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觀這裏,陰暗潮濕的破爛木屋裏的孩子抱著自己取暖,似乎已經對這種場麵完全麻木,任外頭的聲音嘈雜歡樂,加百利屏蔽所有睡得滿足。


    如果現在不睡,等會兒父親結束派對,他就要被罵罵咧咧趕過去清理歡鬧過後的狼藉,可能會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了。


    麵前長得十分妖冶的女人和地板保持一定距離,懸空來到自己麵前。


    她平靜地看著自己被一團熱流包圍,外頭下起雨,四處都是漏洞的屋頂落下的雨沒有到他身上。


    接著他心底裏傳來誘惑的聲音,「你想不想掀翻你的父親,自己成為歡歌笑語的中心,享受一切富貴?」


    從他七八歲開始這個聲音總是會出來,他意識知道對方很危險後,就一直拒絕這個聲音提出的任何條件。


    「不想。」加百利將自己抱得更緊,他隻想好好睡個覺。


    「加百利!」他的父親大吼一聲。


    加百利知道他短暫的睡眠時間結束了,他嘆了口氣滿是遺憾地小跑過去。


    大雨搞砸了派對,父親的怒氣全部遷移到他的身上,木棍和酒杯摔打在他身上,又留下不少傷痕。


    這種日子他都習以為常了。


    直到過了好幾天,一個穿著精緻的僕人拉著一大堆禮品,抓住正位院子灑掃的加百利一連上下打量好幾眼。


    「你就是腓力二世國王表姐的孩子吧?和油畫裏貴族夫人的模子真是□□分像。」


    加百利抬頭看了這個和善的老爺爺一眼,又抱著噴灑壺繼續澆花。


    僕人將禮品和來意都跟另外的宅子管家溝通好,站了會兒看他默默幹活後離開了。


    又過了一天,他的父親突然將自己拽出去好好搗鼓了一頓,那是加百利第一次穿上像雲朵一樣舒服的麵料製成的衣服,往常他隻在自己父親和他朋友們身上看到過,據說是所謂的上流人穿的衣服。


    更受寵若驚的事發生了,他的父親拉著自己的手溫柔得不像話,拉著他各種慰問又帶著他走進街上最好的飯館吃吃喝喝。


    加百利覺得這是自己最快樂的時光,很快那個古怪的僕人告訴他國王在找親表姐唯一的孩子,帶迴去繼承爵位。


    這位英年早逝的表姐,就連名義上的丈夫也沒有活到二十八歲就死了。


    加百利便宜撿來個爵位,順便擁有了自己的家人。


    根據僕人所說,這位國王找了他很久,是個極度關愛家人的好國王。


    然後海上劫匪毀了他好不容易憧憬了的未來,父親死前還拿著一把寶石堆砌的匕首,到死都在做夢過上更華麗的日子。


    加百利偷偷藏住匕首,躲在箱子裏,直到外麵傳來說話聲接著箱子落鎖他被丟到最底倉等死。


    那個聲音又開口,這次變得虛弱許多,「你想不想殺了他們,他們毀了你的一切,隻要殺了我可以送你去法蘭西王國。」


    加百利閉著眼,唿吸聲一次比一次慢下去。


    卻始終不肯妥協,聰明的小傢夥知道這個聲音提出這些誘人的條件,必然前麵還有更加龐大的條件作為交換的媒介。


    幸運女神從未眷戀過他,加百利自嘲地扯開嘴角。


    希亞從柱子背後嘆了口氣,加快記憶裏的進程,時間到了最近。


    腓力二世倒滿酒,拉著王後的手,「表姐的私生子如果不快點除掉,未來就會是抹黑王室的禍患。」


    「可您不是召見他迴來,想讓他封爵嗎?」


    「不,私生子在外如果被有心人看破,這樣在底層摸爬滾打長大的孩子野心一定不小,那麽哪一天我們的孩子還沒坐穩位置,說不定就會被他殺了自立為王。」


    王後嚇得坐在椅子上,腓力二世從梳妝檯拿出嗅鹽照顧她脆弱的神經。


    王後終於明白腓力二世為什麽會這麽找一個流落在外的野孩子了,這些都是為了鞏固王室的根基,必須消除的禍患。


    加百利躲在灌木裏,手中還拿著專門為未出世的侄子做的小木雕。


    雷聲陣陣,黏膩的雨絲打在他身上,泥腥味沾染了他一身。


    就像是這麽多年前來,他一直蜷縮的破爛房子牆角味道。


    也根本沒有親人,往日對自己親切的叔叔也隻是為了殺死他而已,他的未來從來都是一堵牆擋住的死路。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啊。


    加百利聽到那個聲音又從心底幽幽復甦道:「隻要你把靈魂獻祭給我,你想要的毀滅的人和事我都可以解決。」


    加百利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好。」


    「等一下。」


    加百利被嚇了一跳抬手拔出匕首要刺向身邊的人,卻撲了個空。


    周圍的環境變了,什麽腓力二世、後花園都不見了。


    隻有他和前麵的女人,一片黑暗籠罩,加百利抱著匕首一旦這個眼神冰冷的女人有什麽舉動,他時刻準備拚上生命也要再次攻擊。


    反正,他也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希亞走過去,虛無的形體漸漸化作實體,揮手用術法拍開礙眼的匕首,上前抱住他。


    「這麽難過,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呢?」希亞抱著他溫柔地開口,「斯圖亞特、瑪利亞號上的海盜,或者我也可以。」


    加百利迷茫地思考,漸漸地清醒過來,這是希亞女魔頭。


    明明她沒有用什麽力道,加百利卻覺得自己手腳被千斤鐵鏈拉住,連帶腦子也是,根本起不了要推開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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