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我大概明白你之前說和女生牽手時的感覺了。”


    “不客氣。”


    “不客氣你大爺!”高橋優夜低聲怒道,“你跳的比我小學部認識的哥們還要垃圾!你怎麽這麽喜歡踩我腳?”


    “……”


    早川望聽不懂小學認識的哥們是誰,但他可以解釋。


    “等下就該換舞伴了,你可以轉圈到其他男士的手裏。”早川望略帶抱歉道,“他們不會踩你。”


    高橋優夜冷聲解釋:


    “首先,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其次,一圈轉下來,最終的舞伴也沒有更換,我們最後還會迴來,況且,現在才跳到一曲的一半,除非你讓角落拉提琴的成年男性住手…草,他那充滿玩味的眼神像不像嘲諷?倆個大男人摟摟抱抱!”


    “……”


    早川望沒說話,因為最丟臉的不是他。


    沉默一會兒後——


    “我會扶你去醫務室的。”


    早川望後退一步,拉住高橋優夜的手,他努力用自己的辦法安慰高橋優夜。


    高橋優夜往後仰去,然後又被拉起到早川望的懷中:


    “你就不能以不踩腳為前提?”


    “我隻能練了十個小時。”早川望樓住他的腰,歎聲道,“而且我隻不過踩了你兩腳而已,對於初學者來說很不錯了,你的節奏忽快忽慢這不能賴我。”


    “一般來說是不存在踩腳的情況。”高橋優夜語重心長地說,“而且節奏忽快忽慢你心裏沒數嗎?”


    早川望聽完不說話了。


    因為每次節奏出現錯誤,都是因為轉圈之後可能會出現的視線的交鋒,那是男默女淚的時刻。


    這怪不了誰。


    高橋優夜開始為自己的決定後悔,當時應該衝開人群撤退,去他媽的麵子。


    早川望也有此意,在一段的深情注視後,胃部中的天羅婦拉麵在翻湧。


    好在翩翩起舞的蝴蝶終於開始圍著轉圈,華爾茲的別稱圓舞曲就是這樣冠名——年輕的女士慢慢在男士中轉動,飄揚而起的裙子如同紛爭而來的鮮花。


    除了某位年輕的男士無法開花。


    幾十秒後,高橋優夜轉了一圈迴歸,麵如死灰。


    “感覺如何。”早川望接住他的手。


    “有一個女的。”高橋優夜穩住身姿,“是霧枝同學,她居然對我微笑了,今天晚上還不算太慘,隻能說慘到沒邊。”


    “……需要換座城市生活嗎?”


    “靠!”高橋優夜怒罵,“你能不能不要二次補刀!”


    早川望無奈地搖搖頭,他隻是出於關心這樣說道。


    而優雅的樂曲慢慢來到尾聲,即將結束的訊號讓二人動容。


    他們從來沒有這麽期盼著結束。


    動作開始變得輕緩,直到再次的深情對視和抬腳躺,漸漸消失的音符。


    曲聲平緩。


    起舞的蝴蝶停在花瓣之上,男士鞠躬,女士輕輕上提裙擺,互相行禮,對他們來說這幾分鍾足夠迴味一晚上。


    雖然舞會還沒有結束,但現在可以更換舞伴。


    高橋優夜從早川望的懷裏起身,緩緩的出口氣,出口氣…沉重的臉色像是從阿富汗戰場上迴來。


    不,中了兩槍都沒這麽沉重。


    “難忘的夜。”高橋優夜開口。


    早川望輕歎一口氣,深有同感,想起了片尾曲。


    “難忘今宵。”


