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來人了。”


    趙二爺一大早就跑到肅國公府上,綠雀給趙二爺端上一碗豆腐腦。


    伍桐看著趙二爺的手略過鹹湯的時候微微蹙眉。


    甜黨?


    趙二爺遺憾的看了看桌上的調料,轉頭問綠雀有沒有泡薑等泡菜。


    趙二爺加完了一些泡菜之後,又意猶未盡的把桌上的調料加了大半。


    “來就來唄。”伍桐無所謂的說道,然後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趙二爺,這豆腐腦,你是吃甜的還是鹹的?”


    嗯,這也算一種另類的鹹豆腐腦了吧?


    伍桐這般安慰自己,也就是這裏沒有辣椒,不然趙二爺也會整點。


    趙二爺低頭看了一眼碗中的豆腐腦,也沒猶豫,“當然吃鹹的了,那甜的也能吃?”


    伍桐這才鬆了口氣,差點出現黨爭。


    “他們肯定是為了那些俘虜來啊,給不給?”趙二爺舀著豆腐腦說道。


    “當然給,蜀州哪有那麽多糧食養他們。”


    “好處呢?”


    “什麽好處?”


    趙二爺看著伍桐裝傻的樣子,頓時不樂意了,指了指碗,“不是你說的要問朝廷要賠償,這麽多人肯定要買個好價錢,在蜀州吃了那麽多糧食白吃的啊。”


    伍桐擺了擺手,“誒,我們的目光要放長遠一點,這些人放迴去比他們在這的作用大的多了。”


    “靖王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阮淩輔的爛攤子,收拾的還非常好,你說阮淩輔會怎麽做?”


    伍桐輕笑一聲,“大周的朝廷對我來說無所謂,隻要阮淩輔死,我可以把過去一筆勾銷。”


    “你這麽恨他嗎,他怎麽得罪你了?”趙二爺對伍桐之前的事情隻是一知半解,到不清楚這兩人的仇怨。


    伍桐想了想,然後掰著手指認真數道,“刺殺我一次,不對,兩次。”


    第一次是大雪封天,第二次是在他從魏國迴來在家裏,在皇城腳下,被死士和刺客圍攻。


    第二次,周皇明顯是知道的,派了童貫來,最後隻是提醒...兩頭押注嗎?


    不去想逝去之人,伍桐收束心神,繼續說道,“刺殺倒是小事,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惹了我。”


    在陌生的世界好不容易找到生活的意義,全特麽讓阮淩輔給毀了。


    “惹了你...”趙二爺有些無語,將豆腐腦吃完,“就算是靖王來了,你送給他這破天功勞,他真的會和阮淩輔鬥起來嗎?”


    “我也不知道啊。”伍桐笑著說道,“靖王肯定是一心為大周,如果阮淩輔忠心耿耿的話,靖王肯定不會動他,阮淩輔就不好說,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你把這麽重要的事壓在一個老家夥會上頭嗎?”趙二爺咂了咂嘴,剛才也沒放多少麻椒啊,怎麽頭皮發麻呢。


    伍桐聳了聳肩,“阮淩輔在二十年前被靖王捅過腰子...”


    “還有這種事?你先等會!”趙二爺匆忙打斷,讓綠雀取些茶品糕點,自己則端過一盤花生米,湊活吃,“現在說吧,這都怎麽個事?”


    伍桐看著趙二爺這一套操作哭笑不得,將二十年前周國的動蕩和趙二爺說了一番。


    “嘖嘖嘖,還是他們老柴家會玩,要不我們家老祖宗不挪窩呢,這誰去京城不得被給一耳屎啊。”趙二爺搓了一把花生扔嘴裏,“靖王也算是他們老柴家的另類了,從大周立國開始算,柴家人弑父殺兄,囚禁兄弟都是老傳統,有這麽一個重視血脈親情,重視家國傳承的好像獨一份。”


    “你們家有實錄?”伍桐隨口一問。


    “有,不過都是大周剛立國到二三十年的,後來我們趙家幾乎不出蜀州了,一心經營這裏。”趙二爺擺了擺手,讓跟著自己過來的趙家仆人給主家傳個話,讓主家把趙家先祖寫的京城實錄送到錦陽來。


    “靖王的事就交給你去談了。”


    趙二爺起身,“老夫去看看那些人有沒有傳迴來什麽消息,另外...”


