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20.炎拳


    唿吸的灼熱。


    ……


    眼神的不知所措。


    ……


    手腕感受到的體溫,被強硬的控製住的難受。


    ……


    還有…自己胸口感受到的,好像要讓全世界都聽到一般的,心跳的聲音。


    ……


    “…走了嗎?”


    漆黑、昏暗、狹隘的空間裏麵,早川望輕聲說道。


    他努力的、慢慢地轉過頭,想要從上麵的三條縫隙看清楚外麵。


    但他這樣,隻能夠看見外麵是沒有光的,無法知道正確的信息。


    也許走了…也許還沒有走,正在守株待兔…


    說起來,他走的時候沒有聽見鎖門的聲音…


    不對,門是壞的,走的時候想鎖門也是沒轍的…


    早川望心中快速的思考,他在判斷外麵的情況到底是否安全,對他來說無論何時都是學分…呸,好學生的身份最重要。


    不能被抓住、不可以被抓住、絕對不能失去這個身份…早川望的信念堅定。


    所以安全起見,早川望決定再等等。


    一分鍾都沒有的時間裏,就算巡邏的教師離開,也一定沒有走多遠。


    收迴心緒,不再側著臉去看外麵的情況。


    早川望輕輕唿氣,轉迴頭,看向麵前的景色……嗯算了還是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吧,繼續觀察外麵的情況比較好。


    扭迴來的頭僵住,默默地原路轉迴。


    因為早川望現在很不想麵對緒川雪兔。


    理由很單純,沒有人會喜歡即將把自己幹掉的家夥——這個局麵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想來她的那句「你死定了」不是威脅而是承諾。


    出去之後,早川望在想是自己的左臉會挨一巴掌,還是右臉會挨一巴掌。


    又或者說是兩邊都挨一巴掌。


    沒有人知道到底會挨幾下…就像早川望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的一幕。


    日月可表天地可鑒…早川望的心中從來沒有邪念,隻有數不清道不完的…哀愁。


    沉默了一會兒後。


    那是靜靜地感受著,互相存在的十多秒。


    狹小的櫃子裏麵是微妙的氣氛,逐漸上升的不僅是心跳的頻率,還有溫度。


    初夏的夜晚可以稱為一句涼爽,但是現在這個鐵櫃裏稱不上涼爽…兩個人的空間狹小而又緊促,更別提現在還有部分的肌膚相互貼著…


    早川望感覺有點熱起來,盡管隻是一點點,那是連背後都沒分泌出汗水的級別。


    他選擇心靜自然涼的做法,把注意力放在外麵。


    早川望已經聽不見一點的聲音,除了緒川雪兔的唿吸聲,他覺得那位巡邏的教師肯定已經走遠…但他還是決定再等等。


    如果現在出來碰到什麽東西,發出動,靜把還在四樓的本田教師吸引過來…那就是大麻煩了。


    變成那樣的話,再靠銀狐是肯定沒辦法糊弄過去,本田教師一定會細致的檢查這個房間…


    想到這裏,早川望隻好再沉下心來,無法避免地聞聞緒川雪兔的氣味…不好聞但也不討厭,至少早川望是這麽覺得的。


    隻是微妙的,這個時候……


    “…走了嗎?”


    緒川雪兔悶悶地問道,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也許是二人僵持著的動作沒有改變。


    不可避免的,早川望感覺到一點歉意。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但現在已經是大紅線的「親」了。


    …比喻的話就是不能喝酒的僧人拿著二鍋頭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一杯接一杯噸噸噸,路過的主持直接看呆,痛心疾首地說該死你怎麽能夠破戒呢?…


    大概就是這種觸碰到了底線的感覺。


    早川望想知道她現在的態度到底如何…可是一低頭,自己就會下巴磕到她的頭頂,早川望看不見她的表情。


    隻有緒川雪兔能看早川望,早川望看不到她的表情和眼神。


    早川望想了一會兒:


    “…不知道,但是再等等吧,以防萬一…”


    他說出去這句話其實是試探性的,要是緒川雪兔拒絕的話,早川望也會馬上讓開,從櫃子裏麵出來…


    盡管他的確很想再呆呆,安全起見。


    “……喔。”


    但意外的是,緒川雪兔又悶悶地應了一聲。


    然後她的腿稍微動了動,大腿內側不再貼著早川望,這讓他感覺到鬆一口氣,重獲自由了一般。


    微弱地進行著移動,緒川雪兔想要完全站立起來,她一直都是背壓在牆壁上的姿勢,因為之前早川望一直低頭,她不想碰到早川望所以也讓自己矮一截。


    辦法是腿往前伸,身體自然就下來了一點。


    而現在,她收迴了,然後站起來,身高變高了一點。


    ——接著毫無征兆的,頭頂到了早川望的下巴上。


    !


    !


