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爺心不在焉的擺著棋譜,剛剛放下兩個棋子,靖王就將棋譜一扔,兩顆玉石製成的棋子被拍到地上。


    馮保默默的撿起黑白子,輕聲勸道,“王爺,世子跟著道長一定會無事的。”


    “那個臭小子!”一提到柴榮,靖王心頭上消散的鬱氣瞬間被怒氣填滿,“你說他怎麽敢留書出走呢!出海哪裏是好玩的事情,你說他......這些日子,本王和王妃百般隱瞞啊,說榮兒是去了浮雲觀念經,又說浮雲觀老真人百歲壽宴將至不便打擾。”


    “後日便是六月初六了,你說要是道長他們沒有迴航,我怎麽和王妃解釋?”


    靖王沉聲說道,“看了本王是對榮兒太過縱容了,等他迴來,就讓沔陽林氏之女嫁過來吧。”


    “王爺,這會不會太急了?”馮保一驚,他知道世子的想法,所以想了個借口,“世子還有幾個月就到了生辰,現在成親會不會太急了?”


    “不急!”靖王冷哼一聲道,“過了生辰他就十九了,男子十九不婚,等兩個月就要再等他一年,再來一年怕不是要再折騰幾迴。”


    “成了親就能沉穩些,有個媳婦管教,本王也安心。”


    馮保苦著臉,世子爺,老奴是保不住你了。


    靖王漸漸了消了氣,這些日子每天他都會氣上一段時間,馮保也習慣了,“他們已經出海幾天了。”


    “二十七日出海,今日是六月初四,已經有八日了。”馮保輕聲迴道,他也是掰著手指數著日子。


    “馮保,伍桐說過這次出海是急切出行吧,那是不是更加危險?”


    “請王爺放心,道長是個懂分寸的人,世子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本王...”


    叩叩——


    “王爺,馮管家,東海營衛迴來了!”


    靖王和馮保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到對方眼中喜悅,馮保直接奔著書房的房門跑過去,這是他的工作。


    但是,靖王比他還要快,用力拉開房門撞到門框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們在哪?”


    很難想象靖王穿著蟒袍還能跑這麽快,看來這位馬上王爺並沒有疏於訓練。


    傳話的小廝也沒想到會是王爺開門,愣了一下神的功夫,又被靖王大聲質問道,“他們在哪?”


    “在...就在碼頭...”小廝結結巴巴的迴道。


    “碼頭?”靖王眼睛一亮,“來人備馬!馮保,賞他。”


    秣陵碼頭。


    這處地方以往隻有來往商船卸貨,人流不算太多,往來都是客商,可是從前一個時辰開始,秣陵碼頭聚起了數不清的百姓。


    秣陵的人都知道東海營衛,他們關注東海衛一是因為上個月的水災,聽說這次出海的船隊是受災的百姓組成的,他們對這些同鄉很關注。


    二則是因為,這隻船隊是伍桐道長組織的,東海營衛目前的最高領導者是一個外行道長,他們對道長有著十二萬分的自信,因為道長總能幹出驚天動地的事!


    三是因為這可是大周建國以來第一次開海,他們對這次海洋裏的生物很好奇。


    率先迴來的是東海二號,這艘船在迴程中打了三四天的魚,足有上萬斤。


    海兵下了船刷刷刷的站成兩排,筆直如鬆。


    “東海衛返航,暫時接管碼頭!”一個海兵大聲喝道,中氣十足。


    “一隊,封鎖碼頭,禁止商船進入。”


    “二隊三隊,將捕到的魚運到碼頭上!”


    “四隊負責警戒!”


    “五隊,乘快艇去向東海一號報告東海二號已經到達碼頭,任務完成後為東海一號引路!”


    “是!!!”


    圍觀群眾看著他們步調統一,快速的完成分配的任務,井然有序,有一種肅殺感,很難想象這是一隻由百姓組成的不到一個月的隊伍。


    “碼頭那怎麽這麽吵?”一個小茶攤中坐著一個錦衣中年人,臉色發白,頜下短須修的整齊,看起來是個大富大貴的人家。


    他對麵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白白胖胖圓圓臉,由於保養的好,看起來像是四十歲上下年紀,不過細細品來,這人的年齡應該再上十年。


    另一位則是身穿儒衫的年輕人,端著土陶茶碗四處探頭,臉上滿是好奇。


    年輕人抬了抬頭,“父親稍等,我去問問。”


    “少爺,老奴去問便是。”那個麵白無須的老人拍了拍腿說道。


    這是那年輕小子已經跑遠了,沒有聽到這句話,沒多大會兒,這年輕人就跑了迴來,“父親,聽他們說是東海衛返航了,現在正在碼頭那裏。”


    “東海衛?”短須中年人想了想,旋即恍然道,“哦,是上個月剛剛組建的東海衛嗎?”


