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


    因為商人從海外極遠之地帶迴來一些中土沒有的土特產,獲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歡,竟然召集了眾臣前來參觀,得知後的官員們表情不一。


    有人樂於見到新事物,有人認為好大喜功。


    “海外有許多中土沒有的東西,包括渤泥都司那許多的香料,可也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難道日後要成為常例不成?”


    走路的一群官員裏有人擔心的說道。


    “海外的商人如此之多,今日他帶一物,明日他再帶一物,朝廷什麽都不用幹,隻看商人們帶迴來的土特產就行了。”


    “哈哈。”


    因為說的有趣,引起了不小的笑聲。


    “這話不對,那香料雖然隻是調味之用,卻關乎了民生,發展了經濟,促進了生產力,對於江山社稷有大功,今日吸收一件,明日吸收一件,天下好東西豈不是盡入囊中。”


    “更不提這批商人帶迴來的農作物,聽說極其的高產,如此的話,豈不是百姓之福。”


    聽到有人反駁,那抱怨的官員沒有繼續多言。


    進了文華殿,殿裏已經有了不少人,場中擺放了幾樣種子,最裏麵是一些技術人員正在研究。


    “這玉米和番薯啊,畝產十幾數十石,而且對地力和水份要求不高,哪怕是不能種子穀物的土地也能使用,不光高產,還不挑地。”


    聽到商人們的介紹,不少的官員翻起了白眼。


    天下裏會有如此的美事。


    看到官員們的樣子,朱高熾曉得不少人不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曆史上明末清初,百姓們用自己的行為做選擇,靠著民間的自發行為,番薯種遍了全國,取代了傳統的雜糧,乃至相當長的時期上升到了主糧地位,這是不爭的事實。


    沒有優異的效果,番薯不可能獲得農民們的普遍接受。


    底層本就是接受新事物最慢的群體,而且是最不願意主動變化的群體,偏偏都發生了,事實就是事實。


    產量哪怕如今大明的水稻加上化肥也不如番薯的產量,而番薯還不挑地,不需要大力的平整土地等力氣活,無論是種植還是收獲要都輕鬆許多倍。


    番薯和玉米並不是舊時代的農作物,還需要時間來進化。


    番薯和玉米在新大陸已經種植了上千年,早就已經發展的成熟,所以西班牙殖民者才寧願萬裏之遙帶到呂宋種植,當做他們的儲備糧,能讓殖民者做出這個選擇,同樣可見番薯等農作物的優秀效果。


    官員們看到太子殿下的態度,沒有人願意出來掃興,所以也就沒有人反駁商人們,他們也無從反駁。


    以前軍戶經濟合作社的老師傅們被找了幾名出來,判斷種子的情況,雖然也說不出個四五六來,可隻要是種子,他們有信心摸索最好的種植方式。


    問了些商人們當地的種植情況,根據師傅們的說法,朱高熾讓皇宮事務局專門負責新農作物的種植,盡快的種植成功。


    ——


    永樂二十二年夏。


    戈壁灘上冒著看不見的熱氣,讓視線都發生了交錯,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骸骨暴露在沙漠上,一處大石頭的下麵躲藏著十幾頭駱駝。


    駱駝聚在一起,讓這處的陰涼很快燥熱了起來。


    “鄂木布這個叛徒,我們一定要殺了他。”


    駱駝群裏傳出了聲音,一名圍裹嚴密的壯漢惡狠狠的說道,因為黃沙的原因,想要順利的渡過沙漠,人們必須遮住口鼻。


    “先抵達鐵爾梅茲城獲得補給再說吧。”


    首領有氣無力的說道。


    刺殺大明總督的計劃敗露,引來了明軍的追擊,能不能逃過明軍之手,連他也沒有信心,隻有經過鐵爾梅茲,最後去往德裏才算是安全。


    撒馬爾罕地區是徹底呆不下去了,巴裏黑也越來越危險,留給他們活動的空間越來越狹小。


    隊伍裏的人無精打采,忍著饑渴,白天裏酷熱,晚上又嚴寒,不過他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漢子,從小習慣了這裏的風土,竟然沒有引起病亡。


