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朱元啟所有大軍盡皆集結,旌旗林立,列陣立於城外。


    軍陣後方的迴迴炮軍陣,所有人盡皆在忙碌,開始裝填石彈。


    朱元啟在中軍看著處州路城頭,過了一會,才出聲。


    “攻城!”


    戰鼓開始響起,後方軍陣的迴迴炮,開始向城頭拋射石彈,前軍陣列,走出三個軍陣的軍士,皆是以盾兵、弓兵為主,開始向城牆衝去。


    隨著三個軍陣出擊的,還有兩個軍陣的戰兵,推著雲梯等攻城器械,向著城下緩緩移動。


    第一次發起進攻,朱元啟投入兩千五百人,再多,這地麵也不夠了,畢竟城牆,就這麽寬,攻城若是人數密集,反而會成為守軍敵軍的靶子,導致傷亡慘重。


    這一次,朱元啟沒有派出奔雷軍,在他眼中,奔雷軍就是輔助大軍,爭取一次破城的,而現在城內守城物資皆在,士氣也好,破城極難。


    張必先在城上看著城外朱元啟雲集的大軍,絲毫沒有擔憂,反而盡是冷笑。


    “先讓你得意幾日,到時候,就該我們了!”


    張必先輕聲說完,便看見天空中向著城頭奔來的石彈,他知道,這是朱元啟軍中的迴迴炮。


    朱元啟大軍的攻城節奏,打聽過後就知道了,張必先早已讓在躲在角落,時不時的探出頭看著攻城大軍靠近後再開始反擊。


    經過迴迴炮五輪的轟擊,盡管早已有安排,還是產生了百餘人的傷亡,看著已經靠近的朱元啟大軍,紛紛站起身開始反擊。


    “放箭!”


    弩箭朝著城下射去,進攻的大軍在盾兵的掩護,並沒有出現較大的傷亡,隻有數十人中箭受傷。


    隨著大型攻城軍械的靠近,開始對城頭進行壓製,所幸的是,張必先在城外並沒有布置陷阱,不然攻城將會更加困難。


    井闌車上的強弓手開始對城頭的敵軍進行射擊,一時間將城頭的敵軍弓兵壓製,其餘軍士趁此機會,大步向著城下衝去。


    雲梯被六個壯漢推著前行,每一個人身旁都有重盾兵守護,衝車被八個健碩的漢子往前推著,目標直指城門。


    攻城軍士抵達城下,當即將雲梯展開,弓弩手開始對城頭之上隨時冒出頭的敵軍進行射擊,盡管這樣,依舊受到了很強的阻擊。


    城頭落下的石塊,以及淋下的金汁,瞬間造成不少傷亡,輕盾兵完全無法阻擋石塊,即便是重盾兵,挺拔的身軀也會被壓摔倒,盡管不會致死,但身體的疼痛,卻是那麽真實。


    張必先在城上看著,臉色極為陰鬱,井闌車的威脅,對城頭來說太大了。


    “傳令,架設迴迴炮,向敵軍井闌車拋射火球!”


    張必先的迴迴炮並沒有在交戰前架設,因為他知道,即便架設了,也會被朱元啟軍中的迴迴炮給毀掉,現在他的大軍開始攻城,他可不信朱元啟會連帶著自己的人一起轟擊。


    然而張必先沒有想到的是,雖然同樣都是迴迴炮,除了射程之外,其他的區別,也是很大的。


    朱元啟看見城上開始架設迴迴炮後,當即下令讓迴迴炮再次前進百步,瞄準城頭進行轟擊。


    張必先的迴迴炮還沒有架設完成,突然便看見空中飛來的石彈。


    看著城頭被砸成肉泥的軍士,以及被砸成零碎的迴迴炮,張必先一陣牙癢,在他看來,朱元啟就是一個瘋子,這玩意要是落在城下,砸死的,可是他的大軍啊!


    如今正是朱元啟大軍攻城之際,他可沒法讓自己的軍士躲起來。


    “從城內調集一千人上來,快!”


