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38.不重要的事情才會有周全的計劃


    另一頭。


    坐落於世田穀區的私家住宅裏。


    就和讓人仇恨的有錢人那般,麵前的這棟建築也是如此。


    西歐的古典裝修風格,從正門到入口可以看見大理石製作的地鋪路,兩邊修剪的花叢,高大而翠綠,讓人像是來到了伯爵的宮殿裏麵,重溫文藝複興時期的榮光。


    廣闊的草坪上建起白亭,那是下午茶的最好去處。可惜現在是夜晚。


    沿著正門一齊進入,可以看見高大的白色水晶燈,地板蹭亮的可以當做鏡子,環繞式的階梯更顯奢侈風華…


    裏麵,幾位身著黑裙白套的女仆正在擦拭花瓶,做著今天的保潔任務,她們的頭上還會戴女仆頭巾,除了圍裙上的荷葉邊以及圍裙係帶綁在後麵所造成的蝴蝶結就沒有任何裝飾。


    比起秋葉原女仆店中的女仆,她們顯得專業而又富含氣質…更重要的是裙子很長不會擦邊,這樣的女仆才是正統的女仆。


    繼續前進的視角來到二樓的某個房間。


    穿過裝飾這價值千萬的畫廊,來到門前走入,可以看見的是寬闊的四柱床,上麵掛著白色的簾幔,隻要拉下就可以遮擋隱私。


    房間的內飾是低調的紅棕色。


    而現在,床邊正睡著一個小女孩。


    她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精致的麵容,肌膚如玉般順滑,不難看出長大之後該有多亭亭玉立。


    看上去就像是某個人——可她並不是那個人。


    她隻是一個在聽著姐姐講故事的,有著遠大抱負的小學二年級學生,霧枝垣凜。


    而講故事的、她的姐姐——霧枝花溪,手上正拿著「格林童話集」,緩緩的講著編寫出來的故事。


    “她每天打開一扇門,直到十二扇門被她一一打開。她看到每一扇門裏都坐著一位耶穌的門徒,周圍一片光輝燦爛。這輝煌的景象讓她萬分歡喜,也讓晝夜陪伴她的小天使們非常高興。現在隻剩下那扇禁止被打開的門了。”


    (選自:聖母的孩子)


    霧枝垣凜其實並不在意故事的內容是什麽,她隻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姐姐,覺得講故事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穿著淡薄的白色絲綢睡衣裙,眉眼間溫柔而靜怡,是一個專注的閱讀者,也是一個專注的講述者。


    這幅模樣隻有在家能夠看見。


    她很喜歡自己的姐姐。就像是姐姐喜歡自己那樣。


    但是這時,敲響的房門聲打斷了霧枝花溪講述的聲音。


    她不得不從書上移開視線,看向門口。


    戴著白手套的中年管家推開門,他的手並沒有離開門把,而是站在入口處那兒略微鞠躬說道:


    “霧枝小姐,老爺希望你現在下去見他一下…他在大廳那兒等你。”


    管家低眸說道。


    “……”


    霧枝花溪還未做出迴應時,就感覺到衣服被輕輕拉了拉。


    “姐姐要走了嗎?”


    “…有點事情。”霧枝花溪迴過神說。


    “那還可以聽你講故事嗎?”


    “如果十分鍾後我沒有迴來的話,今天就好好的睡覺吧…明天再給伱講剩下的故事。”


    沉默了一會兒,霧枝垣凜鬆開手弱弱地問:


    “那可以一起睡覺嗎?”


    “……”霧枝花溪頓了頓,微不可察的微笑,“已經是快十歲的年紀了…真拿你沒辦法。”


    “那約定好了哦。”霧枝垣凜開心地說,因為她聽出來了姐姐的言外之意。


    霧枝花溪沒有再多說,把故事書放在她的床頭櫃邊,然後拉下近在咫尺的台燈,和管家一起走了出去。


    門扉緩緩合上,霧枝垣凜一個人睡在寬闊的床上,巨大的窗戶映照著月色,都顯得十分明亮…


    拉上被子,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空蕩的房間,仿佛可以幻視到不久前的畫麵,溫馨的黃色台燈光,穿著睡衣身上飄來清香的姐姐,還有她的聲音柔和如水…


