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朱高熾一臉迴絕,絲毫不鬆口。


    啥東西就讓啊。


    憑什麽。


    自己才想著要保護百姓的財產不受侵犯,逐漸扭轉社會的風氣。


    結果怕啥來啥。


    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被侵犯的還是自己,豈不是更堅定萬三心中,讓後代走科舉的信念。


    大明不缺官,但是缺優秀的工匠。


    不以事小而不為。


    今日自己讓步,明日自己讓步,日日讓,年年讓,豈有此理。


    自己以後搞出來的東西肯定都是好東西。


    今日他要,明日其他的人要。


    給不給?


    給了他,不給另外的人?


    想要他的東西,可以。


    就像礦場主張德輝,用東西來換,屬於互相交換利益,互相成就。


    如果秦王府的長史,好好的來與自己談判,大家一起做生意麽,不是不可以談。


    結果不但免費的要拿走,還打了礦場的人。


    朱高熾下定了決心,不會妥協。


    “大公子。”葛誠收起了笑臉,逐漸變得嚴肅。


    朱高熾麵上盡是委屈:“城叔,咱們得講道理吧?”


    道理是什麽?


    葛誠是燕王府長史,朱高熾是燕王府的大公子。


    道理就是葛誠的權利大。


    而不是燕王府的大公子權利大。


    例如《紅樓夢》中。


    哪怕是不學無術的賈珍,麵對關外莊頭烏進孝也是給了好臉,還能有說有笑。


    烏進孝都有這份體麵,何況府裏的大管家。


    寧國府的嫡子賈蓉,要向大管家們笑臉相迎。


    賈寶玉在外頭,也得聽榮國府管家們的話。


    寧榮二府是如此,雖然是小說,卻可管中規豹。


    規矩大的燕王府。


    燕王不是放縱兒子胡來的王爺。


    燕王府的長史,代表燕王。


    葛誠在北平做事,就是燕王的意誌,是燕王府權利的核心一環,重中之重。


    他出了問題,燕王就會出問題。


    朱高熾要是對葛誠甩臉,葛誠可能不會當麵反抗。


    但是當朱棣迴來的那天,就是朱高熾遭受反噬的時候。


    聽到大公子的軟話,葛誠也緩和了臉色。


    自己是為了燕王府好,大公子要是連這點都不明白,就會失去人心的。


    傳出去,就沒人願意為大公子盡心做事,隻會敷衍他,欺瞞他。


    這點人情世故要是都不懂。


    大公子未來不一定能成為世子。


    燕王朱棣不會把家業交給廢物。


    “秦王犯了事。”


    朱高熾沒聽明白。


    秦王犯了事,那應該是他們秦王府的人低調做人,怎麽還高調惹事起來。


    自己更不應該怕他們。


    葛誠沒指望大公子能懂。


    十四歲的孩子,需要學習的知識還很多。


    朱高熾不懂識心術。


    要是知道葛誠把自己真當成十四歲的孩子,朱高熾必然會臉紅。


    能成為燕王府長史。


    葛誠的人情世故,對人心的洞察,計謀的了然,還真不是朱高熾能比得上的。


    “秦王是藩王,他犯的大罪,大公子猜一猜,聖人會是什麽心思呢?”


    又關朱元璋啥事?


    朱高熾一臉懵逼。


    咱們說人話可否。


    “誠叔,難不成皇爺爺說了什麽?”


    孺子不可教也。


    葛誠失望。


    “太子親自到西安查案,沒有達成定論前,聖人不會對此事開口。”


    葛誠往南拱了拱手。


    “大公子將心比心,換做你聽到秦王的事,你想到的是什麽呀。”


    這個朱高熾聽懂了。


    不就是換位思考麽,站在他人的角度想問題。


    讓自己把自己當做朱元璋。


    葛誠真敢說,不愧是燕王府的長史,配得上心腹二字,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能說出來。


    藩王。


    以史觀今,朱元璋會不知道藩王的風險。


    “藩王是否危害太大?”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對。”