    高橋優夜深深地看了眼早川望,最後歎氣的離開,原本挺拔的背變得無比的…彎曲。


    什麽東西壓垮了。


    但無人會說出口,早川望不會,他也不會。


    今天晚上和高橋優夜共舞的、抽象的舞蹈,大概會深深的印在早川望的腦海深處…他一邊揉揉自己的胸口,一邊也向旁邊空著的位置坐去。


    希望這個不要成為自己的心理陰影…又或者是夢魘。


    坐到了椅子上後,旁邊圍觀了一切的侍者推來小車,然後貼心的給早川望端上了一杯熱水和蛋糕後,瀟灑離去。


    可早川望隻能夠勉強的喝兩口水,手指略微顫抖的拿著水杯。


    接著有人來到早川望的身邊。


    那是咲太有馬。


    他一過來就開心的打招唿,臉上掛著的笑容還算輕鬆,和一臉灰暗的早川望形成對比。


    畢竟他是和二宮鶴香貼貼,早川望是和大男人摟摟抱抱。


    咲太有馬過來之後,拍拍早川望的肩膀,有些感慨,說‘沒想到早川你最後居然是和優夜一起’巴拉巴拉,讓早川望不動聲色地被二次補刀。


    他還不動聲色地炫耀了一下‘和二宮鶴香一起的時候總要小心碰到她的胸口位置’這讓早川望眉頭一皺。


    難怪漫研部的部長那麽討厭現充。


    早川望現在麵無表情的感同身受了。


    好在話鋒一轉,這次咲太有馬又說‘之前也不是沒有過男生和男生一起的圓舞曲’巴拉巴拉,所讓早川望以不必往心裏去。


    某種程度算也算是安慰了…讓早川望也鬆了口氣,不是第一例就好。


    而接著早川望默念係統,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活動任務——剛剛交換舞伴的環節,他有接觸了很多位女性,其中不乏有目測7點以上的外貌。


    但看了看,活動任務還是未完成。


    想來描述的條件是和「異性共舞一曲」,這個定義的條件沒有那麽簡單被偷漏洞…


    長出了一口氣…


    這一百點積分,早川望突然感覺它遙遠了起來。


    他慢慢放下杯子,然後抬眼看向重新組織起的舞伴們,有人跳了一曲退出,然後換上其他人。


    也有人在繼續。


    也有人站在旁邊看戲。


    也有人在捂著臉痛哭流涕一副失去貞操的表情…嗯…為什麽要這樣?


    仔細一看,哦,高橋優夜。


    那沒事了。


    畢竟早川望隻是丟臉一點,但他跳的還是男步,但高橋優夜跳的是女步。


    想來心之壁在這次的事情過後,會變得無比厚重吧。


    抬起眼眸。


    ……


    緩緩唿氣。


    ……


    停頓片刻的音樂重新奏響。


    ……


    那是悠長,悠遠,動聽的聲音。


    ……


    和古典的音樂不相同,這是大家更喜歡的樂曲,氛圍從優雅變得輕鬆,像是晚霞下的海邊餘暉。


    男孩和女孩互相致意,伸出的手握在一起。


    第二次的前奏。


    早川望知道自己應該有機會了,可他現在還沒休息過來,他想再等一輪…或者兩輪。


    後勁太大了。


    但這時,二宮鶴香跑了出來,來到早川望的麵前,那是不容分說的舉動。


    接著,她把有點低沉的早川望拉起來。


    “……”早川望有點困惑,但隻好任由著她,說著什麽“朋友”,“期待”,“快來”的話語。


    之後,他被推到了人群中。


    而早川望的對麵是有點奇怪——啊不是,是有點體型嬌小的加藤愛。


    她很明顯的有點不安,因為她已經準備下去了…但二宮鶴香突然把早川望帶過來,讓她變得不知道該不該下去。


    好在二人之間的沉默有人打破,二宮鶴香像是牽紅線的月老,一邊叨叨一邊幫兩人的手搭起來,那是起式的形式。


    早川望已經很疲憊了,他其實不是很想跳…


    但看見加藤愛的表情的時候,早川望的眉間稍微鬆懈了一點,那是從疲憊,到重新打起的精神。


    “請、請多指教…”


    早川望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重量是多少,但想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100點的積分還是努力一下好了。


