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演武


    建昌縣這個地方,對於一支部隊到來的準備,還是置辦的挺充分的。不論是住的地方,以及配套的飲食,甚至是連屋子裏燒火取暖用的木炭,這些竟然都是準備好足量的。要知道如今這等惡劣的天氣,柴火可是已經被炒上了一個天價。而這裏可是有一個單獨的庫房,堆滿的滿是柴禾。


    本意是挺好的,準備用來迎接行省下來的這支軍隊,可惜結果人家不領情阿,最後那就隻能便宜了黃僉事一行人了。對於他們而言,這樣的招待明顯就是超標設置的,不過時間太晚沒辦法繼續給他們額外置辦了,所以將就著就住上了這種超標待遇的美好夜晚。


    次日一早,黃勝就目光灼灼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感受著屋子裏依舊暖和的美好溫度。看著這一夜點燃到天亮的篝火,當真是奢侈阿。


    怪不得都這王縣令賴在這個地方不走,升他的官都不幹,原來建昌縣還是富裕的阿。


    當然,他可能站的比較高。未曾想到的一點就是,富裕一詞雖然是說的挺對的,但是隻存在少部分家族手中。至於那些底層隻能喝稀粥的,更有甚者稀粥都喝不上凍死街頭的那些人。對於他們而言,這個建昌縣富裕真的是實至名歸嗎?


    古語有說,“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今歲也的的確確是個豐收之年,單看朱棢手底下的瑞士營營屯田收獲就可以窺見一二。但是這麽一個臨近湖區平原的好地段,豐收之年為什麽還會折騰到凍死人、甚至是餓死人的地步呢?


    “我等僅憑一縣之地扛不住了,報天災吧,縣尊。”


    建昌縣縣衙官署裏,站在縣令王進德身旁的縣丞皺著眉頭建議道。


    “是天災嗎?”


    那縣令王進德低沉說道。


    站在他身旁的縣丞未曾正麵迴答,支支吾吾的又繼續說道:


    “上邊大人們不就圖個糧食用來征戰,我等也沒做錯,無非就是當下階段多苦一苦百姓罷了。再說了這天氣突然驟降到如此的溫度,導致的碳火、糧食價格高漲,能幫助的那些人,我等已經盡力籌措糧食施粥賑災了。”


    又過了許久,縣令王進德提起手中的鑲金邊毛筆,重重的歎了口氣:


    “繼續如此,我等也都已經肩扛了這麽久了,那本官就繼續上書請求知府大人向行省衙門報災吧。”


    待他寫完以後,就喚過來一個親信:


    “來人阿!速速將信件送到九江府,務必送到知府大人手中。”


    一個瞧著就是氣血充足的漢子走了進來,可不就是打王進德家將出生,如今負責縣衙一應防務的王鐵牛。


    “是。屬下這就差人前去。”


    王鐵牛抱拳行禮,就雙手接過這個信件出門去了。


    幸而還有這些辦事靠譜的家夥,王進德原本揪在一起的內心,此時不由得舒展開來,臉色總算是緩過來些許。


    “那黃僉事不是一直都待在洪都府,怎麽突然跑到我九江府的地界上來了。可有打探出什麽確切的消息?”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王進德又把目光放在了身旁縣丞的身上,畢竟昨晚可是這家夥自告奮勇去招待這個按察司來的長官的。


    這縣丞也沒有絲毫猶豫和隱瞞的意思,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說是這次來的軍隊跟本地駐軍之間起了什麽齷齪。其中有個大膽的家夥,一刀就剁了那駐軍小旗的頭。這不,按察司衙門想給這人捉迴去定罪。”


    恐怖不是這麽簡單吧,如果隻是這樣輕描淡寫的捉迴去定罪,怎麽還需要按察司衙門出頭。理所應當是大都督府管轄範圍內的事情,應當是由前些年設立的大都督府斷事官的職權所在。王進德看著眼前這縣丞,你也是個泥鰍一般嘴滑的貨色。


    不過表麵上他卻故作驚訝:


    “什麽時候的事情?竟然還鬧出人命來了,怎麽沒聽到本縣駐軍那邊傳出來一點風聲?”