    張必先對著身邊的副將沉聲說道,隨即看著城外的井闌車,迴迴炮他沒有辦法,畢竟隔得太遠,而且在他們攻城之時,即便轟擊城頭,也不過是時不時的來幾發。


    而這井闌車,可是對他城頭的威脅,十分致命。


    “來人,去將府庫的強弩拿出來,準備火箭,越多越好。”


    這個時期,強弩這玩意可不常見,主要是元廷喜歡使用連弩,加上攻城又有迴迴炮,以及貼身的火銃,強弩這個笨重的大家夥,基本見不著了。


    連弩射程雖然不遠,但勝在機動,以及數量,一般弓箭射出一箭,連弩已是可以發射數箭。


    但輕便帶來的壞處就是,不僅射程短了些,五十步外的穿甲效果也減弱不少。


    而重型連弩,也是一個罕見的東西,元廷的大軍都沒有裝備多少。


    張必先也是老早才搜集到兩具,如今卻是派上了用場。


    衝車不斷在撞擊著城門,若是有人被石塊砸中,或是被弩箭射中,旁邊的壯漢當即會接手倒下人的活,繼續衝擊著城門。


    每一次衝擊,都會讓城門晃動的幅度更大,這也是張必先臨時加固了一番,不然,以處州路原先的城門,可經不起這衝車衝擊多少次。


    城下的軍士在全方麵的掩護下,開始登上雲梯,隻見登上雲梯的軍士,右手緊緊握住雲梯的上一格,左手將盾抵在頭頂,嘴中緊緊咬著大刀的刀背。


    這樣的攻城方式,極大的緩解了弩箭以及部分金汁帶來的傷害,但若是石塊,輕則一人掉落在地,重則雲梯下方跟著攀爬的人一同倒地。


    城上的守軍兩三人合力,向著城下扔著石塊,一旦有人倒下,很快便有人前來接替,而在城垛之後,便是長槍兵,以及盾兵,盾兵掩護長槍兵,以免被井闌車上的弩箭射殺。


    陳友諒留下守城的軍士,大半都是經過戰場廝殺的,那些沒有經驗的,在第一輪遠程打擊之時,便死傷不少,其他的有想逃跑的,但都被砍殺。


    剩下那些人見狀,隻能鼓起勇氣作戰,若是懈怠,立馬記得死,而積極作戰,要是活下來,不僅性命得以保存,說不定還能升遷,輕重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在井闌車的掩護之下,登城軍士付出部分傷亡,成功來到城頭,然而剛一冒頭,城垛的間隙,便刺出數把長槍,一部分人抓不穩雲梯被刺中盾牌,推下城牆。


    一部分軍士穩住盾牌上傳來的力道後,猛的向前推去,同時右手拿出大刀,向著城上的守軍砍去。


    當有了空隙,便立即跳上城頭,然而還沒等落地,便有數人同樣拿著大刀,向登上城頭的人殺去。


    守城的長槍兵繼續用長槍刺向下一個即將冒頭的攻城軍士,另有兩名守城的軍士繼續抬著石塊向下推去。


    登上城頭的攻城軍士,很快便是被城上的守軍砍殺,畢竟守城軍士人多,朱元啟大軍軍士盡管戰鬥力更強,不過隻是兩三人或是三五人,便是倒地不起。


    而好不容易有三五人登上城頭匯聚在一起的軍士,則是被守城的軍士貼身用火銃射傷,然後被亂刀砍殺。


    雙方一攻一守,大戰持續了近半個時辰,雙邊的傷亡都已是不小,攻城的兩千五百人,已是損傷近千,而張必先占據城牆之利,仍然損失數百人,達到了七百餘人。


    這高得嚇人的戰損比,主要的功勞便是井闌車與時不時轟擊一下的迴迴炮。


    張必先看著這一幕幕,臉色嚴肅,卻沒有絲毫焦急之色,很快,府庫的兩具強弩便被推來,上麵還有不少灰塵,可見許久沒有用過了。


    張必先當即讓人在城上清出小片空地,士卒開始裝填弩箭,同時綁上引火之物,再進行點燃。


    “放!”