    兩個人頓時各自互相吃痛,早川望下巴被她撞痛,而她的頭頂被早川望磕痛…但痛歸痛,二人卻都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改變現在的動作,咬牙忍耐。


    “你這個家夥…什麽東西這麽硬啊!”緒川雪兔低聲哼哼。


    “下顎骨是人體中比較堅硬的一部分,這不應該怪伱自己直起身來嗎?…我感覺我的牙齒都要被你磕掉了…”


    早川望微微動著嘴唇反駁,壓著聲音依舊是隻有二人可以聽見,眼神無奈。


    “切…還有,你還不鬆開手嗎?”緒川雪兔又說。


    “手?……”


    早川望迴過神來,注意到自己還抓著緒川雪兔的手腕……


    “哦哦哦哦…”


    早川望連忙鬆開手,下意識的垂下手臂。


    緒川雪兔:“!!!”


    “都說了幾次不要摸,不要摸!!”緒川雪兔臉紅,生氣地用力地踩了一下早川望的腳。


    早川望:!!!


    好痛…但是不痛、不痛…不痛!


    早川望臉色扭曲的堅持著,讓自己沒有發出聲音,同時又默默把手重新舉起來,呈現投降般的姿勢。


    “…抱歉……”早川望從牙齒中擠出聲音來。


    “三次了…你已經摸了三次了!”緒川雪兔氣惱地罵著,腳上的力沒有鬆開,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被別人摸臉!還是一天三次的那種!


    想到這裏,緒川雪兔再次又氣又羞又不想接受現實,腳上的力氣就是她現在起伏的心情。


    “我真的…沒有…那方麵的想法…這個真的是碰巧…”早川望忍痛出聲。


    “出去之後你死定了…”緒川雪兔也是忍耐著害羞出聲。


    “…麻煩讓我留封家書…”


    “滾開!死流氓…”


    “……”


    “……”


    二人之間重新迴歸安靜,那是高舉起來的手臂帶來的結果,還有,慢慢地,緒川雪兔也鬆開腳上的力氣帶來的結果。


    她重新貼著鐵櫃邊上,別過臉沒有正視早川望。


    而早川望也是努力貼著鐵櫃邊上,同樣心照不宣的別過臉。


    本田教師已經遠離,不再房間的情況下,盡管安全起見二人還呆在鐵櫃子裏麵,但是微弱的、緩慢地調整各自的姿勢,不發出聲音,還是可以做到的。


    於是又過去幾十秒之後。


    中間隔出來的十厘米,是兩個人努力‘相敬如賓’的結果。


    “應該走了吧…”


    早川望自言自語,轉過頭,用眼神的餘光看著門上的縫隙。


    一片黑暗,外麵是無光的夜晚。


    緒川雪兔沒說話,咬著嘴唇看著早川望,等待著他的做法。


    雖然早川望不想出去麵對可能到來的巴掌,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冤屈的,六月飄雪的那種冤屈——主觀上他對緒川雪兔那隻有a+,隻比霧枝花溪勉強厲害一點點,有些起伏的胸部,可以稱為「可愛級別」的胸部。


    沒有任何一絲、一毫、一點的邪惡想法。


    但客觀上他的確碰到了那隻有a+,隻比霧枝花溪勉強厲害一點點,有些起伏的胸部,可以稱為可愛的級別的胸部。


    所以以事實結論來看,早川望碰到了,所以他會被算賬,簡單的邏輯甚至都不需要辯論…


    早川望輕歎一口氣,麵對即將到來的糟糕災難而輕歎一口氣。


    輕輕地轉過身來,用手把門打開,早川望小心翼翼地走出櫃子,打量著桌遊部的周圍,裏麵一片黑暗借助月光,隻能依稀分辨出一點。


    明明隻是幾分鍾沒見,但早川望卻感覺在自己如此懷念這個地方……廣闊的天地,可以自由唿吸的空氣,不再帶著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而緒川雪兔也從裏麵有點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腳踩在地板上麵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早川望迴過頭,看見的是厚厚的白絲腳,嬌小柔軟。


    視線上移,然後看見的緒川雪兔咬著嘴唇的表情,她的手已經握成拳頭,臉頰發燙讓人懷疑是否來到了炎熱的四十度夏季。


    早川望想到了一個詞。


    ——她要對自己使用炎拳了。


    這個絕對會是認真的、用上力氣的一拳,以早川望之前了解過的緒川雪兔,她從來不會在這種人情世故上得過且過,而是真的算賬。


    所以下意識的,早川望後退半步:


    “那個…冷靜一下。”


    他試圖安撫麵前的緒川雪兔,可她的眼神讓早川望明白,自己是完全安撫不了這個家夥,她很生氣,並且還有著…害羞?


    “你是要左臉還是右臉?!”


