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錢袋子要榨幹


    從早上出發,乘坐鐵道一個時辰,抵達房山,遊曆山川一個時辰,中午聚餐一個時辰,玩樂一個時辰,然後返迴再用一個時辰。


    合計五個時辰,十個小時。


    年輕的子弟們,約定每旬一次,各家輪流出錢,不光是鐵軌馬車的費用,還承包所有的食物和物件。


    這個開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承擔不起的,而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麽。


    迴到了王府,幾位小姐嘰嘰喳喳,哪怕是一向端莊的朱玉英,也滿臉潮紅,可見多麽投入。


    “這迴大哥出錢,準備的也不盡善,可惜下迴輪到我們家還要好久。”最小的妹妹朱智明,嘟著小嘴抱怨。


    “就是。”


    “下次輪到我們,一定要辦的最好。”朱月貴好勝心強,她已經想到下迴的出遊,別家有了經驗,肯定會精心布置一番。


    丫鬟們忍不住點頭。


    雖然今天她們跟著伺候,可也比在府裏要好玩。


    時間過得真快,感覺還在早上,一下子就要返迴了,誰都覺得不舍。


    坐火車也好玩。


    在車廂裏看窗外的景色,比以前坐的馬車要舒適多了,一點也不疲累。


    今天王府裏的人們都在談論鐵道,不光是王府,迴去後各家的子弟,都意猶未盡,興奮的向家中長輩描述今天的見聞。


    “太公子的想法,總是令人出乎意料,而結果卻又非常的好,實在是佩服至極。”


    十七歲的張輔,身材高大健壯,平日不苟言笑,性格和父親一樣剛毅。


    父親做事威嚴,張輔努力也讓自己看上去威嚴,可終歸年輕,顯得單薄。


    “看來你很欽慕大公子啊。”


    燕山左護衛指揮使張玉,聽完兒子的講述,臉上還是以往的嚴肅,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人們很難看出他的想法。


    “兒子被大公子選中,幫助大公子打理工程隊軍戶事宜,多日來的接觸,越是了解大公子,越是佩服。”


    張玉這才稍微寬和了些,看上去不再那麽的沉重。


    對於自家長子的表現,張玉雖然嘴上從來不提,心裏還是得意的。


    打量過各家的子弟,他認為皆不如自己的長子。


    “燕王府和我們家有些芥蒂。”張玉淡然道。


    聽到父親提起這件事,張輔臉色一暗,隻覺得喪氣。


    父親是前朝降人。


    這並沒有什麽,本朝不少前朝降人,隻要有才能,仍然可以得到重用。


    父親的本事,張輔從小敬佩。


    可父親歸降的晚,洪武十八年才歸降,條件自然就不一樣了。


    不過父親始終是父親。


    靠著戰功,因功被授為濟南衛副千戶,又升任安慶衛指揮僉事,再到燕山左護衛指揮使。


    六年的時間,達到今日的地步,原因無他,隻因為父親的才能。


    可偏偏有一樣。


    父親以前是隨涼國公藍玉打仗,原屬於涼國公藍玉麾下的將領,後來不知道是誰出手,調到了燕山左護衛。


    雖然隸屬燕王麾下,可明眼人都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涼國公眼裏隻有太子,數次針對藩王,其中就有燕王,很多人因此猜測。


    這是太子一係的出手,變相的控製藩王的護衛所。


    張玉看到了兒子的失落。


    “有些事你不知道,現在沒什麽好瞞你,為父從安慶衛,調任燕山左衛,的確不是正常的調動。”


    有些事不用說的太明,點一點即可。


    張輔沒有驚訝,他早就猜到了。


    “為父在燕山左衛上任以來,燕王開始減少了從左護衛招募的人數。說明了燕王看穿了此事,同時也露出服軟的態度,主動讓出了左護衛。”


    說道這裏,張玉一聲長歎,深邃的眼神中,逐漸開始茫然,他突然間感到了人類的渺小。


    洪武一朝的太子一係,遍觀古今未有之。


    聖人從來不怎麽打壓太子一係,甚至主動扶持。


    所以就算朱棣看穿了意圖,又能如何?隻能選擇退讓,這是大勢所趨,無人能擋。


    擋者必死!


