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數萬情緒即將統一的玄黃‘人傑’,白術眼底剛泛出一絲笑意,準備再接再厲加上幾把火的時候,他突然就感覺到了一股意誌掙紮著擺脫了他的影響。


    低頭看了眼眼神恢複清澈,正準備做出什麽的縱橫學子管恆,白術頓時心念一動。


    下一刻,剛準備抬手怒叱白術巧言令色的管恆,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別說是伸手怒叱白術了,想眨巴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管恆,白術繼續開口道:


    “我知道對諸位而言,功名利祿如浮雲。”


    “但諸位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天下百姓考慮一下。”


    “大周治世數萬載,億萬百姓如螻蟻。”


    “他們過的,實在是太苦,太苦了。”


    “術,雖為域外之人,但心中亦有道德約束。”


    “玄黃百姓之悲慘,實乃天怒人怨之慘事。”


    “古語有言,因緣際會,和合而生。”


    “諸天萬界何其之多?為何術偏偏跨越無盡世界,來到玄黃世界?”


    “天意乎?民意乎?”


    “術雖非玄黃之民,幾日之後,也會離開玄黃之界。”


    “但術想,既然來了,總得做些什麽。”


    “術不喜生靈塗炭,那為百姓謀求一絲活命之機,有何錯也?”


    說到這裏,白術雙手抱拳,躬身對著城下之人行了一禮:


    “以民意,代天意。”


    “以民心,代天心。”


    “為天下百姓,為子孫後代,謀求一絲活命之機。”


    “諸君以為如何?”


    音落,皇城之中再度陷入了寂靜。


    城牆之下,向天明看著城頭上行了一禮後又站直身子的白術,突然開口道:


    “你如何保證,是真心為我玄黃之民考慮?”


    “說實話,你一域外之人跑來我玄黃界,先是殺死我界聖人,再是搜刮我界天材地寶。”


    “如今又信誓旦旦地說要給我們爭取一線生機。”


    “你讓我等如何相信?”


    麵對向天陽的發問,白術早有準備:


    “諸位皆是大才,自然可以知道天魔跨界,也是有時間限製的。”


    “少的三五天,多的三五個月。”


    “最晚不會超過一年,所有天魔都會突兀地消失在玄黃界。”


    “這一點,是有史可查的。”


    “諸位應該知曉這點吧?”


    等眾人點頭,白術攤開右手,伸手向天:


    “其次。”


    “若是我想滅世。”


    “諸位覺得這天下,有誰可以攔我?”


    音落,那朝天伸出的右手輕輕一握。


    下一刻,天上呈旋渦狀盤旋轉動的雲朵,一下子加速了無數倍。


    飽受摧殘的大周神都,又迎來了一條通天徹地的龍卷風。


    衣褲、塗窗、梁木...


    泥沙、曜石、瓦片...


    甚至是家裏養的飛禽走獸,也在唿唿作響的狂風之中,盤旋著飛向龍卷之中。


    再一彈指驅散龍卷,將飛禽走獸,瓦片梁木送歸原處。


    白術接著看向向天明:


    “如果我想,滅世又何妨?”


    “諸位是被我從大周各地帶到皇城中來的,應該知曉我的速度。”


    “朝遊北冥,午至昆虛。”


    “若是我想,滅世何須三日?”


    “何必假惺惺,在此假慈悲?”


    白術話音中,向天明接住了一塊從天空中落下的碎石。


    他拿在手裏愣愣地看了好久。


    眼中不斷閃過疑惑、糾結、不甘、掙紮等情緒。


    直至最後,各種情緒終歸於平靜,他的眼神也如同死水一般沒有了波動。


    “那我們,該如何做?”


    他話音一落,廣場上除了管恆以外,其他人也異口同聲道:


    “那我們,該如何做?”


    見到眾人表態,白術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目標,達成。’


    ‘而且遠超預期。’


    壓下心頭喜意,白術順著他們的話說道: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這玄黃魔道以蒼生為薪,助燃己身。”


    “那化作薪火的蒼生,亦可點燃玄黃魔道,將其化作灰燼。”


    “諸位隻需發討天繳文,將其公示天下,讓天下所有百姓都知道,他們如此悲苦,皆因玄黃魔道。”


    “這魔道,自然會削弱。”


    “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振臂一唿,聚民意,伐魔天,還世間朗朗乾坤。”


    白術音落,站在眾人最前方的向天明上前一步到位:


    “既然如此,那卿洲民意,由我儒家引導。”


    “佛洲民意,由我佛門引導。”


    “俞洲民意,可交由我陰陽家。”


    “我祁洲藍氏,可出一份力...”


    “滄州琅邪,可領一府之地...”


    “我縱橫學子有神通,可合縱連橫,讓玄黃各地同時舉事...”


    ... ...


    被白術控製在原地地管恆聽著周身傳來的應和聲,逐漸紅了眼眶。


    等縱橫學子說,縱橫家願意當傳話筒,讓玄黃各地同時舉事的時候,他那目眥欲裂的眼神裏,就隻剩下了絕望。


    到最後,甚至留下了幾滴血淚。


    隻不過那血淚剛出現,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蒸發了。


    化成煙氣,嫋嫋而散。


    等城下諸人表態完畢,確認天下十九洲會同時舉事後,白術又大袖一揮,用磁場將他們托起,帶到了一朵潔白的雲朵上:


    “既然如此,那白某就先送諸位迴去。”


    “印刷繳文,傳達天下,也需要不少時間。”


    “不如月餘之後,諸位、匯百姓,聚民意,代天意,如何?”


    “善。”


    “可。”


    “月餘時間,似乎有些匆忙了。”


    “大事之機,稍縱即逝,月餘時間足夠了。”


    “是非成敗,在此一搏...”


    ... ...


    白雲之上,眾人的應和聲,認可聲,不斷地傳來。


    事至如今,他們似乎已經把白術的所言所語,當成了真理。


    好似徹底放下了白術那域外天魔的身份。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一個月之後,把眾人一一送迴原地,並幫他們掌權的白術,並確定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即將徹起勢的白術,迴到了神都。


    普一現身,管恆那好似帶著無盡恨意地咆哮聲,就傳到了白術耳中:


    “天魔,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


    “他們為何會變成這樣?”


    “你到底想做什麽?”


    低頭看了眼管恆。


    看著這個唯一不受自己影響的玄黃天驕,白術愜意的笑了起來:


    “我一個月前不是說了麽?”


    “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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