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路行至大半。


    剛走過一拐角,白術就聽到了唿哧唿哧的喘息聲。


    循著聲音望去,白術旋即看到了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背著一個深藍色包裹,正低著腦袋,一步一頓地走上台階。


    不知為何,看到這少年的瞬間,白術無端地升起了一股宿命感。


    ‘話說當年,我好像也是在這個位置碰到柳紅絮跟趙猛的?’


    念頭剛升起,白術就看到那少年停下身子,抬手擦拭了一下腦袋上的汗水。


    也就在他抬頭時,他隨之看到了站在台階上,好奇地打量他的白術。


    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那少年突然快跑兩步,一個滑鏟跪到了白術身前:


    “請大人收我為徒?”


    好笑的看著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白術有些好奇地問道:


    “收你為徒?”


    “你想要學什麽?”


    少年抬起腦袋,眼裏盡是熱切:


    “我想要學聖宗的蓋世神功!”


    白術更加樂了:


    “誰跟你說鳳鳴山有聖宗的?他沒告訴你,山上就我一個人?”


    聽到白術這話,少年愣了:


    “怎,怎,怎麽可能呢?”


    “書上不是說,鳳鳴山上有聖宗問道,師法天地,鎮壓九州山河。”


    “宗門之內,人人皆是大宗師,乃是天地間最頂級的宗門。”


    “山上怎麽可能就隻有您一人呢?”


    “我知道了。”


    “您一定是在考驗我的誠心對不對?”


    “聖宗仙門,非心誠者自然不得入。”


    “不過大人,小子真的是誠心拜入問道聖宗的。”


    “請您收我為徒。”


    歪著腦袋打量了少年好一會,白術突然道:


    “哪怕問道宗真的隻有我一個人,你也不後悔?”


    少年眼神認真:


    “不後悔。”


    於是剛從山門中走出,還沒完全出山的白術,領著少年迴到了鳳鳴山山頂。


    山頂刻著【問道宗】三字的漢白玉門樓下,白術指著10多年後,顯得破敗了一些的問道宗道:


    “囔~”


    “這就是書上寫的聖宗問道宗。”


    “問道宗師法天地,以天地為師,宗門內其餘弟子以師兄弟相稱唿。”


    “現有弟子5人,有四人,也就是你四個師兄師姐,早在15年前就下山了,且沒有再入過山門一步。”


    “山門裏就我一個。”


    “不過我也準備下山了。”


    “要是你想要拜師問道宗,就自己進主殿,對主殿裏掛著的天地二字拜上一拜。”


    “不管是磕頭,還是彎腰,隻要你拜了,你就是問道宗弟子。”


    “至於以後想要學什麽。”


    “問天地。”


    少年沉默,略顯呆滯地看向白術:


    “您,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白術聳了聳肩:


    “你覺得我像是跟你開玩笑的樣子麽?”


    說到這裏,白術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你要是真準備拜師問道宗,那還得下山一趟,自己準備接下去的夥食。”


    “山上可沒多餘的糧食供你吃喝了。”


    少年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我武三,三歲習武,六歲煉體大成,十歲煉體極限。”


    “如今十三歲,已經半步養氣,隻需獲得養氣秘訣,就可以超凡脫俗,成為修士。”


    “我來問道宗,是來拜師學藝,學習神功的。”


    “你跟我說我連吃食都要自己下山采買自己做?”


    白術認真點頭:


    “對。”


    “我就是這樣過來的。”


    武三看著白術那認真的表情沉默了一會,接著轉過腦袋左右打探了一下,確認山頂確實廖無人煙後,他直接著雙手抱拳,對著白術行了一禮:


    “告辭!”


    言罷,他又從包裹裏掏出了一本封麵上寫著【問道傳說】四字的書籍,丟到了地上:


    “以後別為了名氣,就讓那些寫雜書的寫這種東西了。”


    “也就是我性子好。”


    “要是換個人,一氣之下,沒準一把火燒了這問道宗。”


    言罷,武三頭也不迴的朝著山腳走去。


    目視武三消失在台階拐角,白術又突然笑著搖了搖頭。


    隨著武三把【問道傳說】丟到地上,白術感覺到,冥冥中影響著自己的那種宿命感,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話說迴來,第二個試煉任務叫傳承來著。”


    “難道就是收下弟子,然後弟子在外邊攪風攪雨,自己充當弟子保護傘,為弟子擋風擋雨?”


    “可是,我為什麽要跟劇情走?”


    “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念頭落下的同時,白術隨之感知到自己‘心頭’的那股能量越發澎湃了幾分。


    呃,就是感覺還是跟之前一樣,好像下一刻就會破殼而出,生根發芽。


    “也不知道這種感覺還會持續多久。”


    感慨了一句,白術對著【問道傳說】一勾手指,把它招到了手裏。


    拍了拍書上的灰塵,白術又把它放到了門樓上的空格處。


    “所以武三那小子,就屬於有緣無分?”


    再度拍了拍門樓,白術旋即念頭一動。


    下一刻,一層淡藍色光幕突兀出現在鳳鳴山山頂,旋即緩緩暗淡,最終消失不見。


    在山上待了16年,除了那些送東西的家仆以外,一直沒有其他人上山。


    所以之前白術也就下意識地忘了給山門上一層保險。


    湊巧,剛才武三打岔,讓他迴了一趟山門,記起了這一遭。


    不然什麽時候家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給山門上上保險以後,白術又拍了拍手掌,一步跨上了龍駒火雲,朝著山下行去。


    話又說迴來,這四條腿走起來,到底是比兩條腿要快。


    這還沒過多久呢,白術就已經趕上了武三那小子。


    武三聞言,隻是迴頭看了眼白術,並沒有更多言語或行動。


    嗯,白術還是能隱約感受到他身上的怨氣。


    似是在說宗門就那麽大貓小貓兩三隻,怎麽好在書裏這樣誇的。


    而白術呢?


    經過武三時,他也不知道起了什麽心思,突然就拍了拍龍駒火雲的腦袋。


    下一刻,火雲身上的棗紅色毛發極為違和的擰巴在了一起。


    隻不過這種擰巴感還沒持續一瞬間,它們就被鮮紅的靈片所替代。


    除此之外,火雲的馬鬢也開始變得粗長,形似傳說之中的龍須。


    馬掌上長出利爪,“哢哢”聲中,踩碎了一塊塊台階。


    還有那腦袋上,也長出了鮮紅如玉,小巧玲瓏的鹿角。


    龍駒龍駒,自然有著一絲龍的血脈。


    之前隻不過是白術讓它隱藏起來了罷了。


    “嘖~命運呦~”


    感慨間,白術又拍了拍火雲脖子。


    通曉人意的火雲踢踏了一下長出爪子的馬蹄,旋即四蹄上有紅色雲彩生出。


    一步一踏間,就慢慢悠悠地帶著白術飛上了天。


    通往問道宗的小台階上,武三愣愣地看著白術消失在彩雲中,然後發了瘋似的奔迴了山頂。


    迴到山頂後,他第一時間看向被自己扔了的【問道傳說】。


    沒看到書後,他又猛地朝著山門內衝去。


    可門樓內外,仿佛是兩個世界。


    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跟之前一樣,進入其中。


    良久後,掙紮著的武三突然看到了被白術放在門樓格子上的【問道傳說】。


    於是他悟了。


    然後他一臉痛苦的跪倒在了地上。


    “果然還是試煉麽?”


    “我真沒那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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