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出題,請三位年輕俊傑說一說,何為道?”


    老道士這個題目出的大,千百年無人參透,說起來這隻是老子提出。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這是道德經第二十五章,老子所想的道。


    不過又經後人注解,道的含義越來越模糊,所以每次道教各派辯論,都會吵一吵門派之別的道。


    伍桐不知道這個字對一國一家的影響,還在胡思亂想:老爺子出的題太大了,何為道,怎麽跟那些和尚一樣,一辯經就問何為佛,不過佛道不同,道家無論說什麽都是對的,佛家則是你張口就會輸。


    所以這種級別的吵架,伍桐心態平和,直接立於不敗之地。


    伍桐想了想就沒了耐心,正坐的腿疼,伍桐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盤腿坐著,正坐真是要了他親命了。


    可他這麽一動,場上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說話,一時間都看向他。


    隻見伍桐拍了拍腿,看向盯著自己有些詫異的葉青鸞,笑著說道,“怎麽,你也跪的腿疼?那就換過地方坐吧。”


    伍桐抬起頭想問這裏可有大椅,卻發現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縮了縮頭,“都看我幹什麽?”他又轉過頭看向葉青鸞。


    葉青鸞搖了搖頭,“不疼。”


    老道士知道伍桐的性子,他這就是正坐的難受想換個姿勢,老道士胡須抖了兩下,不去看這備懶家夥,他還想再多活幾年,“既然你還沒想好,那二位可有想法?”


    元樂心裏忐忑,魏周兩國,一南一北都有一道教廷,魏在北有正教祖庭太華山,周在南有南興道教聖地玉泉山,兩教同為道教,卻有門戶之別。一直以來都是北方太華為正教,隻不過這些年,南方出了一個李元淳,將天下人的目光都聚在南方,玉泉山也因此大興。正是因為有李元淳在,北方太華不敢獨尊,氣勢弱了一頭。


    元樂就是怕這門戶之別有些偏扭,所以請李榮先說,“李榮兄乃周國貴胄,元樂請李榮兄先講。”


    李榮也不客氣,直接開口,“道,小子認為是規則,萬物的規則,老子曾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認為這是說人遵守大地的規則,而大地又遵守天的規則,天則遵守道的規則,而規則就是道,無道則天下亂。”


    “所以你覺得道是規則。”老道士點了點頭,元樂也暗自驚訝,他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還能說出這般話。


    伍桐就不一樣了,他根本就沒聽,最後老道士的總結他倒是聽了然後嗤之以鼻。


    元樂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晚輩認為道是對未知事物的統稱,老子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老子將一個未知的事物稱為道。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風無人扇而自動,水無人推而自流,草木無人種而自生,這些我們都不知道緣由,卻可以說他們遵道而生,這個道是一個未知的東西。”


    老道士還沒開口,伍桐就笑出聲來,他開始還覺得元樂的說法很新鮮,聽到最後不禁感歎古人對未知的恐懼,當元樂問出後麵的問題時,他就笑了,因為他能解釋這個問題。


    元樂皺眉,“不知道長笑什麽,在下說的是否不對。”


    伍桐笑的不行,他不能說古人愚昧,這是眼界的問題,他們習慣用哲學去解釋科學,這就很好笑了,“你剛才說的,我想想,太陽月亮為什麽會亮?星辰為什麽排列有序?風是怎麽產生的?水為什麽會流動?草木沒有人種為什麽會生長?是這幾個問題吧。”


    元樂點了點頭。


    葉青鸞則愛慕的看著伍桐,秋水蕩漾,伍桐曾經和她解釋過什麽是風,不過這些問題他真的都知道嗎?


    “老爺子,我對道的看法等會再說,我現在要給他們漲漲見識。”伍桐笑著說道,“來來來,我一個一個和你解釋。”


    “......太陽發光是因為它在燃燒,至於為什麽會燃燒這個你不用知道,月亮會發光是因為它反射太陽光......”


    “.......星辰排列有序,那是因為萬有引力,牽扯著星辰達到一個平衡點......”


    “......風的產生是因為空氣流動,空氣是什麽,空氣是,這麽說吧,我們就生活在空氣裏,他並不是莫不見看不著隻是我們現在沒有手段去觀察它.....”


    “......水為什麽會流動,你是傻子嗎,聽過一江春水向東流嗎,為什麽向東流,你往西走就會發現,西邊要比東邊高,因為重力的原因水從高處向下流,就是自西向東了,什麽是重力?我剛才說的萬有引力,下一個......”