    東方最好的土地皆在漢人手中。


    中亞到西亞是隔壁和沙漠的地區,明人掌握了撒馬爾罕等地區,隻需要守住那些戰略要地,靠著沙漠和隔壁就能高枕無憂。


    但是這無形的城牆,也變相阻止了明軍擴張的腳步。


    以布哈拉的沙漠開始一直延伸到裏海,最大的一塊沙漠有幾萬平方公裏,還不提其餘的沙漠,所以哪怕是曆史上的帖木兒以戰養戰的模式,也隻是屠滅了城池,但並沒有在當地建立有效統治。


    大明的軍隊維持費用高,是靠著工業化社會支撐起來的,傳統的劫掠方式性價比不高,所以哪怕是英國和清朝的戰爭,主要是為了達到英國可以在清朝境內暢通無阻的經商。


    當然,也有大明消化當地需要時間的原因,這些年裏大明的勢力又開始了抬頭。


    一支三四十人的明軍騎兵停在了戈壁外。


    四十歲的王大炳舉著望遠鏡。


    “把總。”


    王大炳放下望遠鏡,點了點頭,“應該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那我們追不追?”


    下麵的士兵詢問道。


    王大炳手裏有幾百人,如今隻帶上幾十人輕裝上陣,笑著說道:“他們仗著人少借助地利屢次脫身,如今做的越來越過分,這次不能給他們機會了。”


    戈壁獲得補給困難,千裏無人煙。


    隊伍規模越大速度越慢。


    種種因素都有利於反叛勢力們,明軍派的人多了追不上他們,派的人少了,他們就敢迴頭以命博命,明軍雖然不怕死,可是如此犧牲卻也沒有必要。


    換做其餘的將領,大概和前番一樣,大軍追入隔壁一段距離後,失去了對方的蹤跡,也就無功而返了。


    王大炳從小就是做事果斷的人,並不會在意太多,所以果斷的選擇了帶領手裏的精銳騎兵出擊,選擇了危險。


    下麵的士兵們得知把總的選擇,沒有人因為擔心危險而勸阻,軍令下達後,眾人士氣如虹的進入了沙漠,開始了漫長又危險的追擊生涯。


    進入戈壁的生活是非常苦的。


    每名士兵都要忍受巨大的艱辛。


    這是一場全方位的比較。


    不光是對武器,裝備,待遇等考量,還有堅毅、果敢、忍耐等等性格的考核。


    一個月後。


    反叛勢力們不敢在鐵爾梅茲城停留太久,匆匆的繼續南下。


    王大炳抵達此城後,知道城內必然有對方的內奸,除了請求當地駐軍對城內大肆清查外,也馬不停蹄的追擊反叛勢力。


    城裏的駐軍並沒有推諉,雖然隻是把總的消息和要求,也很快發動了清查活動。


    所有人都要檢查一遍,每個客棧重新進行登記,特別是那些長期滯留的人,需要進行更嚴格的審問與核查,讓城裏雞飛狗跳了許久。


    這樣的環境不利於經商,但是西部七省的最大目的並不是經濟發展,仍然以穩定為主。


    清晨。


    一名戰士渾身是血,站在荒涼的山丘上,大聲的怒斥對麵:“你這個叛徒,真主會降下天罰殺死你的,你會受到最痛苦的報複。”


    明軍手裏的俘虜不敢反駁。


    他也不想啊,可是誰讓他落到了明軍的手裏,一邊是既往不咎,一邊是恐懼的酷刑,他選擇了前者,隻想好好的生活。


    王大炳上前,大聲的讓對方投降。


    對方的地位不低,掌握了許多明軍需要的消息,他們背後的支持者是誰,隻要找到了隱藏在後麵的勢力,明軍可以輕易斷絕對方的根基。


    沒有了支持的反叛勢力就是無根之瓶,很快會被平息。


    對麵自然沒有理會,但是臉上充滿了絕望。


    逃了一個月,與這夥明軍糾纏了不知道多少次,深知這夥明軍的麻煩,特別是那領頭之人,猶如出色的獵手,每次都能準確的找到他們,哪怕他們留下了諸多的陷阱,以及沿途幫助遮掩的人,皆因為此人被找了出來。