    趙二爺看了看去重新沏茶的綠雀一眼,然後湊到伍桐身前,“我那侄孫女的事,你得上點心了,我大哥就這麽一個請求。”


    伍桐聽罷,有些頭疼,轉過頭也看向綠雀,“趙二爺,我覺得感情這事不能這麽草率,趙姑娘現在還小,等過兩年沒準她就有心儀的人呢,作為趙家家主,這種事急不得。”


    趙二爺撇了撇嘴,“你們伍家人丁不旺,還不多娶妻納妾,為你伍家開枝散葉。”


    伍桐翻了個白眼。


    趙二爺咧嘴嘲笑一陣,留下一句老夫說的話你可要上些心,就去府衙忙著蜀州的公務去了。


    這老家夥根本就不是為了靖王過來的,朝廷的破事自有伍桐去處理,趙二爺過來就是提醒伍桐抓緊將趙羽娶進門。


    趙伍兩家親上加親,才是最好的。


    伍桐搖了搖頭,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看這樣子,蜀州百姓對我們的偏見很大啊。”


    到了蜀州地界,靖王和姚雄就發現蜀州百姓眼中的敵意,兩個人簡單的溝通了幾句,然後給蜀州府衙送去了一封信。


    這封信趙二爺直接轉給了伍桐。


    伍桐看到信之後,就把會麵的地點定在了葭萌關。


    靖王竟然被蜀州百姓嚇到了?怎麽可能?


    “王爺,在葭萌關等候肅國公是什麽意思,總不能真怕了這群蜀民吧?”姚雄打量著葭萌關內的榷場,本來就是一個簡單的市場,因為這次的戰爭,讓一個普通的市場蒙上了一層政治外衣。


    榷場,本是兩個國家的互市市場,現在卻出現在蜀州。


    雖然大周朝廷和肅國公都沒有公開承認,但榷場的出現,無不暗示著蜀州自立的未來。


    大周已經將蜀州當成一個國家來看待了。


    靖王指著榷場問道,“這東西應該存在蜀州境內嗎?”


    姚雄一愣,旋即皺眉沉思半晌,“榷場是互市的市場,在葭萌關倒是合適。”


    靖王搖了搖頭,“你我就去這裏看看吧。”


    姚雄也沒反對,靖王是正使,他就是陪襯,一直以來,姚家對自己的定位是最不會出錯的。


    兩人行走不久,靖王就在一處攤販前駐足,看著熟悉的東西,靖王不免有些觸動,看了一眼攤販,“這東西運到蜀州不容易吧?”


    那攤販一愣,旋即露出笑容,“這位客官認得這東西,那就是知道來曆了,確實不易啊,從秣陵到蜀州,差不多橫跨整個大周了。”


    “在這能賣多少錢?”靖王拿起陶罐,泥封完好,打量一圈後又問道,“泥封都完好,你倒是用心了。”


    攤販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旋即他耷拉著眉眼,“說實話,這東西也就是圖個新鮮,蜀州離海遠,這海貨本就是新鮮玩意,要不是能和肅國公掛上關係,小人也不會做這門生意。”


    靖王挑眉,“哦?願聞其詳。”


    攤販看了看四周,“這不是肅國公入蜀之後,也不知道朝廷那位大人想的竟然聯合魏國夏國一起打蜀州,多虧了肅國公算無遺策,讓咱們蜀州免了一場兵災,兵災之後,肅國公又頒布了很多利商條令,小人也是多番打聽才知道肅國公曾經還做過這門生意,這才橫穿大周去秣陵。”


    靖王看著陶罐,不由得想起伍桐在秣陵時的樣子,更是想到他不避生死帶著一群人出海的場景,“那小子確實不容易啊。”


    “小人走這一趟,也是知道了些肅國公的故事,當年肅國公為了百姓出海殺龍王,海邊的百姓都念著肅國公的好。”攤販笑著說道,“肅國公是個真正為百姓著想的,今日在榷場停駐一天,明日小人就要趕去梓潼、錦陽,去求見肅國公,讓他老人家嚐嚐他當年做出來的東西。”


    “當年做出來的什麽東西?”


    一道聲音從靖王身後響起。


    攤販一愣,再次重複,“肅國公在秣陵做出的海龍王罐頭。”


    靖王和姚雄的反應不同,姚雄下意識擺出起手勢,靖王眉頭微皺,身旁這麽多護衛竟然沒有反應?