    “.....草木沒人種就會生長,你這意思是要沒有人都得滅絕了唄,草木也是生物,隻要是生物就會繁衍,人,動物是交配,交配你們知道嗎,就是...”說到這裏,伍桐還很形象的拍了拍手,老道士麵色不改,李榮低頭看著地,元樂還有他的小跟班紅著臉低下頭,葉青鸞也有些窘迫,伸出手在伍桐的後腰上掐了一下。


    “嘶——”伍桐痛的呲牙,“草木繁衍是要蜜蜂鳥類,蜜蜂采蜜的時候帶著花粉,給雌蕊受精,鳥類有時會吃掉樹木的果實,但是並未完全消化,在其他地方排泄後,就會長出來了。”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伍桐咕咚咕咚的連喝兩杯茶,“怎麽的,還沒明白?”


    李榮幹笑道,“道長此言太過驚世駭俗......”


    “嗨,要我說你們都被這些書害了,光看這麽書有什麽用,什麽都看看都玩玩,多世界抱有好奇心多好,天天就想著考取功名。”伍桐搖了搖頭,科舉是國之根本,不是他能隨口說的。


    歎了口氣,伍桐又說道,“老爺子,該我說那個道了吧。”


    “我認為,道是萬物之理,一切都能成為道。”伍桐想了想說道,“你們聽過庖丁解牛的故事嗎?”


    幾個人搖了搖頭,伍桐一愣,奇了,這個世界有老子卻沒有莊子,還好自己沒瞎白話兒。


    “原來有個人是個庖丁,他宰牛的時候,無論是手碰還是腳踩,都會發出皮骨相離的響聲,有人就問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技術,他就說自己幹的時間長了,知道了牛的肌理結構,知道了牛的骨骼縫隙,可以不用費力就將牛解好,這是技術。”


    李榮和元樂叫著厲害,老道士和正和若有所思。


    “有句話叫技近乎道,就是說技藝到達一定程度就上升到道的層次了,剛才我說的那個庖丁就已經近道了,我認為萬物皆有研究,皆有學問,而將這學問研究到極致就可以稱為道,道是什麽?做到極致就是道!”


    “做到極致就是道!”


    老道士點了點頭,李榮鼓掌讚道,“此言大善!”


    元樂也點頭說道,“道長此言如醍醐灌頂,隻是您之前所說的我還是沒有想明白。”


    伍桐一愣,想了想,然後對正俞說道,“正俞師兄,你能給我那兩張紙嗎?”


    正俞轉過身就拿了兩張紙迴來,伍桐接過紙,說道,“其他的實驗比較難做,這個比較簡單,讓你們直觀的感受空氣流動。”


    伍桐將兩張紙拿著,中間空著一點距離,然後他對著這縫隙吹了口氣,兩張紙竟然靠近貼在了一起。


    在場的幾個人都震驚的看著這兩張紙。


    “這......”李榮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道長,這就是你說的空氣,那他們怎麽會貼在一起?”


    “這個很簡單,我對著中間吹起,這裏麵就有了氣流,這裏邊氣體流動速度要比紙張外側的流速快,氣壓就小,兩邊的空氣就向中間擠壓,而紙張擋不住這個力,就被壓在一起了。”伍桐解釋道,“這樣的話還有一個例子,夏天的時候天熱,我們都會打開窗戶,這樣會有穿堂風,可是外麵的風並不是直接吹進屋子裏的,穿堂風的形成和這個實驗是一個原理。”


    “隻要注意觀察,生活處處是學問,萬物之中皆有理,不要隻是發現了就以之為然,要去尋找其中的奧秘,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不愧是考過教師資格證的人,一言一行總想著教育,教化世人,傳播思想,伍桐暗笑,這些知識要是傳播出去,自己會不會被封一個神位啊,比如萬物總督科學大帝之類的。


    “道長大才,以後不才必將登門拜訪。”李榮拱手恭敬說道。


    “道長,在下也會去墨山討教。”元樂也拱手說道。


    伍桐麵色大變,他可不想天天可他們講物理知識,他剛和葉青鸞確定關係,這幾天正是感情升溫最快的幾天,他準備給葉大龍找些事,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要是這兩個人天天來,他可要罵人了,“別,千萬別來,這幾天我會生病,不宜接客!”


    葉青鸞那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又悄悄的摸上後腰。


    可是這次伍桐有了準備,臉上不動聲色的將手偷偷挪到後腰握住了葉青鸞的手,然後看著葉青鸞笑了笑,眨了眨眼。


    老道士看著二個年輕人,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李榮和元樂告辭離去,這倆人一走,伍桐臉色就變了,拉著葉青鸞的手氣衝衝的去找老道士。


    “老頭,你是不是又在給我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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