    她最後的溫柔展露了出來,選擇的權力還是給了早川望。


    早川望見狀卻完全不感覺溫柔,試問左臉還是右臉不都是自己的臉,會疼的好吧…沉吟半天後,他再次後退半步:


    “…可以有第三個選擇嗎?”


    “你覺得可以有嗎?你想想你自己都、都對我做了什麽!”緒川雪兔臉頰紅彤彤地揮手,好像是在把自己的害羞趕跑,“手腕都被你抓紅了!而且、而且,說了多少遍了!不要碰不要碰不要碰!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真的沒有注意到…”早川望下意識辯護自己,“如果不是你說我碰到了,我都沒有感覺到…”


    “你的意思是我胸很小?!”


    “是……不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裏麵太擠了根本分辨不出來到底碰到了那裏…”


    “早川!……你真的太過分了!”


    “停、停!”


    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變成正常的音量,二人一時間都忘記了外在潛伏的危險。


    因為早川望在處理麵前的巨大危機。


    而緒川雪兔在處理麵前的巨大人型恥辱。


    距離越來越近,早川望後退緒川雪兔靠近,直到退無可退,嬌小玲瓏的緒川雪兔將早川望逼到了牆角,他從未感覺有如此無助的一刻。


    而就在早川望即將感受到炎拳的時候——


    啪塔。


    外麵再次響起腳步聲。


    這個聲音讓早川望一愣,但卻沒有讓緒川雪兔停下她的動作,因為她已經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麵前的事情上——為了發泄自己的羞憤、恥辱,給早川望打上一拳!


    早川望見狀,連忙反手拉住,麵對緒川雪兔已經打過來的直拳招架。


    緒川雪兔一驚:“你什麽意思?!”


    居然還敢招架自己的攻擊!欺人太甚!


    “冷靜!先冷靜!有情況!”


    早川望壓低聲音說,試圖讓她明白。


    “冷靜什麽?!”緒川雪兔把被早川望拉住的手抽迴來,“你耍流氓還不認是不是?我生氣了!真的生氣了!我沒見過你這種、這種,這種——!不要臉的人!”


    見緒川雪兔越說情緒越激動,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大,早川望隻好連忙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於是,她準備揮出的炎拳變成了「嗚嗚嗚!」的掙紮!


    “嗚嗚嗚嗚嗚!(你在幹什麽!)”


    “安靜一下…外麵有腳步聲,可能是巡邏的教師重新走迴來了。”早川望解釋自己的動作,“你現在先別說話,冷靜可以——!!!!”


    早川望話還沒有說完,捂著緒川雪兔的手心就被狠狠的咬了一下——敲,這個家夥是屬狗的嗎?為什麽見什麽都要咬兩口?!


    早川望心想,不敢鬆開,隻好強忍著那份痛,帶著緒川雪兔靠在牆角安靜,就像是綁匪托著人質在往角落走那般——巡邏的教師不一定會進入這個房間,隻要他們二人不發出動靜話。


    …希望剛剛的說話聲也許不會被聽見。


    早川望帶著祈禱的心想…其實最安全的辦法是重新躲迴鐵櫃裏麵,但是早川望已經不敢了,他怕再被緒川雪兔算賬,現在已經會麵對炎拳,鬼知道更加糟糕的懲罰會是什麽。


    而緒川雪兔好像已經鐵了心,咬著早川望的手心肉,讓早川望感覺她就是一隻活脫脫的狗…不,兔、兔子!隻有兔子的咬合力能夠如此驚人!!


    可自己的手也不是胡蘿卜…早川望疼的已經快要叫出聲,他也是有點生氣,於是選擇暴力行事一次,幹脆將緒川雪兔壓在身下。


    緒川雪兔:?!!!


    “嗚嗚嗚嗚嗚(你要對我做什麽?!!)”


    頓時,緒川雪兔的眼神中流出來了驚恐和不安,還有隱藏在這些情緒之下的羞澀懵懂。


    早川望把自己的右手抽迴來,抽迴來的時候上麵沾滿了她的口水,同時另一隻手同時間弓起來捂住她的嘴巴,不再是手掌平捂著。


    接著緒川雪兔的手開始亂抓掙紮,「嗚嗚嗚嗚嗚」的說著聽不清的話語,早川望隻好靠著自己另外一隻手,就製服了她兩隻手,壓住在,把她兩隻手壓在她的頭頂上方。


    至此緒川雪兔再也掙紮不能——


    “我說了…外麵的教師可能重新走迴來巡邏…你冷靜一點點…等下再找我算賬…還是右臉做什麽別的都可以…但是現在…我們不能被教師發現…”


    早川望喘著氣說著,因為忍耐疼痛用去了他不小的精力,加上剛剛的掙紮製服,他不得不喘氣調整唿吸。


    看著身下的緒川雪兔,她總算是安分的不敢再動彈。


    隻是……


    她的眼角邊,好像閃現出來了一點…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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