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作為鬼穀的在逃弟子...嗯,嚴格來講叫作餘孽應該更合適。


    雖然在東北被伍桐帶迴了周國,然後又跟著他來到了蜀州,可牧星覺得今後的日子他不會再和伍桐有什麽交往。


    所以他自己置了房產,安置家人,也沒有通知伍桐,他本打算過了年關就用自己的所學去給家人賺點生活費,可不曾想伍桐竟然找了過來,還說要請他去當銀行的行長。


    剛才他們三個人說話的時候,牧星就在疑惑,對於自己的身份,伍桐是根本不在乎嗎?


    伍桐是怎麽想的?


    他是根本就不在乎牧星這個鬼穀身份,鬼穀如果在的時候不好說,現在鬼穀都沒有了,伍桐還在乎這個,開玩笑。


    在自己眼皮底下還能翻天了?


    當然,伍桐想辦銀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直在物色人選,可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不是殺坯就是憨批,每一個能拿得出手的。


    思來想去,伍桐最終還是決定來找牧星,一方麵伍桐覺得牧星在蜀州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二是經曆了在鬼穀被背刺和火山爆發,牧星應該把鬼穀殘缺的人性補齊了。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伍桐和牧星的關係很好,好到在秣陵與京城兩地見麵之後,伍桐還通過鬼穀的暗哨和牧星長時間的通信。


    “什麽信任不信任的。”伍桐擺了擺手,“你有才學,也有能力,鬼穀的知識我知道,銀行需要太多你學過的知識了,我不僅僅是信任你,這件事隻有你能做!”


    “你也可以。”牧星鄭重說道。


    “我總不能守著一個銀行吧,這種事還是交給你來做,我可是要統籌大局的。”伍桐聳了聳肩,煞有介事的說道。


    牧星也知道伍桐的性子,不用說,就是為了偷懶,可他還是露出笑容,十分誠摯的感謝道,“安於,多謝,如果你不來找我,我可能會出去做一份不知道能不能養家的工。”


    伍桐愣了一下,忽然笑道,“以你的本事,就是沒有我,也能找到一份衣食無憂的工作,假以時日定能富甲一方。”


    “隻有你會這麽看我。”牧星也跟著笑了笑,忽然他想到什麽一般問道,“剛才你和趙紀在打什麽啞謎,最後我有些聽不懂。”


    “這種事你們鬼穀不在行嗎?”伍桐反問道,“人性不也是你們鬼穀喜歡研究的嗎?”


    牧星皺了皺眉,“我還是不明白,什麽人喜歡犯禁?”


    “有權和有錢的人最喜歡犯禁。”伍桐笑著迴答道,“有了錢有了權,不做些違法犯罪的事那怎麽彰顯自己的權勢財力呢,兼並土地,強買強賣,逼良為娼,這些事他們那些人誰沒做過一兩件啊,而且,這些人最喜歡踐踏規則了,也就是所謂的特權。”


    牧星的眉頭再度跳動,這時候他想明白了伍桐說的給他們設置一點無關緊要的規則是什麽意思了,“所以保護野生動物什麽的,不是讓他們不吃,而是給他們一種特權區別他人?”


    “對,就是這個意思。”伍桐笑著點了點頭,望著遠處帶著妹妹玩的開心的小布丁,伍桐開口問道,“牧星,你知道這世上,誰是最喜歡踐踏規則,喜歡特權的人嗎?”


    牧星思索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低聲道,“皇帝?!”


    “賓狗,答對了,這個世上最喜歡特權的,淩駕所有規則之上的人就是皇帝。”伍桐打了個響指繼續說道,“其次就是那些大臣,上行下效,就連衙門中最不起眼的捕快也是,他們是規則的維護者,卻也是規則最大的破壞者,破壞規則和特權會給他們一種人上人的感覺,這種虛無的滿足感會讓他們興奮,進而變本加厲。”


    伍桐歎了口氣說道,“我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前後千年,誰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會有貪婪、傲慢的原罪,即便是在這,我也隻能向他們妥協。”


    牧星看向伍桐,眼中盡是驚愕和佩服,“安於,你已經想的很多了,這些我可想不出來。”


    “哈,所以我在這件事留了個套。”伍桐咬著牙陰惻惻的說道。


    牧星陡然一驚,連忙問道,“什麽套?”


    那名為特權的東西,在享用它的同時也要承受它的風險。


    被它勒死的風險。


    弘正二十三年過的很快。


    這一年發生的大事很多,最大的一樁應該就是先皇駕崩,新皇初立了。


    新皇初立的時候沒有著急改元,就沿用弘正二十三年的年號,按道理講,登基的時候就換一個也沒啥問題,更何況先皇是在年初駕崩的,改元也並無不可。


    或許是新君為了展示自己的孝道,才得以讓弘正再延續一年。


    延了一年不代表不會改元,至少新君柴瑾是不會在頂著這個年號的。


    新年大朝會的第一件事便是商議改元事宜,最後定了元平為年號。


    不過這些事都和遠在蜀州的伍桐沒有什麽關係。


    在蜀州過得第一個年和平常也沒什麽變化,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今年寫了許多信件吧,寄到秣陵的有四封,京城的還有三五封,甚至寄到魏國的還有兩封。