    總不會有比剛剛那支舞還慘的遭遇了


    於是調整心態,輕輕唿氣。


    早川望禮貌地出聲,就像是周圍每一個男孩那樣,說著需要說的台詞。


    加藤愛慢慢點頭,不敢直視早川望。


    隨後開始。


    這是和高橋優夜跳舞時不會擁有的感覺,小了一圈的手和少女的柔軟,恰到好處的不會讓人踩腳。


    說起來,兩個大男人的擁抱換來的是互相嫌棄。


    但華爾茲本就不是兩個大男人該跳的東西。


    現在,時針在跳動。


    長裙在飄揚。


    少女的秀發從早川望的麵前…嗯,胸前擦過,她有點嬌小了,不過這讓早川望更加有信心拉住她的手。


    華爾茲有很多動作都有肌膚接觸,甚至還會有深情的對視,上流的社會講究美與交際。


    按下的琴鍵發出想要的音符,君也時閉著眼睛手指跳動,他一個人玩的很開心,已經想好了新聞部的標題,但殊不知新聞部的頭條已經易主,他隻能掛在副欄邊上。


    旁邊的交響樂隊成員配合著他,這位給錢的東家不得不配合,於是從合奏變成了增強藤原會長的耀眼度,他將會是音樂會上最耀眼的鋼琴家…


    隻可惜這是舞會現場。


    亮堂的大廳裏,水晶吊燈下是起舞的美麗的世界。


    有人沉浸在少年少女這一刻的浪漫中,有人看著早川望不做評價。


    也有人咬碎了後槽牙,喊著“早川你踏馬真不是人!”準備拚命然後被咲太有馬攔著。


    當然,早川望都沒有察覺。


    他隻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視線。


    長風清一正一臉幽怨地看著這邊。


    而長風清一的身邊,是加藤愛的爸爸。


    奇怪…


    早川望不太明白為什麽長風清一會再次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盯著自己。


    如果是因為緒川雪兔的事情…她請假沒有辦法來,而且她也說過這件事不打緊,早川望可以在那天和別人共舞。


    但事實上,早川望忽略了一個地方。


    那就是他不知道加藤愛的背景。


    他以為加藤愛是普通人。


    和普通人一起的話,長風清一也並不會看向這邊,這是被允許且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加藤愛不是,他的父親是長風家的門客。


    對於長風清一來說,他實在想不到為什麽,這個小子能和兩位小姐扯上關係。


    長得帥就這麽吃香?


    嗯?


    長風清一隻好用幽怨地目光看著這邊,可早川望讀不懂,而且他還要專心眼前的事情。


    時間在悄無聲息的流逝。


    又一次的轉圈,又一次的拉手。


    但這一次聞到的是她身上的清香的味道。


    早川望突然感覺嬌小的女孩子也很可愛,就是‘小小的也很可愛’的這個意思。


    不過他隻是這樣想了一下,很單純。


    等到這一曲結束的時候,他按照紳士的風範,表達了致謝。


    加藤愛也微妙地點點頭,提著自己的裙擺行禮,但早川望知道她做錯了,不過早川望隻是露出些許的微笑沒有苛責。


    像是當初天羽琴糾正早川望那樣,早川望溫和地指出了她的問題所在——沒必要下去的那麽深,輕輕的點一下就好。


    加藤愛隻得一邊點頭一邊變成蒸汽姬。


    然後二人下場,給其他需要的男士女士騰出位置。


    事情終於結束了……


    早川望心想。


    隻不過,早川望還沒能重新坐迴位置上的時候,他感覺到了殺氣襲來,左顧右盼看見了緊咬後槽牙的高橋優夜。


    唔、嗯……


    也許事情還沒有結束。


    早川望心想,一邊往旁邊挪腳步,一邊警惕的看著高橋優夜,那是獵人般的搏鬥。


    氣氛一觸即發。


    肅殺在彌漫。


    最終獠牙露出,高橋優夜嫉妒而仇恨的麵容讓早川望仿佛看見了地獄修羅,果斷轉身。二人跑到了外麵的操場,跑到了小學部到篝火晚會旁,漸漸地又停下,變成一個撐著膝蓋,胸腔起伏,一個扶著旁邊的籃球架喘不上氣。


    而短暫的休息中,早川望和高橋優夜對視。


    “ha ya ka wa!”


    “咳,我可以解釋…冷靜。”


    “嗬↑嗬↓嗬→↑。”


    接著默契的再次開始。


    這個注定不平凡的夜晚落下帷幕,大家都收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霧枝花溪坐在二樓的窗戶邊,看著篝火旁兩個高中部的男生互相追逐,眼神平淡;


    加藤愛小鹿亂撞的拿著高腳杯,麵對長風清一和爸爸的詢問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迴答;


    二宮鶴香用叉子叉起一塊牛排,一邊喊著‘啊’一邊向咲太有馬那邊伸去,而咲太有馬則別過嘴說了一句‘討厭牛排’真的是罪該萬死;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


    「活動任務:玫瑰色的夜晚」


    「介紹:今天晚上七點鍾,在舒緩的樂曲中將會有翩翩起舞的蝴蝶,成為它們其中的一對,握起另一位女士的手,深情對視,互相擁抱,讓這個夜晚成為記憶中不會忘記心動時刻」


    「獎勵:100積分」


    「狀態:已完成」


    「事到如今,記憶中不會忘記的心動時刻已經留下,那是在很久的以後迴想起來,也會下意識微笑的畫麵,在這個夜晚」


    ……


    ……


    ……


    終於寫完這一個鋪墊的篇章了。


    接下來就可以切入主線,不過要好好磨一下文字功底了,其實這一段我寫的有些力不從心,總是感覺能有更好的處理。


    嗯,還是不開啟話嘮模式好了…不然叨叨的停不下來,話還是留到後麵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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