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就是他們的港灣,你明白嗎?」希亞撐著下巴看向海麵上巨大的月亮,「百年滄桑過去,他們認識的人和物全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在這期間隻是在海上成為幽魂般除了掠奪其他船隻的財物,上不了岸,深海裏也很少會遇到船,隻有瑪利亞號是他們認知的所有。」


    所以他們不會願意離開,也許最開始他們崩潰,找過各種方法逃離,卻最終在詛咒下束縛在這方寸之地。


    再之後,他們也隻有這裏了。


    人都是膽小鬼,依賴一個地方以後,再出去就是殼子外麵的世界,未知感能殺死任何一個靈魂。


    他們恐懼希亞,同時也徹底拜倒在希亞手上。


    換句話來說不如是在懼怕未知,因為脫離眼前的事物,他們對一切懶得想也懶得適應。


    當然,希亞那恐怖的力量,也讓他們感到臣服和受到庇護。


    且淪落為海盜,大多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或者走投無路的人,他們的眼裏,目標明確一生隻為海上無數珍藏的寶藏們。


    哪一天有個更強大的領隊過來,希亞就會和納撒尼一般,可以被他們拋棄。


    希亞摸了摸髮帶上那朵玫瑰,和她身上的穿著的外套都是紅色,襯托得她眉眼艷麗。


    「斯圖亞特,你也可以想想你的目標是為了什麽,除了擺脫我的契約之外。」希亞淡淡笑出來,在朦朧月光下難得溫柔,「世界很大,有趣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她說著將發上的玫瑰把玩在手裏,始終未曾掉落的玫瑰依舊鮮艷,散發馥鬱的香味勾人神思。


    希亞明白,自己從第一次死亡開始厄瑞玻斯所說的「一念之間」是什麽意思,她擁有的力量遠不止幻果給的那點兒。


    還有厄瑞玻斯給予自己六又分之一的神力,為她所用。


    這個莫名其妙攤上的神祇,比她的心思還怪,不求迴報似的給她這些東西。


    她說不出自己的心緒是如何想的,索性就都不去想。


    希亞的手伸到船外,將那朵玫瑰丟下去。


    船航行的速度並不算慢,紅玫瑰被浪花捲走,在浪與浪之間漂流,在深藍色的大海中唯獨的一抹紅色。


    斯圖亞特不明白她的舉動,看著那朵玫瑰消失在大海深處,他轉頭看向希亞。


    「那是什麽?」


    「通往冥界和神祇溝通的媒介吧,也許還是保我性命的脫險法器。」


    「……!」斯圖亞特倒抽一口氣,「你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直接丟垃圾似的丟掉?!」


    「你就覺得我這麽容易死掉嗎?」


    「有誰會傻到把保命的東西丟掉,就算自身再強大,也完全可以留條後路啊!」


    他把後半句吐槽吞下去,其實斯圖亞特還想說,她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明明已經是短時間內連續死掉兩迴的人了啊!


    他本以為自己波瀾不驚的心態再次被刷新了,跟著希亞,他的心一直就沒有平靜下來過。


    希亞毫不在乎地轉身,沖他揮了揮手。


    「晚安喲,小人魚男孩。」


    「等等……你為什麽會跟神摻和在一塊?還有我有名字,我不叫小男孩!」


    「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我已經給了你離開的機會,可不會再有第三次了哦。」


    氣急敗壞的人魚青年頭痛腦脹,他覺得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第15章 迷路白玫瑰


    希亞第二天醒來,床頭多了一枝鈴蘭。


    還帶著新鮮的露水,氣味清新,縈繞在鼻尖也不覺得厭煩。


    肩頭的蕾絲領口滑到白皙的肩頭,她恍若不知,伸手拿起那枝每個花苞都半開的鈴蘭,一時間還沒有迴過神。


    從上次短暫的在港口停下往來黑市添置東西以後,瑪利亞號一直在海上航行。


    沒有一個海盜會買一些自己用不到的物品,特別是鮮花類,更別說誰敢大著膽子在她休息時往枕邊放上一枝花。


    斯圖亞特也不會。


    畢竟她不認為一個被強迫成為僕人的海妖,會浪漫到送花,想要掐死她倒是有可能。


    她摸了下腦後,摸了個空,確認玫瑰是被她昨晚丟到了海上,沒有迴來的可能性。


    門叩響,外麵還有喧譁聲。


    她下床將修長的腿伸進長筒靴,站好的那一刻原本白色綢緞的吊帶長裙變成了一套颯爽英姿的男裝。


    「進來。」


    斯圖亞特推開門,外麵的喧鬧聲就聽得更加明顯。


    「外麵是在菜市場買菜麽?」希亞將鈴蘭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還是說瑪利亞號上真的來了個瑪利亞?」


    這個年代叫瑪利亞的女性一大把,顯然是毫無幽默細胞的她說了個極度冷的笑話。


    斯圖亞特麵上嚴肅稟報,「來了艘海盜船,氣勢非常強盛。」


    「有點意思。」


    她強行忍住打哈欠的衝動,眼裏噙著笑意,「剛想著要撈一筆外快先搞搞士氣,這不就來了麽。」


    她繞過斯圖亞特,精心準備了端進來的早餐麵包和牛奶直接被無視。


    斯圖亞特雙手不得空,望著她興沖沖離開的身影,但他又不會說出強迫讓一個惡魔記得吃早餐的話。


    希亞豪邁的推開門剛好比利走過來,直接被門砸到臉摔在地上。


    比利眼冒金星的撐地站起來,就看見希亞笑得燦爛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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