    “啊——”伍桐放下筆,“我都離他們這麽遠了,還得記得給他們寫信寄特產,我是哪門子的冤種啊。”


    “你抱怨的是他們沒給你寫信吧?”牧星一家也在伍桐這裏過年,人多熱鬧嗎,正好趙二爺因為在錦陽處理蜀州事務,也沒有迴梓潼過年,所以伍桐幹脆把這幫人都請過來了。


    趙二爺很忙碌,即便在這個時候也在工作,伍桐坐在一旁喝茶吃糕點,時不時的給趙二爺提供一些小幫助。


    當然是用嘴。


    牧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這邊也忙的不可開交,銀行要創立,規章製度什麽的都要他自己去想,想和伍桐一起商量一下,結果被他一句你看著辦就行給懟了迴去,牧星現在怒氣槽近乎滿配,說話都帶著一股火氣,拿話戳伍桐也變成了日常。


    “不說這些,今年對蜀州來說很是重要,商會和銀行都要辦起來,蜀州要修路,各處都需要錢,朝廷是不會給錢的了,當然這一點我們從一開始就沒報什麽期待。”伍桐甩了甩手腕,“這種情況就需要先將商會和銀行都辦起來才能開展。”


    “銀行和商會的選址已經選好了,可還是要裝修一下。”趙二爺將手上的卷宗放下,抬起頭看向伍桐,“你說這兩處裝修要大氣,老夫沒有時間管這些細枝末節,安於,你去弄吧!”


    好家夥,趙二爺也看不慣伍桐摸魚了。


    你說要在二月二之前弄好,那你就出手幹點活!


    伍桐點了點頭,“交給我吧。”


    趙二爺狐疑的看了一眼伍桐,那表情似乎再問靠譜嗎?


    或許是察覺到了趙二爺的眼神,伍桐幹咳一聲繼續說道,“印刷局已經在弄新年特刊了,會刊登蜀州商會創立一事,我這邊刊登是一方麵,還是需要二爺你們趙家幫個忙,和蜀州有名的蜀商打個招唿,讓他們務必參加。”


    “放心,老夫會聯係他們的。”趙二爺點了點頭。


    “哦,對了,商會副會長是根據貢獻競爭的,這個你和他們說清楚。”


    “貢獻?”趙二爺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商會副會長白給他們當的啊!”伍桐不滿的說道,“會長就牧星兼任,副會長,我這邊出個人,趙家出個人,剩下的當然就得競爭上崗了,捐錢啊,不捐錢我憑什麽給他副會長!”


    伍桐毫不客氣的說道,這話說道一身正氣,大義凜然。


    牧星扶額,趙二爺愕然,這家夥怎麽就這麽不要臉呢。


    二爺忽然有些懷念當時在趙家竹堂揮斥方遒的伍桐。


    “這個...老夫會去說的。”


    伍桐看向牧星,“銀行就交給你了,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我打算把重新蓋一個銀行大樓,需要時間,這段時間你可以在商會積攢一些經驗,商戰也不容易啊。”


    “啊......好。”牧星重重點了點頭。


    三個人趁著過年聚聚的時間討論了許多東西,當然伍桐貢獻最大,他的嘴一直很可以。


    至於晚上當然就各迴各家了。


    牧星抱著閨女和妻子出了肅國公府,辛雲兒望著自家相公,欲言又止。


    “想問什麽?”牧星溫柔的問道。


    辛雲兒想了一想,問道,“相公為什麽會答應肅國公?”


    “什麽?”牧星一怔,旋即說道,“和安於共事很有趣,以前和你說過吧,他是個很有趣的人。”


    “可是,自從我們來到周國,他不是沒有來看過相公嗎?”


    伍桐的大名辛雲兒是知道的,牧星曾經離開鬼穀試煉過,迴到鬼穀之後,兩家便安排他們的聯姻了,那時候,牧星和伍桐經常通信,他也經常和辛雲兒分享伍桐的信件。


    辛雲兒和伍桐第一次見麵還是在鬼穀火山爆發之後,他們一行人走海路來到周國,最後又到了蜀州,這麽長時間,這個所謂的好友並沒有來看他們一次,這不禁讓辛雲兒鬆了一口氣。


    或許在辛雲兒眼中,伍桐才是她最大的敵人。


    “安於是周國的肅國公,那段時間正好是周國皇帝駕崩的時間,他的事比較多,盡管如此,他不是還安排咱們到蜀州了嗎?”牧星將懷裏的女兒向上托了托,“馨兒和布丁玩的不也很開心嗎?”


    “這倒也是。”辛雲兒點了點頭,看著相公和女兒,一股危機感陡然爬上心頭,“相公,肅國公是不是喜歡馨兒啊?上次在魏國北疆見麵的時候,他還給了馨兒一塊玉佩,這...”


    牧星搖搖頭,“安於隻是熱情罷了,至於聯姻...恐怕他沒有這個想法,最後還是看馨兒和布丁有沒有緣分。”


    辛雲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哦,對了,過了十五,我就要著手商會的事情的,近期恐怕不能在家陪你,你要是在家無聊,可以去安於府上和伍桐的幾位夫人說說話。”


    聽到這話,危機感稍稍退去的辛雲兒心頭又慢慢爬上另一道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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