    那縣丞趕忙解釋道:


    “您最近事物繁多,而且這個消息那駐軍方麵捂得還挺嚴實。下官也是剛剛從這個黃僉事的口中得知。而且聽說死的還是駐軍百戶的一個小舅子,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們愣是沒吭個聲向出來。您說這百戶如此做法,倒也是不怕後院起火。”


    “所以說你阿,還差了點火候。這一切都是軍伍內部的事情,如果沒有按察司衙門摻和進來,他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必定不會就這樣輕拿輕放的。但是這個按察司衙門一摻和進來,可就變質了。可瞧好了吧,說不定這個聰明人指不定還會出什麽招呢。”


    這縣令摸著下巴那為數不多的胡子就開始指點江山起來。


    “縣尊慧眼如炬,當真英明神武。這麽一想,還真是這麽個道理。卑職聽說那按察使李飲冰可是就盯著大都督找茬,想必這次…”


    “噤聲,這可不是我等可以摻和在裏邊的。我等隻需要做好本質工作就行了,代天牧民,可真正主事的還不都得靠我們。”


    ……


    兩人後邊的話語聲竟是越說越小,到最後又幾乎不可聞,這一處官署廊房又重新徹底沉寂了下去。


    而建昌縣招待黃勝等人的接待場所卻開始活絡了起來。


    “副官,建昌縣駐軍那邊還沒來人嗎?”


    黃勝一邊吃著香噴噴的水晶餃子等吃食,一邊問著旁邊的這個家夥。


    “迴黃僉事,已經派人過去催促了,我等可是有權利彈劾、審查一切行省範圍命案的。並且還有對軍隊的監督權利,料想一個小小百戶還不是乖乖聽話。”


    那副官一邊喝著湯汁,一邊小心細心迴答著黃勝的話。


    “嗯,那就不等他們了。讓個人去他們營地侯著,到時候帶人過來吧。”黃勝抬頭看了一眼副官,說完話就擦了擦嘴角,看著眾人繼續說道,“本官已經好了,你們都動作快些。早點辦完事,再迴來這處地界歇息個夠。”


    眾人齊聲答應:“是!”


    臨時軍營。


    雖然此時大雪漫天,封住了整個世界並且將之染成了白色。但是瑞士營的士卒們卻並未就此懈怠半分,尤其是那些戍守營房的士卒們,可以說是將整個營房護持的密不透風,當然這指的是從安全性能上的那一個角度而言。


    “主子,今日的拳勁頭足多了阿。隻是職下都有點扛不住了。”


    陳四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著坐在室內演武堂的朱棢說道。


    朱棢此時好像跑了數十公裏一般,渾身早已經為汗水浸濕,嗓子都幹啞幹啞的好像有點失水過多一樣,可沒心思搭理這個氣定神閑的家夥。


    不過看看陳四一副輕鬆的樣子,哪裏有半點扛不住的架勢,就想衝過去給他狠狠的揍一頓。可奈何身體上屬實是扛不住了,果然按照堂哥所言,這家夥的體力值還在上升階段而且比自己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該死的!看著自己這幅身體,什麽時候才能成年,到自己筋骨打磨完全以後,正式開始漲力氣的階段。


    一則天生長氣力,一則後天力氣。自己這時候還正是處在一個初級階段,終究還是過來的太早了些。如果來的時候剛好是十二歲那估計就好多了,不過那種鳩占鵲巢的情景又不是一個正常人所希望看到的。


    朱棢坐著讓自己身體緩和了好一會,等到唿吸均勻了,才拍拍屁股起身,準備繼續幹一會重鎖這個物件。


    “唿!”


    “唿!”


    他重重的拍了拍手,就照著旁邊的重鎖走了過去。


    氣沉丹田,提鎖、掄鎖一氣嗬成卻又蜿蜒盤旋,精心操控著手中的重鎖,使環繞著周身不住的運動。其一者就是借用這個重力錘煉周身筋骨,其二就是將身體中消化的食物甚至是那些藥材,轉化成氣,並且隨著周身的運動開始活絡起來。


    陳四,甚至是周邊跟在旁邊練習的一些士卒,甚至是小旗官,總旗看著少主如此咬牙錘煉自己。那自己等人還有什麽猶豫的呢?大好男兒,不說主子尚且如此吃苦賣力,就單單說行動起來一個少年郎,那這臉皮更加不用要了。更別說這還是一個最講究主仆尊卑的封建時候,可以說自從這群士卒被分配給朱棢以後,他們的興衰榮辱可都盡在朱棢一身。


    於是乎,這一座演武堂中諸多士卒愈加開始壓榨自己的身體中潛力,跟著朱棢的行動後邊錘煉自己的耐力。


    “阿!”


