朱元璋與朱元啟還沒高興多久,又是一隊衙役趕到了這裏。


    “都讓開,官府辦事,閑雜人等退避!”


    這隊衙役,領頭是一個年輕的公子哥,看那模樣,倒是有一點囂張。


    排隊的百姓見狀,也是紛紛遠離,不敢在此逗留。


    朱元璋與朱元啟這時有些不高興了,哪怕是馬秀英,同樣如此,然而不待他們說話,這領頭的年輕人便是來到了他們麵前。


    “是你們在這賣煎餅是吧?我告訴你們,賣煎餅可以,不過得交稅,你們販賣煎餅,也是屬於行商,需要交商品稅、買賣稅,以及占用街道的占地稅。


    你們趕緊拿錢,還有你們,同樣也是,抓緊點,我還要去下一處呢。”


    朱元啟心中一驚,擺個攤還要交這麽多稅?他是真不知道,隨即看向朱元璋,哪知朱元璋這時的表情卻是無比陰沉,甚至快要滴出水來。


    朱元璋沒有說話,在這領頭的年輕人逐漸有些不耐煩時,李善長走了過來。


    “這位官差,若是這稅法為真,我等定當交稅,可是據我所知,吳王下發的商稅當中,除了這個占用街道的占地稅,可是沒有針對擺攤的。


    吳王還特別強調過,擺攤是我們老百姓為了解決溫飽,以及便民,不算經商,可以不用繳納商稅。


    而且這買賣稅,是總交易錢財的五十文以上才會有的,我們擺個攤,哪裏有五十文了?


    至於這街道占地稅,也是三十稅一,而且,若是沒到三十文,卻高於十文,隻需繳納一文的占地稅,若是十文不到,則可以免除占地稅。


    這位官差,你這是罔顧吳王之令,濫收民稅啊!”


    李善長說完,朱元璋也是盯著這領頭的年輕人,臉上很是不善。


    朱元啟心中是極為驚訝,不曾想朱元璋搞的這些稅法,還挺細的,這麽些小細節都有,可見是用了心的,也用了很長時間才定出來,不然以這細節程度,短時間內是肯定不用想的。


    想通這些,朱元啟也是仔細看向那年輕人,如今的情況似乎很明了了。


    這年輕人聽了也沒有生氣,反而滿是玩味之色。


    “你也是來這裏擺攤的?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從哪裏來,但是,這些稅,是必然要繳納的,伱說的那些,在應天或許如此,但在滁州,你們這就是在行商,就是需要交稅!


    你等若是不交,那本官差就隻好送你們去體會一下牢獄之苦了。”


    這年輕人說完,讓旁邊的朱元璋更怒了,這時朱元啟都有些驚愕,這人能依舊我行我素,說明這人,背後有人啊,不然,怎麽可能這麽頭鐵。


    李善長也是一臉陰沉,滁州出現了這麽一個情況,還是當著朱元璋的麵,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正在朱元璋準備說話之時,原先那幾個傷殘下來的軍士衙役也是趕到了這裏。


    “都給我住手,馬安華,你想做什麽!”


    這年長領頭的人叫周曲,他可是知道朱元璋等人的身份的,而且,這馬安華是什麽人,周曲心中無比清楚。


    馬安華看向周曲,臉色也是有些不好。


    “周曲,你別忘了,你們隻是負責治安與巡邏,別逾越了這條線!”


    馬安華與周曲,本身也極為不對付,馬安華是當地豪強,周曲可以說是外來人,但因為其背景,馬安華也沒有太大的辦法,但兩人平日裏爭鬥可是不少。


    周曲聽了卻是一聲冷笑。


    “如今這裏,如此吵鬧,且你馬安華無故驅趕百姓,正是影響了治安,你若是再不離去,我有權扣了你!”


    馬安華怒極而笑,深吸一口氣,隨即也是走了。


    “行,周曲,你給我等著!”


    待馬安華走後,朱元璋便問向周曲。


    “剛剛那人是誰?為何會罔顧律法?”