    “正是。”


    “是那個道士當將軍的營衛?”


    “聽百姓說,是伍道長,所以他們都趕過去看伍道長出海歸來會帶什麽。”


    “走,我們也去看看。”短須中年人笑著說道。


    年輕儒生和麵白老者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老者迴過頭環視一周,視線如同老狼。


    “東海一號!東海一號迴來了!”


    有人眼尖,隔著老遠就看到東海衛打的旗幟,然後大聲叫嚷道。


    “報告!”


    一艘快艇從入海口方向疾馳過來,“東海一號即將入港,道長有令,東海二號讓出港口!”


    “東海二號收到!”


    短須中年人笑著問道,“這是剛建的營衛?行事幹脆利落,這是那道士帶出來的兵?”


    白胖老者低頭道,“是,剛剛得到消息,東海衛的創建,練兵都是這個道士一手操辦的,船是從戶部借調的漕船,軍費是秣陵靖王衛出的,不過伍道士說明年隻要不禁海,東海衛自負部隊開銷。”


    “他憑什麽敢除此狂言?”短須中年人皺眉不解。


    年輕儒生則道,“父親,孩兒倒想認識一下這位道長,敢說如此大話的人,不是大智就是白癡。剛才孩兒詢問的時候從百姓口中發現這位伍道長很受他們愛戴,這樣的人一定不是傻子,他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糧草問題的。”


    “他憑什麽?就憑拉迴來的魚?這裏才多少斤魚,就是再有一船也不濟事啊。”短須中年人搖了搖頭。


    “行人避讓!”一人騎馬大聲叫道,旋即圍觀的人群中讓出了一條通路,靖王爺從這一騎後麵竄出。


    “來者止步,前麵碼頭已被我東海衛接管!”海兵橫槍攔在馬前。


    靖王大怒,在秣陵誰管攔他的馬!


    好在靖王是馬上王爺,馬術驚人,這才沒有釀成慘劇。


    啪——


    一聲脆響,靖王端坐馬上手中揮舞著馬鞭,大喝道,“混賬,你要幹什麽,本王要去碼頭,你敢攔?”


    這海兵臉上帶著鞭痕,麵色不改依然橫槍說道,“前方碼頭已被我東海衛接管,沒有道長命令,任何人不許接近!”


    “混賬,你瞪大狗眼看看,這可靖王爺,你這狗東西敢攔靖王!”隨行的侍衛大聲嗬斥道。


    海兵臉色不變,依舊平淡重申道,“禁止任何人進入。”


    遠處的短須中年人看到了這一幕歎道,“這道士治軍有方。”


    “治軍有方。”這也是靖王心中對伍桐的評價,一個小小的東海衛兵卒敢麵不改色攔住他,可見伍桐治軍之嚴,沒有任何人不從軍令。


    “你,去問問伍桐,本王也進不的嗎?”靖王手中馬鞭一指,命令道。


    那海兵依舊橫槍,不為所動。


    靖王府的侍衛怒發衝冠,主辱臣死,他已經準備好殺了這個海兵,靖王麵如沉水死死的盯著海兵。


    “那是什麽?”


    “東海一號後麵跟著的是什麽?”


    圍觀群眾紛紛大嚷道,短須中年人也張大嘴巴,怔怔的看著,至於那年輕儒生,更是震驚,“他是去獵龍了嗎?”


    “東海二號船員聽令!”從一號上傳來聲響巨大的喊聲,在百米之外的圍觀百姓也聽得清清楚楚。


    道長會仙術啊!區區聲音又怎麽會讓他們震驚啊。


    “搭建坡橋!”


    “找一些纖夫過來,鯨魚不是咱們幾百人扯動的。”


    一頭鯨魚有多重?這條長度足有七八丈的鯨魚,重量能上三四十噸,古代沒有噸這個單位,斤數和後世的斤數也有不同,這一條三十噸左右的鯨魚換算成現在的斤數足有十萬斤。


    在海裏隻露出一個腦袋的時候這些百姓就感覺到這一頭大魚。


    當海兵和纖夫一起喊著號子將近十萬斤的鯨魚從大江拉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頭巨大的鯨魚。


    圍觀的百姓看到足有七八丈長的鯨魚,爆出一陣歡唿,旋即紛紛跪倒在地,道長法力高深,竟然將海裏的龍王抓了出來!


    “海龍王?”短須中年人也大驚,他身旁的白袍老者更是惱怒,臉上肥肉急速抖動。


    靖王也愣住了,這就是伍桐說的財富?他竟然想把海龍王賣出去嗎?


    不光這些群眾,看到鯨魚全貌的海兵也都愣住了。


    他們也意識到了什麽。


    這是海龍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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