    自己是涼國公麾下的部將,自然也屬於太子一係,雖然自己隻是棋盤上微不足道的一顆棋子。


    可再微弱的棋子,當背靠太子一係,哪怕是北境第一王也得服輸。


    “人算不如天算,誰也不知道太子年紀輕輕就早逝。”張輔抬起頭,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


    屋子中隻有兩父子,沒有外人。


    當人不會有人指責他。


    “看來伱的心思,已經倒向了大公子,能讓你說出這種話來。”


    長子才十七歲。


    並且早就是舍人,也是太子一係開的方便,並沒有安排去應天府,而是留在燕山左衛效力。


    算是為張玉提供的幫助,畢竟燕王打理左護衛多年,隻靠他一個人孤身上任,就算背靠太子一係,也不是那麽容易掌控的。


    長子能看透這些道理,放在其餘家,早就當做天才,張輔習慣了,並沒有過多的表現。


    “太子活著,我們家自然誓死效忠太子,可太子死了,涼國公爺護不住我們家。”


    張輔大著膽子說道,“兒子以為是該迴頭了,燕山左衛,理應效忠燕王。”


    “唉。”


    張玉歎了一聲。


    現在效忠燕王,豈不是小人行徑,何況燕王能信任他們父子?兒子終歸年輕,對人心的認知不夠。


    “大公子對父親很尊敬,今日還當著眾人的麵誇父親,說父親戰功卓越,幾年的時間就超過大部分人,認為父親的本事,放在燕山衛也是數一數二。”


    “大公子真這麽說?”張玉納悶道。


    自己和大公子並沒有什麽交際,前段時間也不過眾人中說過幾句話,如何就這般重視自己?


    難道是燕王的交代?


    “兒子如何敢在這種事上欺騙父親。”張輔信誓旦旦的說道。


    “父親一向持重,從來不惺惺作態,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可燕山護衛本就以燕王為尊,父親又是燕王的麾下部將,本就是名義上的事,父親何必自惱呢。”


    “希望燕王能這麽認為吧。”


    張玉搖了搖手,阻止了兒子繼續說下去。


    正如當初燕王主動放手左護衛一樣,他也還之,無論燕王後續如何插手左護衛,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配合。


    不過可能燕王還有所顧忌,至今並沒有動左護衛。


    一則天子剛逝不久,二則形勢不明,三則左護衛又跑不了,何必心急下手呢。


    可能兩三年,也可能三五年。


    以燕王的氣度,他是能耐心等的下去的。


    沒有這份忍性,如何能把北平三司壓下去呢。


    隻這個性格,就把秦王比下去了。


    不同性格的人,麵對同樣的事,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就會有兩種結果。


    秦王性格堅硬,他不忍,以勢壓人,硬碰硬。


    實事證明他是雞蛋,而三司是石頭,朝廷在地方的製度,已經不可動搖。


    以前藩王府一手遮天的局麵,早就不複存在了。


    看不清局勢的人,下場就會失敗。


    張輔見父親沒有多言,但是態度鬆動,也就不再繼續勸下去。


    父親的性格,能有今日的態度,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強求父親開口表態,隻會逼得父親反而孤注一擲。


    反正還有時間,太過熱切也的確不太好,容易給外麵的人一種急著改換門庭的看法。


    ……


    “你覺得那麽小輩的遊玩,能促進人們乘坐鐵道?”朱棣覺得長子……實在有些異想天開。


    “今天的事,你母親可是叨嘮了不少。”


    “當然能行。”朱高熾說道。


    “隻怕你們這麽奢靡,被禦史知道了,會彈劾你們的。”朱棣不可置否。


    堂堂燕王,談這種小輩出遊,當做大事來看待,他放不下這個臉,覺得丟份。


    “那是禦史們不懂。”朱高熾用最普通的語氣,說出了最張狂的話。


    朱棣直覺可笑。


    天下事,還有禦史不懂的道理?


    三年一科舉。


    天下讀書最厲害的人,都到了朝廷之中。


    而禦史又是科舉出身中最厲害的一批人,多年的觀政,出仕後巡視天下。


    可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地風俗人情了然於心。


    兵事,民事,商事,天下事何事不通?至少在朱棣的眼裏是的,他認為兒子得要敲打一番了。


    “難道在你的眼裏,天下的道理隻有你懂嗎?”


    還真是如此。


    朱高熾沒有反駁。


    不是大明的讀書人不行,如果在十六世紀不敢說,但是放在十四世紀初期,大明的文明肯定是領先世界的。


    不然明末的西方傳教士來到大明,也不會驚唿大明為理想國。


    十七世紀初正是西方大航海時代。


    西班牙征服者踏上了呂宋,意氣風發的提出,要用兩萬人征服大明的背景。


    在這種自信的背景下,西方人自己主動說出大明是理想國,可見並不是虛話


    但是朱高熾多了幾百年的見識,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肯定不會說自己的見識不如古人。


    “工業發展前,以農為主的社會環境下,提倡節儉是對的,可北平城正在發展工業,還提成節儉,那誰來買商品?不買商品,怎麽推動工業?”


    工業化會帶來繁榮。


    同樣也要把百姓們手中的錢袋子榨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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