    大公子雖然是庸才,不過能聽人言,沒有驕縱之風,也算是守成之主。


    有燕王頂在前麵,百年之後把燕王府交給大公子,也不算壞事。


    “太子關乎社稷,讓太子親自去西安督辦查案,一則是聖人對是否太過放縱藩王起了疑慮,二則也是看看太子的態度。”


    頓了頓,葛誠認真看向大公子。


    接下來就是重要的交代。


    “燕王在草原大勝,雖然是好事,隻是人有旦夕禍福,好事有時候也會變成壞事。”


    “燕王府的風頭太盛。”


    聽到葛誠的感歎,朱高熾試探的說:“樹大招風?”


    如果是如此的道理,那葛誠的話就無所謂,是他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


    根據自己了解的曆史,燕王好著呢。


    見大公子一臉的不以為然,葛誠內心直搖頭。


    秦王之事,看起來隻是秦王犯法,不牽扯其他藩王,可天下事又哪裏這麽簡單呢。


    京城對藩王一直有擔憂。


    聖人壓的住,太子大概也壓得住,那太子之後呢。


    燕王府的親軍最高規模的時候,有近兩萬人。


    其餘的藩王不提,北方的九王,如果聯合起來,隻他們的親軍,就是一股強大的軍力。


    又例如燕王。


    燕王府不光隻有親衛軍,周邊的衛所軍,不光隸屬於五軍都督府,也受燕王府節製,。


    現在燕王領兵在外大勝,威望一時無兩。


    各地衛所軍又是他的老部下,也會擁戴他,真到了那一天,燕王能煽動整個北平,輕易的奪得周邊的軍權。


    還有軍力不弱於燕王府的晉王府。


    秦王府同樣如此。


    太子黨從來沒有放棄打壓藩王。


    自己寫信告誡燕王,千萬不能為秦王求情。


    燕王是這麽做的。


    奈何秦王府的長史竟然跑來了北平。


    “外頭事,父王交給了誠叔,咱不到外麵惹事,咱也不怕事,蒸汽機的圖紙,咱不會交給別人。”朱高熾仍然堅持不鬆口:“咱丟不起這人。”


    今日發明蒸汽機,別人要。以後發明更好的,其他人也來要。


    還不如一開始斬斷別人的貪念。


    葛誠搖了搖頭。


    朱高熾的確不知道。


    曆史上,此次是燕王最後一次帶軍出征,燕王府的親軍,年年被調走,最後隻剩下三千兵。


    “既然如此,那蒸汽機的事先不要鬧出動靜,等秦王府的人離開後,你在重新開始。”


    “可是他們打了咱的人。”


    “我讓人送銀子給他們養傷,養傷的費用我出了。”


    “哪裏能讓誠叔破費。”


    朱高熾連忙說道。


    “咱就是咽不下這個口氣,既然誠叔不允許,咱也就算了,咱自己有錢。”


    “你有多少?”


    葛城隨口問道。


    “兩三千兩吧。”


    朱高熾不準確的說道。


    蒸汽機的成本,算上人工也不要一百兩,剩餘兩百兩都是利潤,除去五兩的專利費,他可以分得一百三十六兩五錢銀子。


    當然。


    賬不是這麽算的。


    現在隻在西山礦區銷售,運輸成本不高,日後攤子鋪的越遠,成本就越高。


    前幾日對賬,因為生意剛開始,銷路還未鋪開,才賣出了不到二十台。


    其中張德輝自己買了十台。


    葛誠愣住了,茫然道。


    “聽聞隻兩三個月的功夫而已,難道我記錯了?”


    朱高熾點點頭。


    “生產力不足,鐵料運送不便,新的工匠還需要學藝,模具也是問題”


    “唉。”


    “隻掙了兩千多兩,沒啥意思,希望產量能盡快提高起來吧。”


    ……


    “圖紙誰都不能給,還要打上咱們燕王府的記號,誰敢仿造,就抓誰。”


    葛誠堅定的說道。


    “啊?”


    朱高熾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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