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我們尚不成熟，但是我保證，在未來會給你永久的，超越【主】的安心哦。”
這是無比荒誕的一幕——
僅有十七八歲的年輕神父彎下腰，朝雙膝跪地的男人輕聲許諾著令人感到不明所以的代價。
“就這麽說吧，戈貝爾先生。你既然來了教堂，那你應該是基督徒吧？
那請問你有沒有想過，人類為什麽需要【信仰】呢？”
不僅是戈貝爾·霍恩海姆，就連隱藏在精神空間裏的【白皇帝】伊邪那美也來了興致，想聽聽自己的臣子對此有何見解。
“不僅僅是混血種才會有【血之哀】，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人類，生而孤獨。”
言峰薊慢慢彎下腰，閃耀的黃金瞳映照出戈貝爾的鏡像。
盡管戈貝爾年齡比言峰薊大不少，血統也更強，但是這不妨礙他背後升起的冷意，就像是在剛剛撒完尿之後背後吹來冷風一樣，脊髓都在發抖。
“我們不依照自己的意願降生，也不依照自己的意願死去·········
所以，即使是我們曾經對抗的敵人【龍族】，我們也願意將其作為偶像崇拜，創造改頭換麵的神話——因為，人類需要【神】啊。”
虔誠的語氣，邪惡的氣質，同時存在於一人身上，多麽怪異扭曲的美妙。
“為了不再孤獨，為了活著的時候向誰祈禱，臨死時向誰懺悔——我們為了不被拋棄，才創造了神。
可是，【神】真的有用嗎？”
從神父的口中冒出這種堪稱是大逆不道的話，這讓戈貝爾愣了一下。
“如果不存在神，那自然沒有用。
如果存在神，那為什麽祂會將戰亂和饑荒置之不理？祂為什麽會坐視犯罪和墮落？
哪怕往小了說，祂為什麽不來解救迷茫的你呢？”
言峰薊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在這教堂的地下室裏產生了迴聲。
“如果有神，那祂必然是更高維度的存在，不會理會我們的死活，即使我是神父，理應是侍奉神的人，也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擅自以為神愛我，擅自崇拜神，擅自祈禱，最後擅自像灰塵一樣死去。”
此時此刻，雙膝跪地的戈貝爾已經呆滯住不能動彈了。
言峰薊欠身，雙手輕輕按住他的肩膀，本來隨意就能掙脫的力道卻仿佛有千鈞之重，就像法布爾《昆蟲記》中的描寫：
“螳螂在它的獵物麵前抖擻雙翅，顯示出翡翠雙翼下隱藏的黑白斑點，就像是展現出恐怖的珠寶一樣，可憐的獵物就這樣被嚇呆，成了刀下亡魂。”
“既然神已然無用，那我就要去獲得神也無法給予我的東西——我要【上天堂】，得到【最終的安心】。
所以我才說，要給予戈貝爾先生【超越神的安心】——連【黑皇帝】都無法得到的，超越人類與龍族的【安心】。
盡管並不成熟，但是我們因【引力】而相聚於此，靜靜等待後，【安心】將會接踵而至。
因此，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要到【天堂】去。”
這些話狂妄而不知所謂，簡直像是瘋子的囈語，但裏麵蘊含的某種【真實性】卻讓戈貝爾沉默了。
作為【帕拉塞爾蘇斯學派】的優秀煉金術師，他見過太多太多混血種家族的子弟了。
有的人像豬一樣庸庸碌碌，隻會躺在祖先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有的人像蟋蟀一樣狂妄括噪，甚至在混血種屠龍勝利之前就做起了成為新龍族的春秋大夢；有的人像狐狸一樣精密狡詐，以自己的腦力和手腕為家族或自己攫取財富和聲望；更有人像獅子一樣勇敢無畏，為了信念一往無前，以鮮血澆灌人類曆史的豐碑·········
而麵前的少年，這瀆神的神父卻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種人。
這個少年眼睛裏藏著的不是【獅子】，而是【毒蛇】，盡管看起來一腳便能踩死，但這隱藏在暗處的陰謀家卻在角落裏磨尖毒牙，隨時準備殺死睡夢中的獅子。
他並非是站在宮殿裏縱橫捭闔，俾睨天下的帝王，而是隱藏在不知何處的刺客，隻要時機成熟，上一秒可能還隻是唯唯諾諾的小醜，下一秒就可能從任何你想象不到的角落裏跳出來將塗毒的短刀刺進你的咽喉。
盜賊之流，亦可弑君謀國。
就像是心靈的電流劃破天穹，戈貝爾·霍恩海姆心中的某個開關打開了。
“請讓我·······和您一起吧········”
也許跟這個囈語的少年一起，真的能找到自己的【愉悅】乃至【安心】也說不定？
“好啊，但還請耐心蟄伏。
獨角仙翱翔天空之前，必要經過地下深埋之痛，欲上天堂，必經人間之苦。”
拋下這句話之後，言峰薊離開了，一張紙條飄落在地，戈貝爾撿起打開。
【金屬樂】（metal music）。
“馬太正在清點金錢，耶穌說：過來，馬太就放下手中的賬目和金錢來了，拋棄了稅吏的身份換來聖徒之名············”
抬頭，言峰薊已經不在，僅留下聲音迴蕩著。
—·—·—·———————————————————緋紅之王———————·—·—·—————
“朕還真沒看出來，汝還有這樣的野心啊········看來是朕小看你了。”
言峰宅，伊邪那美不由得小小的驚歎了一下——龍族的等級觀念極度嚴格，隻要她一聲令下，不知多少下仆集結在她的白色旗幟下，讓敵人的鮮血噴濺在高聳入雲的白幡上，流淌三日才得以入地，根本沒有【私欲】生存的土壤。
結果蘇醒後征辟的第一個人類臣子雖然實力低微，但卻包藏著如此的野心········
不過她也不討厭就是了。
以【白皇帝】的氣量還不至於容不下眷屬的小心思。
“臣多謝陛下誇獎········哈欠。”
言峰薊也有點累了。
雖說這兩天招募了兩個優秀屬下，但是【殘響樂團】目前還隻是個皮包公司，別說什麽支線任務了，目前僅有的主線任務【複活白皇帝】和【上天堂】還是言峰薊專屬任務。
而且經費問題也要考慮——現在還好，但是隨著任務增多和編製的擴大，以鬆香會給黑幫講課賺到的提成肯定是不足以維持殘響樂團的開支的。
打開psn。言峰薊決定睡覺之前打幾把遊戲好了。
“汝這就累了？明明就在霓虹國，結果聖骸和祭品一個都沒有見到·······”
聞言，言峰薊的語氣也稍微不客氣了一點。
“這事情是急不來的，女皇陛下·········臣還想找個富婆給組織提供經費呢，難道蛇岐八家嫡女能從天上掉下來嗎？”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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