    周曲迅速迴應。


    “那人名叫馬安華,是滁州城內馬家次子,這馬家乃是城內一方豪強,不過那馬家主,平日裏倒也是一個心善之人,滁州遭災時,也曾救助過百姓。


    但前年,這馬家主去世,由張子馬通接手馬家,一切都變了,一改往常,雖沒有明目張膽魚肉百姓,也沒有與百姓親近。


    去年,甚至傳出馬家收購了不少農戶的良田,最後縣長親自了解,那些農戶也不知為何,突然紛紛改口,說是良田仍舊是自己的,隻是給馬家種一些糧食。


    縣長心中也清楚,這些農戶得了好處的,但最終沒有證據,縣長也沒有辦法。


    另外,傳聞這馬家上任家主,與如意伯有些淵源。”


    周曲沒有說得太深,但朱元璋幾人,心中已是明了。


    尤其是朱元啟,雙眼睜大,身後的郭寧蓮與旁邊的郭興同樣如此,隻因為這如意伯不是別人,正是朱元啟的老丈人,郭山甫。


    朱元啟十分無語,這是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來個滁州擺個攤,順道看看民生,結果真遇到了問題,還和他沾邊,朱元啟這時也有些怒了。


    哪怕是郭寧蓮與郭興,同樣如此,他們怎麽也想不到,他們的父親,竟然還會摻和到這樣的事情當中。


    待周曲等人下去後,朱元璋看向朱元啟。


    “咱之前與百室他們定法的時候,就有明確,良田不許買賣,且農戶也不許荒廢,而這馬家,還有那些農戶,竟然敢買賣良田,當真可恨。


    這事咱會讓錦衣衛調查清楚,你也別多想,郭山甫咱還是清楚的,應是不會參與到這樣的事情中來。”


    朱元啟點點頭,這事要是不查清楚,他也放不下心來。


    朱元璋叫來錦衣衛一千戶,前去調查此事,而他們也都收攤返迴莊園,實在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們也都無心擺攤了。


    包括湯和等人,也沒有什麽好心情,本以為這一趟是出來散心,沒曾想,更堵了。


    後麵的馬秀英也在安慰著郭寧蓮,讓她不要想太多,同時馬秀英心中也有些無奈,這事,可真是稀奇了,這都能和朱元啟,郭寧蓮他們扯上關係。


    其餘人迴去了,朱元璋與朱元啟,還有李善長,湯和,徐達,常遇春幾人沒有迴去,朱元璋與朱元啟還準備在城中逛一逛,了解一下滁州到底如何。


    而郭興這時連忙趕迴應天,準備去將郭山甫帶過來,讓他親自來跟朱元璋與朱元啟解釋。


    朱元璋與朱元啟在城中走了一會,兩人都沒有再去想剛才的事,因為想了也無用,具體還得等錦衣衛的情報傳迴之後才清楚。


    至於錦衣衛能不能查明?那完全不用想了,這點事都做不到,這錦衣衛也可以解散了。


    快到響午,朱元璋等人找了一間飯館,準備吃點東西。


    “客觀,裏麵坐,樓上有雅間,可要去雅間?”


    這店小二也是有些眼力見的人,見到朱元璋他們,貼心的說出了雅間的事來。


    朱元璋笑著搖搖頭。


    “不必了,這吃飯還是得在大堂才有味道,給咱們找一個角落的地方就可以了。”


    這店小二將朱元啟等人迎了進去,坐好之後,很快就點好了菜。


    朱元啟卻是留下了店小二,並給了他十個銅板。


    “小二,我等初來乍到,對這滁州,還不熟悉,還望小二跟我們說說,來這滁州,需要注意些什麽?”


    這小二拿著十個銅板,很開心的笑了,這可是他半月的工錢了,當即給朱元啟講起了注意事項。


    “這位客官,您算是問對人了,小的在這滁州,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不說所有,很多事都還是知道的。


    其實我們滁州,還是很好的,主要是吳王對我們這些百姓好啊,很寬鬆,加上縣長老爺也秉公辦事,我們啊,都是高興滁州來了一位好的縣長老爺了。


    而且我們滁州維持治安的衙役,他們可都是從戰場上傷退下來的,執法起來,那可是剛正不阿,要是犯了事,誰求情都沒用。


    就像那個馬家,他們家年前的時候,馬家三公子在街道上縱馬狂奔,還傷了人,那周衙頭,帶著人直接去了馬府將那馬家三公子給拿下了,現在都還在牢裏的呢。


    我跟你們說,別看馬家這樣,你們可得當心點,這馬家啊,可是和那如意伯有淵源呢,這如意伯是誰啊,那可是我們淮王的老丈人,他的兩個兒子,都是軍中的大將呢。


    不過這事啊,我估摸著淵源應該也不深,不然這馬家三公子早放出來了,而且,我們淮王多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認識馬家這樣的人,定然是中間有什麽問題。


