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即將躋身周國豪門的龐家自是風光無限。


    連家裏的仆人臉上都帶著笑,他們的地位是主家賞的,主家越好他們自然也越好。


    可一家之中,總會有那麽兩顆老鼠屎。


    龐雲興就是龐家最大的老鼠屎。


    他在外麵喝的伶仃大醉,踉蹌著走迴家中,先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被龐周氏拿著濕手巾擦拭臉龐。


    龐周氏的臉上沒有苦悶哀怨,隻有一絲絲的擔憂。


    相公以往都是出去飲酒作樂,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新愛好,聽戲,聽戲就聽戲吧,好歹也能陶冶情操不傷身子。


    怎麽沒過幾天就又喝上大酒了?


    啪的一聲,龐雲興握住龐周氏的手。


    龐周氏沒有發怔,將手巾交到另一隻手,繼續擦拭。


    “父親還在書房嗎?”龐雲興啞著嗓子問道。


    龐周氏看了一眼窗外,“這會兒功夫,公爹應該還在書房。”


    “我過去一趟。”龐雲興掙紮著起了身,龐周氏急忙給他遞過一杯水,他一飲而盡,“去去就迴,你先睡下吧。”


    “好。”龐周氏的眼中依然滿是擔憂。


    他和她都犧牲了自己,隻不過他的犧牲要更大。


    龐雲興晃晃悠悠的敲了敲龐正公的書房門框,“父親,是我。”


    “進來。”


    龐正公的聲音有些低沉,不過勝在正氣十足,他在大理寺任職五年,斷案理案是一把好手,看人麵相眼神就能判斷一個人是否心虛,銳利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龐雲興的身體。


    龐正公皺了皺眉,嗔怪說道,“即便出去露麵,也要體麵一些,在勾欄看戲不是看的很好嗎,怎麽又喝上酒了?”


    “父親,兒子今天碰到了一個人。”龐雲興掐著自己的虎口,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誰?”龐正公下意識的喝道,“你是與那人喝的酒?”


    “兒子哪裏敢和他喝酒。”龐雲興搖了搖頭,可越是想讓自己清醒就越是頭暈,“上元縣伯伍安於,果然厲害。”


    “你們見麵了?”


    “嗯。”


    “他找你是要做什麽?”


    龐雲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他說讓我帶一句話,小心虎頭。”


    “兒子在想,既然是他讓我帶話,應該是帶話給父親您,至於這句話,兒子還沒有頭緒。”


    “虎頭...”龐正公低聲念了一遍,“老虎的頭上隻有一個王字。”


    “王...”


    “這個王指的是什麽?”龐正公也有些迷糊,“雍王、寧王?還是外封的靖王,亦或是京城中某個姓王的人?”


    “兒子也不知道。”


    龐雲興喝著冷水說道。


    “他還說什麽了?”


    “他還說兒子太廢鳥了。”龐雲興捂著頭苦笑道,“他應該是看出什麽了。”


    龐正公一愣,然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你還是不甘心啊,以後在鳥的事上多費些心思吧。”


    “兒子...”龐雲興捏著眉心,明顯不想繼續這個問題,“上元縣伯說的虎頭會是誰,他不會無緣無故向父親示警的,那他會想得到什麽?”


    “你與他談的很多?”


    “並無,三言兩語罷了。”


    “那他...”龐正公遲疑一下,仔細想了想自家交好的朝中要臣,好像並沒有與伍桐關係密切的。


    如果這樣的話,伍桐這個壁上人為什麽會親自下場呢,這種事不是叫個小廝傳話就可以了嗎。


    他親自下場會不會就是想讓自己重視起來這件事。


    禮部尚書夏邱上書乞骸骨已經有段日子了,目前唿聲最高的便是禮部左侍郎王淵上任的唿聲最高。


    伍桐不知道會調到六部之中的哪一部。


    這樣一來,禮部便空缺了左右侍郎,兩個三品官職。


    等等!


    王淵?


    難道這個虎頭說的便是王淵嗎?


    龐正公揮了揮手,“你先迴去吧,喝了許多酒,好好睡一覺,明日,明日你再去勾欄,看看能不能再碰到伍縣伯。”


    “兒子知道了。”


    事情不對啊。


    龐正公緩緩坐了下來,書房中的燭火已經昏暗,他也沒有在意。


    這件事他想不通。


    與龐家父子的懵逼相比,伍桐的情報掌握的就很到位了,應該他知道的事情他都清楚的很,不該知道的事情他也稍微的知道一丟丟。


    這次他下場提醒龐家,就是擔心另一件事。


    這件事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了的。


    宮裏周皇需要休息,不參政事。


    太子監國,三位輔政大學士又各有心思,可以說周國的國事已經變成了一團亂粥。


    伍桐到了京城的時候曾入宮與周皇談了許多事,而且是在沒有任何人在場的情況下談了很多事,這些事童貫都不清楚。


    以至於現在伍桐都不敢碰上童貫,他們一見麵,童貫就用一種審視、疑惑、懷疑、求知、納悶、最後還有三分委屈的表情一直盯著伍桐。


    被人盯上本來就不是一件好事,被一個太監盯上,那更是最惡心的事情了。


    因為你很難分辨出他看你的眼神到底是什麽眼神。


    “你在用這個表情盯著我,我就把你晾在房梁上的東西扔了!”伍桐惡狠狠的威脅道。


    “老奴的房梁上沒有東西啊。”童貫挑了挑眉委屈的說道,不過看著伍桐,童貫有理由懷疑自己的房梁上確實有東西。


    “沒有嗎?”伍桐也愣了一下。


    “應該沒有吧。”童貫被伍桐這一問問的更加不確定了,等會兒迴去一定要看一眼有沒有東西。


    電視劇騙人!


    伍桐暗罵一句,是誰說太監把自己的寶貝吊在房梁上的!


    “你不在宮裏看著皇上,就不怕皇上出什麽意外?”伍桐暗搓搓的提醒童貫該滾了,他在這裏隻會礙事。


    “老奴就是擔心你做一些對陛下不利的事情,才冒著風險出來的。”童貫撇了撇嘴。


    “我怎麽可能會對陛下不利,他是我老丈人啊。”伍桐搖了搖頭,“你不會要跟我跟一天吧?”


    “怎麽,你有很多事嗎?”童貫翻了個白眼,這才是周國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可不能讓他跑了。


    “是有不少事情要做。”伍桐點了點頭。


    “老奴比較擔心你會不會做危害陛下的事情。”童貫亮出了自己的刀子,他這次出門就是為了這件事,“你要在京城行事也好,老奴不攔著,但是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伍桐不在意的說道。


    “我內侍監出一個人保護你。”


    保護?就是監視吧!


    現在怕的就是內侍監的人啊。


    伍桐摸了摸下巴,捂著嘴說道,“我現在做的事內侍監不能插手。”


    這下子童貫更納悶了,伍桐到底受陛下之托要去做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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