    重歸寂靜而又空蕩的房間裏麵,這一切都曆曆在目般在霧枝垣凜的腦海中迴放…


    ……


    ……


    半個小時後。


    房間裏,霧枝垣凜已經睡著,平緩的唿吸聲就是證明。


    但即使如此,門扉還是被輕輕推開,走廊的光侵入黑暗,在地板上是一條長長的光影,由粗到細…


    然後又在不久後,重新合上。


    光影消失。


    站在門外,霧枝花溪將妹妹的房間門關緊,慢慢走迴自己的房間,但是臉色並不輕鬆。


    很簡單——因為和妹妹說好的事情沒辦法做到了。


    明天的晚上又有事情,並且是無法推脫掉的宴會,同時也是麻煩的宴會,以至於讓霧枝花溪少見的有點頭疼。


    她想抽出點時間來陪陪妹妹的。


    計劃也許就是永遠趕不上變化…


    不知不覺走到自己的房間,霧枝花溪推門走入,麵前空蕩的房間和妹妹如出一轍,這份‘空蕩’的感觸並非是對家具布置亦或者裝潢的不滿,而是對於一個人住讓這個房間顯得空蕩。


    好在早已習慣。


    明天晚上的宴會仍然是霧枝花溪心頭在思考的事情…她走到窗邊的桌前,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未看完的書,那是今天下午從社團裏帶迴來的。


    一個人的話不出意外,一定會遇到麻煩的事情…書頁翻動,逐漸走到閱讀的那一頁。


    委婉的拒絕雖然已經修煉的不錯,但一次又一次也未免一點疲累…翻動的書頁定格,出現在書上的是陌生的書簽。


    陌生的…書簽?


    一心二用的視線逐漸聚焦,霧枝花溪看著夾在書中的書簽,她對畫著竹子,寫下「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的書簽沒有印象,那麽隻能說明這不是她的。


    ……


    沉默的思緒慢慢有了眉目。


    霧枝花溪輕輕出口氣,把書簽放下在旁邊,手指抵著書頁的角,不再一心二用的看書。


    解決的辦法也許已經找到。


    ……


    ……


    ……


    ……


    與此同時,另一頭。


    早川望的家中。


    “阿——阿嚏…“


    “見鬼?…感冒了?今天晚上也不冷才對…唔,說不定是鈴那個家夥在想自己?…”


    正用功苦讀的早川望默默抽抽鼻子,伸手從不遠處的抽紙中拿出一張擦擦。


    作為一個合格的學生,早川望正在履行自己的責任「學習」,吃完晚飯後便一直如此,如果用遊戲的方法來表示的話,他目前各項功課的進度都來到了80%左右。


    這是一直積累下來的學習成果。


    但這樣遠遠不夠。


    所以學習到101%才是早川望的目標——至於為什麽還能多1%,因為這可是能夠突破天際的鑽頭——好吧,串了。


    但早川望的確是鼓起努力到101%的勁頭,這裏麵有很多原因,七瀨老師的認可,打破她的傳說,一雪前恥之前的名次,但歸根結底的話…就算沒有這些,他也會努力。


    因為他還不想下海;因為知識就是財富;因為考的好說不定獎學金更多——


    因為高尚的帥哥一直都會讓自己變得更好。


    總之,學習是他覺得正確的事情。


    而錢的問題在不久前被霧枝花溪解決了,早川望便可以心無旁鳶的專心學習,這兩天前都打算窩在家裏……


    “阿、阿嚏…”


    奇怪了…早川望再次困惑地抽抽鼻子,剛剛嘀咕到那裏來了?


    嗯…這兩天都可以窩在家裏好好學習,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把幾門功課拉到90%的進度。


    期中考雖然隻考察教學過的內容,但早川望以防萬一還是超綱學習了一到兩章…長駿的題目並不輕鬆(數學除外)。


    他已經安排好了這兩天的行程,早上學習日本史,下午學習人文常識,晚上學習英語…


    但不知為何——


    “……”早川望用手擋住嘴巴,眼睛微微眯起來,又要打噴嚏了般…


    但是最終他忍了下來。


    見鬼…怎麽感覺總是有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想到這裏,早川望迴憶起來上周星期五的晚上,莫名有一種即視感——即仿佛在某個時間點經曆過一模一樣相同的事情。