    射出去的弩箭,有的穿過落入下方,有的射中井闌車,然而極小的數量,卻無法影響到井闌車的運行。


    隨即便開始進行第二次發射,而在下方的朱元啟見到之後,當即讓迴迴炮拋射石彈,數枚石彈向著城頭而去,不僅成功毀掉重弩,還讓城頭的守軍損失不少。


    然而也有一枚石彈落在城下,造成數人傷亡。


    攻城軍士抓住機會,再次加速向城頭衝去,這次趁機登上十餘人,剛落地,就被守軍用火銃射擊,幸好有盾牌護身,即便這樣,也有數人受傷。


    守城的軍士再次向著登上城頭的軍士殺來,配合著弩箭,很快便是被清理,盡管他們自己也付出雙倍的損失。


    雙方攻防又持續近一個時辰,朱元啟見始終沒有突破,便是下令撤軍,攻城軍士在弩箭的掩護下,開始緩緩撤離。


    當脫離城下一定的距離,迴迴炮再次向城頭拋射而去,張定邊一時不察,又是上百人的傷亡,讓他臉色極為陰沉。


    當所有軍士撤迴,清點之後發現,這第一輪攻勢,兩千五百人隻迴來了一千一百七八人,直接戰死一千三百二十二人。


    這個極大的戰損,正是攻城的強度極大,讓城頭一度岌岌可危而帶來的,而據估算,城上的陳友諒大軍,傷亡人數也必定過千,這才讓朱元啟略微好受一些。


    朱元啟讓這些軍士下去休養,治療,隨後,又是派出相同的陣列與人數,開始向城牆攻去。


    張必先看著這一幕,也不再遲疑,當即讓受傷的軍士下去,隨即派出準備的大軍。


    在感受到朱元啟的進攻強度之後,張必先不敢有絲毫大意,凡是能影響到守城的,盡皆進行處理。


    他這會有些擔心,他是否能守住五日,這個時間,是他們三人一同定下的,如今他雖有大軍兩萬,人數雖足夠,但物資消耗,可太大了。


    若是朱元啟大軍的軍士沒有這麽勇猛,他還敢放一部分到城頭上來解決,現在他是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模式,迴迴炮轟擊,大軍同步,井闌車、衝車、雲梯一同前行,壓製城上,撞擊城門,軍士登上雲梯攻城。


    朱元啟看著攻城的軍士,卻是問向旁邊的郭興與張樺。


    “可有什麽發現?陳友諒內部錦衣衛可有情報傳迴?”


    剛剛張樺與郭興,一起離開,隨即又迴來,朱元啟看來應是有情報傳迴,故而一問。


    郭興率先迴答。


    “兩翼發現了敵軍哨探,但不清楚兩翼敵軍數目。”


    朱元啟嘴角一翹,看來他猜對了,這陳友諒,還真打算從他兩翼突破啊。


    隨即看向激戰正烈的城頭,想來城內的敵軍也不會太少了,到時恐怕也是配合陳友諒兩翼,出城出擊啊。


    郭興說完,張樺便開口。


    “稟淮王,陳友諒大軍在縉雲方向,布有大軍,另外陳友諒在桃花嶺便是分兵,我們安插的人傳信,他跟隨張定邊南下,人數過萬,具體不知。


    郭帥他們已經從婺州路出兵,方國珍沒有阻攔,現在已經對縉雲發起進攻,同時在樊嶺方向,陳桓帶有五千人從那裏發起進攻,若是順利,可從樊嶺直接對葛渡或是處州路發起突襲。”


    朱元啟神色更是欣喜,如今一切都按照他想的如期進行。


    至於陳友諒從桃花嶺便分兵,一路南下,朱元啟可不會認為張定邊這路人馬是往青田而去的,那麽便是南下迂迴,攻他左翼。


    而攻他右翼的人,要麽是張必先,要麽就是陳友諒,這種重大的事,陳友諒定然是不會交給其他部將的,而正是因為重大,陳友諒親自出擊的可能性最大。


    至於陳友諒具體在哪,他也不打算去找,若是去找,一旦分兵,說不定真有被擊敗的風險,如今既然知道了陳友諒的目的,等著他就是。


    至於陳友諒什麽時候出擊,這點不難想,這裏激戰數日,大軍又是疲憊之時,陳友諒定然出擊。


    按照目前攻城的程度,不過隻是三五日的時間。


    朱元啟想明白這些,便是側身對張樺開口。


    “傳信給郭英,告訴他,五日內,我要看見他們率軍來到處州路!


    再傳信給陳桓,三日內,攻破樊嶺,隨即待命聯係右翼,隨同右翼大軍共同出擊!”


    陳桓這五千人,在朱元啟看來說不定能給陳友諒一個驚喜,至於樊嶺這個位置,陳友諒有沒有派兵駐守,朱元啟不知,但即便有陳友諒大軍,陳桓來不了,在他看來也無傷大雅。


    少了陳桓這個驚喜,朱元啟一樣有把握滅了他陳友諒。


    朱元啟看著仍舊還在廝殺的城頭,滿是嚴肅。


    “這裏,作為陳友諒的埋骨之地,也是極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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