    當然,這馬家你們還是不要去輕易惹他們,若是他們當真欺負你們,你們就去找周衙頭以及縣長老爺。


    另外我悄悄跟你們說,你們別傳出去,聽說去年,那馬家給如意伯買地,買良田,至於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想來應該是假的,畢竟那可是如意伯,怎麽可能會缺地呢。


    不過這畢竟關乎如意伯,甚至關乎淮王,你們不可亂說,我現在啊,隻希望淮王能夠快點發現這個問題。


    想當初淮王在滁州安置我等之事,我們永遠都記在心裏的,我們啊,都盼望著淮王與吳王能夠迴來,我們想當麵感謝吳王與淮王,還有這馬家之事,一定得告訴淮王。


    我等雖知這事跟淮王沒有關係,但就怕外麵來的人不清楚,以免敗壞了淮王的聲譽。”


    這小二說到後麵,也是有些痛心,以及說到馬家時的複雜,朱元啟將這些看在眼中,隨即就讓店小二下去了。


    店小二這些話,對於朱元璋與朱元啟來說,還是肯定的,他們做了這麽多,百姓的日子,也確確實實得到了改善。


    這也是因為很多地方,並沒有像曆史一樣,經曆那麽多戰亂,恢複起來也容易很多,曆史上的明初,那可真的是千瘡百孔,天下爛得不成樣子。


    朱元璋與朱元啟雖然高興,但這馬家,卻是猶如魚刺一樣卡在了喉嚨,通過周曲以及店小二的述說,說明這馬家在上任馬家主去世後,才改變的。


    尤其是這件事還牽扯到了郭山甫,或許這也是讓這縣長顧忌的重要原因,不提郭山甫的兩個兒子皆是軍中大將,最為重要的是,郭山甫的女兒,郭寧蓮,是朱元啟的正妻,當今的淮王妃。


    至於周曲與馬家的恩怨,他們知道了原因後,更是對周曲很是欣賞,朱元璋已經是在想著,過後給那周曲,升一升了。


    湯和等人沒有說話,這事他們是一點意見都不想發表,若是牽扯的其他人,他們一點都不會在意,如今偏偏牽扯的是郭山甫,朱元啟是個什麽樣的性格,他們這些人都很清楚的。


    很快,飯菜就端了上來,幾人吃了飯食,隨即又出去逛了逛,每到一處,都在向別人打聽著滁州的情況,一直到下午申時末,幾人準備返迴莊園,朱元璋與朱元啟也都是鬆了一口氣。


    一天了解下來,滁州各方麵可以說都做得不錯,這縣長也是一心為民,朱元璋與朱元啟都有些好感。


    唯一的情況,就是這個馬家,這事現在也急不來,幾人就返迴到了莊園。


    當朱元璋幾人返迴莊園,沒多久,錦衣衛就將馬家買地的事情,以及平日裏做過哪些事的記錄,交給朱元璋與朱元啟。


    兩兩兄弟仔仔細細的看完,頓時有些生氣了,這馬通,竟然買了十戶人家的地,並且並不滿足,還在與三戶百姓談著買地的事情。


    要說這馬通唯一還過得去的地方,恐怕就是沒有強行占用,買地也是付了錢的。


    至於平日裏,就是馬家第三子,如今還在牢房裏的那個,整日遊手好閑,甚至強行霸占女子,但又將其納入府中,讓周曲以及縣長無法拿人。


    看到後麵,更加觸目驚心的是,這人納進府中的女子已是有十餘人,如今馬府之上,卻隻有幾人,其餘人盡是消失,最後才查明,疑是被殺害,埋入城外。


    朱元璋與朱元啟都很是生氣,尤其是朱元啟。


    “哥,這人,該殺!這馬家人,都不能放過!若是那郭山甫與這些都有牽連,一起處置了吧!”


    朱元啟語氣平靜,但朱元璋深知,朱元啟這是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弟,這事,咱來處理,相信咱!”


    朱元璋直接將這事攔下,在他心中,對馬家的處置,已經有了決定,至於郭山甫,朱元璋已經想好了,不管情況如何,都還是饒他一命。


    具體的,還得等郭山甫到了之後,看看究竟是什麽原因,倆人心中都希望,郭山甫沒有與這馬家,牽扯太深。


    隨後,朱元璋又讓錦衣衛加強去尋找馬家的罪證,畢竟後麵要是定罪,還得要有證據,不然,哪能讓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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