    現在的靖王衛很多都是東海衛出來的人,就算靖王衛的老人也是認得伍桐的,伍桐並未露出敵意,他們的警惕也沒那麽重。


    而姚雄的護衛在沒動手的時候就被按住了。


    幾方人各有不同,攤販講完話,抬頭就看到麵無表情的貴人和他身邊摸刀的高個子,還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


    “這位貴人?”攤販注意到場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可他有什麽辦法,眼前這幾位明顯是大貴人。


    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向前走了幾步,端了一個陶罐,看了看泥封上的字。


    葵卯年二月初五申時第三工坊李大牛封


    “今年的新貨?第三工坊?”伍桐掂了掂手上的陶罐,“這東西怎麽賣?”


    攤販一愣,快速道,“誠惠,一兩銀子。”


    “給錢。”伍桐跟身後的葉家人說了一聲,轉過頭看向靖王,“王爺也有害怕的時候?”


    靖王輕笑一聲,“許久不見,肅國公更氣派了。”


    肅國公?!!


    王爺?!


    兩個人交談並未壓低聲音,也沒有遠離,攤販聽著真真的,連葉家人遞過的銀子都沒接,趕忙端起另一個陶罐,眼巴巴的看著伍桐。


    許是注意到了視線,伍桐轉過頭,一時間也沒理解攤販的意思,“你這是...放心,蜀州境內不會欺壓商戶,就是靖王在這也是要花錢的。”


    攤販急忙否認,“小人仰慕肅國公,還請肅國公收下小人的一點心意。”


    伍桐低頭看了一眼陶罐,想了想,“蜀州商貿自由一切公平交易,你不用送我什麽。”


    “肅國公誤會小人了。”攤販哪裏不知道肅國公的想法,急忙說道,“小人是蜀州人,若不是肅國公免了一場兵災,小人也不會做這門生意,在秣陵小人聽到那些漁民說起國公爺的故事,小人就想著國公爺離開秣陵很久了,或許會想念這味道,小人這是...”


    伍桐再次看向這個攤販,“這生意在蜀州是有別人做,還是單你自己做的?”


    攤販一愣神,趕忙迴答,“小人去秣陵的時候有些害怕,沒敢說是蜀州來的,所以不知。”


    “這樣啊。”伍桐點點頭,衝著身後招了招手,接過一張紙,這紙比市麵上的宣紙要硬上一些,伍桐在上麵寫了一句話,又拿出私印按了一下,將紙對折遞給攤販。


    “你這個禮物,我收下了。”伍桐開口說道,然後端起攤販遞過來的陶罐,“我這人向來喜歡禮尚往來,這是我的迴禮,等你到了錦陽,就帶著這張紙去一趟蜀州商會吧。”


    伍桐說完轉身離開,靖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這攤販,也跟著伍桐離去。


    攤販怔怔出神,良久都沒有動作。


    “蜀州商會?”靖王不解,“在蜀州這種天府之國,你也這般重視商業嗎?”


    伍桐帶著靖王走進一處宅子,將手中兩個陶罐放在桌上,自顧自的拍開泥封,一邊說道,“自蜀州進入中原大一統的行列以來,蜀州的稅收一直是前列,哪怕戰亂之際,蜀州也一直獨立世外。”


    “你倒是會挑地方啊。”靖王看著伍桐從陶罐中取出煮熟的魚肉,若有所思。


    伍桐看了靖王一眼,接過葉驍遞過來的碗,分給了靖王一些,將剩下的魚肉葉驍帶了下去,這東西,他們也是許久未見,隻不過在東海衛的時候已經吃膩了。


    “我來蜀州是為了給大周保留一絲氣脈的。柴瑾如果不聽阮淩輔的話來攻打蜀州,那些東西本來是對付趙家人的。”


    伍桐坐在石凳上一口一口的吃著魚肉,味道隻能說是能吃,“陵山軍是個意外,我倒是不知道趙家還有這種底牌,隻不過大周朝廷也忘了。”


    海魚,有一種淡水魚比不上的味道,他看著碗中的魚肉,開口問道,“靖王,還記得我最初的時候說的話嗎?”


    靖王深吸一口氣,伍桐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太多太多,一時間他竟不知道從何處開口,沉默良久靖王有了一絲明悟,“百姓嗎?”


    “我不在乎皇位上麵做的人姓什麽叫什麽,我一直都不在乎。”伍桐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可是他們不應該讓百姓承擔他們的一時腦熱的後果。”


    “柴瑾允許阮淩輔出兵蜀州,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嗎?就為了向我證明,我是錯的。就為了這麽一點事,鬧得三國攻蜀,讓蜀州百萬民眾不得安生,這場仗死了多少人,光是大周的軍隊,大纛都被奪了兩個,成建製被全殲的軍隊最少三個,打著三十萬大軍的旗號,迴去了多少人?”


