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是喜歡看熱鬧的。


    隻要是沒有燒到自己頭上,他們是很樂意在一旁圍觀。


    可這出大戲沒唱起來。


    半個多月不到一個月之前,京城全是上元縣伯叛國啊,幫齊國皇室複國之類的言論,百姓們都覺得伍桐當誅,可當伍桐真的迴到周國,迴到京城,那些個聲音突然就沒了。


    伍桐安然無恙不說,天博學院正常開學,除了人數少了一些之外沒有任何問題。


    菜市口沒有人頭滾動,自家的傻兒子不能吃饅頭治病啟智了。


    百姓也隻有這一點哀怨。


    伍桐不知道京城的百姓都在想著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媽的天天盼著老子的腦袋在菜市場滾幾圈。


    可就是他知道這件事又能怎麽樣呢,不還是隻能苦笑一聲,然後感歎一聲百姓愚昧。


    京城的青皮頭子被伍桐敲打再敲打,他沒有換掉杜柯,目前他手上沒有人能接過杜柯的擔子,人手匱乏。


    三叔是最適合的,可三叔拋頭露麵的時間太長了,京城中的有心人早就記下了,這樣他就不適合在暗處做後手了。


    溫詢和辛狐兩個人也合適。


    杜柯的問題應該盡快解決,京城的青皮是一股龐大的勢力,不能出現問題,這是保障也是後手。


    伍桐看著伏案算題的溫詢,又看了看在一旁翻著伍桐隨手寫的數學書的辛狐。


    他拉過凳子坐在這倆人的對麵,“兩位先生在這裏住的還舒坦?”


    “......”溫詢連頭都不抬一哈,他就是這麽硬氣,直接無視掉伍桐的問話,盡管伍桐是他學習途中最好的引路人。


    爺在做題在學習,什麽引路人都給爺死一邊去!


    伍桐從溫詢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這句話。


    辛狐還好一些,沒有全身心沉浸在學習中,他放下手中書卷,溫和一笑,“我二人在這裏過得很好,伍先生這裏有許多我們未曾見過的知識,我兄弟二人有些失態了。”


    “過得很好就是真的好了,要是你說不錯我還真的想一想是哪裏做的差了。”伍桐笑了說道。


    辛狐抿了抿嘴,“伍先生這次過來是有什麽事要我們兄弟去做嗎?”


    “確實有一件事。”伍桐點頭道,“京城裏有數不盡的地下幫派,自從我來這京城之後,京城地下幫派被我整合了一部分,那個執劍的人現在把劍柄掉了過來。”


    “他叛變了?”辛狐詫異說道,雖然與伍桐相處的時間不是很多,但伍桐的人格魅力他還是很佩服的,他手下的人叛變這一說有些不現實。


    “不是叛變,隻是有一些人找到了他,想讓他投靠。”伍桐輕描淡寫的說道。


    “你沒殺了他?”辛狐皺眉問道,他見過伍桐殺人,可更多的時候他見到的伍桐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這幅溫和可做不成事。


    “沒殺。”伍桐搖了搖頭,“我不是輕易殺人,上一次是偶然事件。”


    辛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放他迴去了?”


    “不然呢。”伍桐聳了聳肩,“我又不會殺了他,放他迴去不正好?”


    葉旺的臉微微有些古怪。


    辛狐看著他一臉疑惑,好像不是正常放迴去的啊。


    “你對那個人做了什麽?”


    伍桐搖頭不肯說。


    葉旺看到辛狐望著他,兩眼一翻也開始裝傻。


    辛狐也就壓下自己的好奇,“那伍先生來找我們兄弟二人是何意?”


    伍桐看了一眼辛狐,偏過頭又看向溫詢,“我想請辛狐先生為我謀後路,我將我掌握的京城地下勢力都交給你,你幫我管理。”


    辛狐深吸一口氣,眉頭緊蹙,目光如炬,“伍先生是開玩笑呢吧?”