    “嘶!”


    ……


    這群人紛紛咬牙切齒的堅持著,甚至於有數人,竟然都一點點突破自己往日裏想都不敢想的武力值極限。


    誰說隻有年少時才會有成長空間?到了這個中青年時期,這不依然還是存在打破這個氣血束縛的情況嗎?


    而朱棢卻沒想到自己隻是想強身健體,以此為今後的行萬裏路做準備,竟然還引起來了這種共鳴。


    此刻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住的打熬著身骨。任憑汗水,甚至是氣息越來越重,他都渾然忘卻了。他的眼中隻有手中不停隨著自己的想法繞著周身運動的石鎖。


    這時,一個士卒從正門口走進來,陳四耳朵一動,趕緊的起身過去攔住了那個想徑直走向朱棢的家夥,並示意他噤聲。


    而周遭眾人好像也察覺到了朱棢的異樣,紛紛的想停下來。不過陳四卻示意他們都可以無需顧及,繼續他們手中的活動。


    足足小半個時辰以後,朱棢才從那個莫名的狀態中迴過神來。


    而在他一停歇下來,剛把重鎖隨意放迴地上的時候,這個演武堂中的在場士卒們都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了他。


    “看咱幹嘛,繼續練阿!”


    “是。”


    眾人齊齊答應了一聲以後,就重新開始了各自的鍛煉,不過都還是隱隱看向了朱棢,其中有幾個甚至滿臉都是絲毫掩飾不住的那種十足羨慕感覺。


    陳四也適時走了過去,頗為狐疑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主子。


    朱棢瞧著這家夥臉上的奇葩表情,不由得笑罵道:


    “看的什麽,玩個重鎖而已,你他釀平時用的還是石擔!”


    陳四心中也是一陣豔羨,您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這等無數習武之人追尋一生而不可得,隻有古籍中才有少於記錄的天人合一情景,您竟然還不自知。不過好在周圍的都是大帥精心挑選的護衛,這種事情不用過多說明他們也該知道保密當是首選。


    不過陳四這時候還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了,不由得問道:


    “您現在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奇怪感覺嗎?”


    這時候,周圍的那些士卒齊刷刷把耳朵豎了起來。


    朱棢笑罵道:


    “不過就是其他個重鎖,還能有什麽奇怪的感覺。”


    陳四剛準備喊主子繼續試一試重鎖的時候,就聽的朱棢的一陣嘀咕話語。


    “要說感覺,好像就是渾身血液裏滾燙滾燙,暖洋洋怪舒服的,骨子裏也有點癢癢的。”


    好家夥,怎麽跟自己要修仙了一樣。朱棢說完以後就感覺自己說的啥,怎麽神神叨叨的。


    陳四則是在心裏嘀咕,沒錯了,那就沒錯了,古籍裏記載很有可能二次聲響,甚至就連…軀體創傷也可以修複。果真是神奇,古人誠不欺我阿。


    這時,那個剛剛進來就被喊停的士卒低聲詢問道:


    “少主,陳統領,營門再還有人等著,是不是……”


    朱棢滿臉疑問,這一大早的什麽人過來,什麽不速之客?


    “主子,說是按察司衙門駐九江府的一個僉事。”


    陳四這時候提了一嘴。


    按察司衙門,那不是主管刑事問題的嗎?這麽一大早的,還是和大冷天,怎麽好好的突然就跑來軍營做啥。朱棢還是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


    “反正也就剛剛活絡完,那就看看去吧。”


    看著朱棢就準備出門,陳四就追了過去提醒道:


    “主子,衣服,換身衣服先。這寒冬臘月的,當場鍛煉了以後的出汗身體,就最禁不起冷風吹了。”


    朱棢原本身體裏暖洋洋的沒當迴事,不過聽到後邊,那還是保住狗命要緊。不能浪,還是得穩健一點阿。


    於是乎,他又重新換了一身幹淨衣裳,才準備出去看看這個按察司衙門來的家夥準備搞些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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