    …上周也是這樣,安排的假期明明白白,結果突如其來的line消息打亂了一切…


    嗯……


    不過這周也沒有聽聞什麽鋼琴幽靈,那隻貓貓也找好了飼主,所以不可能再會有什麽社團活動了應該…早川望自我安慰的心想。


    將腦海中的思緒排開,早川望不再糾結。


    慢慢握緊筆。


    總而言之,高尚的帥哥再次投入學習。


    ……


    ……


    ……


    ……


    ……


    ……


    ……


    爾後。


    視線跳轉。


    碧藍的天空下浮雲飄動,烈陽透過樹葉照射在地上。


    周六的下午兩點。


    當早川望搭乘搖搖晃晃的電車、擠過人擠人的電車、充滿異味的電車。


    跟著導航,來到霧枝花溪發來的千代田區的坐標時。


    他承認他的思緒消失了一秒。


    站在原地發呆,抬頭,眼神略微失去聚焦。


    他隻在曆史劇中看過這樣的場景,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白木柵欄,尖聳的褐紅屋頂,青綠草坪,充滿異國情調。


    婉約派見到這樣的場景會如此述說,用盡辭藻的堆砌:


    小而精致有趣的花園,精心修剪過的圓形草坪和充滿自然氣息的樹林交映成趣,在綠茵草坪上的白磚噴泉送來潺潺的流水聲,花園裏佇立著天神、仙女、丘比特的雕像散落在各個角落。


    豪放派的話就是:


    真他喵氣派。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為坐電車的緣故,有點神誌不清,所以還揉揉眼睛重新看了一遍——揉揉眼睛後看到的畫麵並沒有變化,麵前是建立在千代田區的別墅…


    忽然,閉著的鐵欄門打開,上麵是花的蔓延,一位不知何時出現的中年管家向早川望伸手示意:


    “這邊請,先生——您就是霧枝小姐說的客人對嗎?”


    他穿著黑色的管家服,言行舉止中投入出尊敬但又帶著獨特的氣質,早川望曾經幻想過的一幕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黑衣服白手套,麵帶溫文爾雅的微笑不卑不亢,這樣的管家貌似才是真的管家。


    迴過神來,早川望點頭:


    “嗯…是的。”


    於是中年管家不再多說,領著早川望走入。


    走入之後,裏麵變得更加廣闊,那是草坪,那是樹道,那是花壇,那是數不盡的財力所支撐起來的淡雅。


    早川望對‘錢’又刷新了新的看法。


    直到走到正麵房屋的台階上,那是如同城堡般的西歐建築,白色的牆壁反射著陽光熠熠生輝。


    早川望注意到門前還停著一輛加長的黑色林肯…換做通俗易懂的稱唿就是市長車。


    走入建築的其中,管家依舊在之前帶路。


    正堂的地板踩著會發出清脆的聲響,早川望可以從蹭亮的地麵看見自己的倒影和天花板的倒影。


    走上環形樓梯時,碰見了一位正拿著掃帚的女仆,這不同於在外麵修剪花叢默默無聞的女仆,她見到早川望時都會低頭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到他走過去…


    早川望注意到她的不同。


    這是女仆,正統的女仆,相貌端正年輕的女仆。


    表麵不動聲色但實際上已經打量很多的早川望心想。


    踩著紅色的地毯,走過藝術氣息的畫廊,直到來到某個房門前,管家不再在前方領先,而是伸手示意,讓早川望推開這扇門…


    看上去他並不打算跟進去。


    那麽,霧枝花溪應該就在後麵了。


    早川望心想,上前幾步,伸手推開門。


    而門後,在廣闊的讓早川望羨慕的房間裏,霧枝花溪不見蹤影。


    隻有一個小女孩…背影和霧枝花溪很像的小女孩。


    奇怪了…


    走入的早川望下意識帶上門,輕輕唿出口氣,調整心態,看向坐在落地窗邊的她。


    她背對著自己。


    坐在寫字桌邊,那位小女孩不知道在幹什麽。


    不過,既然管家先生讓自己來這裏,應該是沒錯的…早川望慢步走上前,來到她的身邊。


    專心的小女孩並沒有察覺到走近的早川望,依舊耐心的在學習自己的功課。


    但那隻是一會兒的時間。


    “姐姐?!”


    霧枝垣凜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下意識的轉身驚喜道。


    但是轉過身去後,看見的是不認識的哥哥…她的眉眼瞬間凝固,變得困惑——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好問題…”早川望頓了頓,“我也想知道。”


    話音落下,一時間二人大眼瞪小眼。


    也許…時間迴到不久前的中午才能夠解釋的清楚這一幕。


    那個原本安詳的中午,沒有煩惱的中午,不用乘坐電車趕到千代田區的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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