    伍桐直直的看著他,堅定的目光告訴辛狐這絕不是開玩笑。


    “伍先生怎麽...”辛狐怔怔失神,良久才輕笑一聲說道,“伍先生就這麽信任在下?明明溫詢與先生相識的時間更長。”


    “用人不疑。”伍桐沉聲說道,“我信任辛先生,至於為什麽不用溫詢先生......”伍桐的視線落在溫詢的身上,“你覺得現在的溫詢還能去做事嗎?”


    辛狐愣了愣,旋即苦笑搖頭,“溫詢已經完全沉浸下去了,不會管這些事的。”


    伍桐看著溫詢,緩緩說道,“我很羨慕溫先生,他能專心到做一件事而忘記四周,這樣的專注力我沒有,他現在是為了自己而活,為了自己的愛好,他與我說過他就喜歡這些數字,現在他就隻和數字作伴,也不覺得枯燥,我是羨慕有佩服啊。”


    辛狐也笑道,“溫詢就是這樣的人,隻是鬼穀沒有人知道,溫詢也為了那個稱號努力,現在他找到了一件喜歡的事,我也很高興。”


    辛狐的臉上帶著笑,可眼中滿是迷茫,他或許在想有什麽事能讓他廢寢忘食吧。


    “人生漫長,找到一件喜好,終生為這件事奔波鑽研這是一件美談,可這隻是一小部分人,大多數人都迷失在路上,他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對未來沒有一點想法。”伍桐緩緩說道,“年紀不大卻失守了最後一絲少年意氣。”


    辛狐愕然,眼中盡是驚訝,當伍桐看向他時,他才緩緩迴神,露出笑容,“與伍先生說道真當浮一大白,妙,當真是妙。”


    “這是正常人都知道的事。”伍桐臉上沒有被稱讚的喜悅,“辛先生,你知道為什麽很多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錯事,卻依然不肯迴頭嗎?”


    辛狐用手捏著下巴想了很久,能有小半盞茶的功夫,辛狐停止了思考,搖了搖頭,“在下想不出。”


    “因為習慣。”伍桐淡然的說道,“他們已經習慣了醉生夢死,想去改變的時候發現自己要對自己的生活做出巨大的調整,或許他們也做了一兩日,可最後他們還是放棄了,就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不願意去適應另一種生活。”


    “怎麽樣都是活,選擇一個習慣的、舒適地的姿勢躺著便是了。”


    辛狐先生的眼珠晃了晃,問道,“隻是習慣嗎?難道不是錯事會給他們帶來好處?”


    伍桐點頭,“這也是原因。”


    “為了好處去做一件錯事...”伍桐輕聲問道,“辛先生,你迴去做這種事嗎?”


    “明明知道是錯事?”


    “明明知道是錯事。”


    “那會有什麽好處?”


    伍桐咬了咬嘴唇,“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簡而言之,就是得到比現在更高的地位。”


    “我覺得這就不是知不知道是錯誤的問題了。”辛狐先生沉聲道,“商人逐利,我們都覺得利益是小人追逐的東西,可商人因此發了家,你能說他做的是錯的嗎?”


    伍桐低頭沉思,是了,他現在隻是想了一個方麵,對於很多事都要考慮他的正麵和反麵,辯證著去看。


    這明明是他以前最喜歡對別人說的話,現在反倒是自己想不明白了。


    事情落在別人身上怎麽看都是別人的事,可落在自己身上,反而拎不清了。


    伍桐深吸一口氣,拱手拜道,“多謝辛先生一語驚醒了我,我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了。”


    辛狐這下又聽不明白了,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伍先生說的是什麽事?”


    辛狐現在是伍桐的地下情報站的管理者,有許多事要對他明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伍桐在心裏默念了兩遍,最後輕啟嘴唇流出兩個字。


    辛狐看到伍桐的嘴型之後,露出一絲明悟。


    原來是這種事。


    這是並不棘手啊,怎麽伍先生對為此傷神呢?


    辛狐納悶的看了看天空,以為伍桐必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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