    “十萬大軍,二十萬農夫,死的最多的就是這些農夫。”


    “靖王難道不知道如今朝堂的風氣嗎,為何還要離開秣陵?就是為了一個弑父殺君的柴姓皇帝?”


    伍桐越說越氣憤,最後已經指著遠在京城的皇帝叫罵。


    靖王聽得也是無言,他能理解,但能理解又有什麽用,他也姓柴。


    這次伐蜀,新君在百姓那邊口碑不佳,哪怕是頒布了幾條恢複民生的利民條令,也沒有多大的改善。


    靖王入京,就是擔心柴家的天下換了姓,他要用自己的名聲去修補已經千瘡百孔的皇室名聲。


    靖王用力握了握拳頭,“本王對你說的這些也無比痛心,可,本王得告訴你,本王也姓柴,外麵被你製住的,是國舅。本王的這個皇侄,是打定心思帶著皇親國戚走一條路出來了。”


    “外戚還能走,王爺可是皇族,二十年前亦有賢名,你入京,怕是再難迴去了。”


    伍桐冷笑一聲,對於靖王他現在不加掩飾的嘲諷起來,“先皇駕崩之後,我就給王爺你送過信,蜀州和秣陵便是朝廷變法失敗之後,敵不過魏國南遷以待來時的後手,你離開秣陵,便是自斷一臂,他攻打蜀州,將後方攪得一團糟。”


    “等魏國騰出手來,三家歸一,毫無阻力。”


    靖王默然。


    伍桐擺了擺手,“把外麵那個帶進來吧。”


    姚雄進來之後,先是看了一眼碗中的魚肉,然後看向伍桐,“沒有我的嗎?”


    伍桐詫異的看了姚雄一眼,“你還能吃得下去?”


    “能吃。”姚雄自顧自的坐在靖王身旁,“肅國公就這般待客的?”


    伍桐被說笑了,“現在確實是客人。葉驍,準備一些吃食。”


    “葉家人。”姚雄看向來迴進出的葉驍,露出一絲迴憶之色。


    靖王與伍桐解釋道,“姚國舅曾經隨定國公出征,後來因為一些事辭官坐鎮祖地。”


    一些事?


    恐怕是先皇靖難和葉家被屠這兩件事吧。


    伍桐了然,他對姚雄並不熟悉,不知道他還有這般陳年往事。


    “姚國舅,世家和皇家向來是不對付的,你是國舅,這次來蜀,雖然是忠君之事,我還是要問一下。”


    伍桐看著姚雄,試圖從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你是代表陛下,還是朝廷,亦或是世家?”


    姚雄麵不改色,“世家與朝廷俱為一體。”


    “姚國舅不誠實啊。”伍桐可不聽這種套話,“皇家,世家,朝廷,三種派係互相牽製,皇家想要統禦世家和朝廷,朝廷要製衡君權,也要打壓世家,而世家,哪個不是想著皇帝輪流坐?”


    “三個派係各有心思,姚國舅入局便有了三種身份,朝廷你是不會管的,那麽,世家和皇家,姚國舅更偏向於誰呢?”


    這一番話不可謂惡毒,靖王聽了都下意識看了姚雄一眼。


    姚雄皺眉沉默半晌,緩緩開口,“姚家是外戚,自然是與皇家綁定在一起的。”


    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小五年了,伍桐也是看過史書,因為鬼穀的原因,他對這邊的曆史算得上了然於胸。


    五姓七望這種世家,在天博學院創立之後,伍桐對他們也提起興趣。


    姚家,外戚世家!


    自從位列三公傳承世家之後,連出三朝一十三位皇後。


    說來也奇怪,代代外戚,可改朝換代之後,還是屹立不倒。


    伍桐輕笑一聲,“姚家有大智慧,以往國朝暮年姚家才改頭換麵,若是十年後周國被滅,姚家是共赴國難,還是再做一朝外戚?”