    事實上。


    隨著西部七省的經濟發展,以及明軍強硬的態度,總體上西部七省的發展很平穩,可是近年來,反叛勢力有死灰複燃的跡象。


    乃至欽察之地、西邊等等皆有不穩。


    欽察之地的戰亂越來越大,有個王國大有取代金帳汗國的態勢,而且對金帳汗國與明軍的諸多約定采取了消極的態度。


    西邊原來的國家興盛了起來,帖木兒的子孫越來越疲弱,壓不住對方,反倒有被對方打敗的態勢。以及南方也有不小的聲音。


    西部七省本來是很穩定的,但是無論外部和內部,當地生活多年的人們感受到了一股正在成型的巨大風波。


    此時。


    王大炳消滅了這夥反叛勢力,並且已經走過了沙漠,抵達了山脈,附近是白沙瓦地區,白沙瓦是無主之地,明軍與德裏蘇丹國都在搶奪此地。


    德裏蘇丹國是印度北部強大的王國,因為帖木兒的入侵被打敗過一次,但是帖木兒敗亡在了明軍的手裏,趁著明軍消化西部七省的時間,德裏蘇丹國得到了恢複。


    而且因為次大陸東北地區底馬撒的內附,各勢力對大明充滿了防備。


    王大炳不願意多事,他抓獲了一些俘虜後,立刻帶著他們返迴了撒馬爾罕城。在迴程的路上,他不斷拷問這些俘虜,從他們口中獲取了更多的信息。隨著信息的逐漸透露,王大炳越來越意識到自己不能久留此地。


    當他迴到撒馬爾罕城的時候,他看到了城頭上掛著的黑色旗幟。這讓他十分驚訝,因為這種旗幟他從未見過。


    “那是什麽旗幟?以前沒見過啊。”一名士兵好奇地問道。


    士兵們很放鬆,除了迴到了自家的地盤,還有一路的辛苦最終有了成果,人們期待自己的獎勵,所以臉上笑嗬嗬的。


    王大炳納悶了片刻,想起了什麽似的,立馬臉色一變。


    “皇帝去世了。”


    聽到把總的話,眾人驚呆了。


    誰也沒有預料到,一名士兵噗通一聲坐到了地麵上。


    明朝,皇帝的去世被官員們視為國家大事,需要舉行隆重的葬禮,並在全國範圍內進行悼念。在這個過程中,各地城池通常會在城樓上掛起黑色或者白色的旗幟,以示對皇帝的哀悼和尊重。


    有幾名士兵們臉上露出了遲疑,懷疑了片刻,後來又因為對自家把總的信任,逐漸轉為了哀傷。


    士兵們並不懂上層的道理。


    雖然皇帝病逝了,但他們的階層離開的太遠,地方上的老百姓該笑的笑,該哭的哭,並不會因為皇帝的事情受到影響。


    但是呢。


    士兵們開始傷心皇帝的病逝,因為現在的皇帝受人尊敬。


    根據禮部的規定和要求,哪怕是遙遠的西部七省,各城的城頭上皆掛起了黑色的旗幟,遠遠的看上去充滿了嚴肅和悲傷。


    大明皇帝駕崩的消息傳遍了四麵八方。


    所有的藩屬國都要做出相應的舉動,開始了入京的準備。


    黃淮收到朝廷的公文後,當場大哭了一場,君臣君臣,君主駕崩了,黃淮的心很痛,比起太祖皇帝,現在的皇帝的確很不錯了。


    但是當得知王大炳帶迴來了消息,反叛勢力的支持者們,原來主要是來自德裏蘇丹國。黃淮立馬把西部七省的形勢和局麵,以及外部的環境整理了一番,寫了一封很長的奏疏送去京城,交給新的皇帝。


    今年還是永樂年。


    明年將是新的年號。


    新年好:洪熙。


    隨著第三個年號的“出爐”,預示著大明進入了第三個年號時期,渡過了洪武、永樂兩個年號。


    大明立國五十八年。


    洪熙年。


    人人都在期待洪熙年。


    太祖皇帝駕崩了,老百姓們傷心了片刻。


    太宗皇帝駕崩了,老百姓們同樣傷心了片刻。


    但是很快的時間裏,百姓們露出了更大的期待,人們早就把太子殿下放在心裏的第一位,雖然也尊重太祖和太宗皇帝,可如今的新皇帝才是百姓們最期盼的皇帝。


    不光是百姓們,所有人都在關注新皇帝。


    這位推動了工業化社會的聖人。


    沒有人否認,這位皇帝必然載入史冊,後人如何看待這位皇帝,沒有人能猜測出來,但是誰都知道,這位皇帝帶有無上的光榮。(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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