    姚雄語塞,這種事怎麽說,他姚家人做歸做,麵上還是要臉的。


    靖王看著姚雄吃癟,不由得笑了一聲,姚家這種世家,他也看不慣。


    這時候葉驍端著一碗罐頭魚走了進來,放到姚雄麵前。


    伍桐看向葉驍,“將俘虜營的名冊拿過來。”


    葉驍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伍桐又看向姚雄說道,“姚國舅不是想吃嗎,那就嚐嚐這秣陵特產吧。”


    姚雄聞言看向靖王,靖王頷首,“確實是秣陵特產。”


    姚雄皺眉,“從未見過,可以嚐嚐。”


    由於時代的局限,這時候的罐頭海魚的味道絕對不能說是好吃,吃了不吐就是極限了,而且中原腹地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吃不上一次海魚,海魚和淡水魚在味道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姚雄是大世家,自然吃過海魚,但鹹腥味如此重的海魚還是第一次吃。


    他皺著眉咽下魚肉,出身行伍,沒有什麽吃不下的,打仗的時候有口吃的都算是好的了。


    “味道,一言難盡啊。”


    姚雄感歎道,剛才他看伍桐吃的樣子,卻是沒想到這玩意的味道會這麽奇怪。


    “這東西存在的意義是什麽,這般難以下咽,卻能從秣陵銷道蜀州?”


    靖王和伍桐對視一眼,還是靖王更厚道一些,“姚雄,你知道這魚肉是什麽時候的嗎?”


    “味道重了些,魚肉也有些硬,但是沒有壞,從秣陵到蜀州,算上八百裏加急的話,時間應該不超過七日吧?”姚雄猜測道。


    靖王摸了摸短須,“這是年初,二月初五的。”


    “啊?”姚雄驚詫一聲,旋即低頭嗅了嗅,確實沒有腐壞的味道,再次放入口中咀嚼一番,“保存的這麽好,雖然口感味道談不上好,保存數月還能入口,這是上好的軍糧啊。”


    靖王似是想到什麽一般,挑了下眉,隱隱有怒氣。


    伍桐想了想問道,“我記得姚國舅迴歸朝廷領的是禁軍統領,卻沒見過這東西,莫不是禁軍已經爛到克扣糧餉的地步了?”


    姚雄目露兇光,“這東西是軍糧?”


    靖王終於忍不住苦笑出來,秣陵的海港是他最為關注的,海港每月出多少海貨他心知肚明,大周...


    大周終於爛到一個他都理解不了的地步了嗎?


    禁軍本應該是大周的壁壘,不應該成為大周的阻礙。


    似乎能解釋十萬禁軍為什麽會被俘虜了,糧餉能不能發下去都是兩說呢!


    阮淩輔不遺餘力的攻打蜀州,總不能一點糧餉都不給吧,還是說這裏麵還有什麽算計?


    靖王皺了皺眉,在思索其中的關節。


    姚雄將最後一塊魚肉咽下,漱了漱口說道,“多謝肅國公告知此事,姚某迴去之後一定徹查。”


    伍桐擺擺手,“這都是小事,你們要真查下去,大周的朝廷得垮一半。”


    姚雄久離朝堂,再次迴京任職沒多久就跟著靖王來蜀州了,朝中的盤根錯節他不甚了解,這就很難理解伍桐的這句話了。


    靖王看向伍桐,“你是知道什麽嗎?”


    伍桐搖搖頭,“隻是猜測。”


    “說說看。”靖王叉起手準備聆聽。


    姚雄皺了皺眉,靖王對肅國公這般信任嗎?


    “王爺知道我,我辦事信奉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簡單來說,我喜歡雙贏。”


    伍桐笑著說道,“我贏一千,你贏八百,這樣大家都會幫我,王爺覺得呢?”


    靖王想了一下秣陵和京城伍桐做的幾件事,微微點頭。


    “這幾個月,我一直在研究阮淩輔的做事之道,他和我不一樣,他做事是穩賺不虧,成了不必多說,不成,也會有所收獲。”


    伍桐伸出手將桌麵的幾個碗攏在自己這一側,“禁軍齊出攻打蜀州,這件事是阮淩輔主導的,結果折損過半,被俘三萬,這件事沒有成,也讓阮淩輔背上了些許罵名。如果說,這件事成了,大周不在是名義上的統一了,蜀州將真正成為大周的糧倉,阮淩輔將是開國之後坐二望一的宰輔。”


    “按照我對阮淩輔的了解,我就在想,攻打蜀州,朝廷失敗顏麵盡失的情況下,阮淩輔還能得到什麽。”


    姚雄的眉頭緊蹙,從伍桐開始說話後就沒鬆開過,遠離朝堂讓他對官場醃臢事的敏感性下降了許多。


    靖王略有猜測,隻是不敢確定。


    “唯一能確定的,大周禁軍死傷殆盡,現在的皇城可以說是大周立國之後最虛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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