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言崩潰的哭聲和驚恐至今都烙在淩陌腦海，隻是後來她再也沒在程斯言的臉上看到過眼淚和憂傷。
那次之後，淩陌便忘記了那一夜發生了什麽。
媽媽是意外去世的，至於怎麽去世的，她沒問，也沒人說。
直到今天，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淩陌再也藏不住，再也無法逃避。
她該逼著自己走出來了，她該把缺失的記憶補上，直麵痛苦。
“陌陌，陌陌...”
是季茗在唿喊她，淩陌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冰火交替的身體讓她疼痛難耐，幾番掙紮後，她終於睜開了眼。
“陌陌？感覺怎麽樣？”
淩陌目光呆滯，望著天花板久久沒有迴神，她在迴憶夢裏的場景。
“陌陌？”
她迴神，淚眼朦朧，認出眼前人：“洺洺...”
“我在。”
“是我害死了媽媽。”
季茗搖頭：“不是的，那是意外。”
“不是意外，下雨了，是我要去那裏躲雨，我拉著程斯言往那個破房子跑，如果往迴走，甚至去海邊，都不會遇到屋頂坍塌，媽媽就不會...”淩陌聲音哽咽，心裏翻江倒海，恢復記憶後，令人刺痛的那幕，總會浮現，恍如昨日，那麽深刻，那麽痛徹心扉。
“過去了，都過去了，放過自己吧，陌陌，阿姨不會希望你這樣的。”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跟著程斯言亂跑，她就不會走遠，不是我充滿好奇，我們就不會走到那麽危險的地方，都是我！是我！”淩陌拚命拍打頭，幾近癲狂，像走火入魔的人，似要自殘。
六歲的記憶，像根植骨血裏的du液，足以讓她生不如死。
季茗忙扣住她雙手，不知如何把握輕重，重了怕勒疼她，輕了怕她自傷。無奈之下，她隻得一把攬過淩陌，深深吻住了她。
淩陌瞪大的眼珠，流下兩行熱淚，驚訝之餘，躁動終於平息，像褪去的海浪，帶著淺淺的低吟，緩緩歸於平靜。
她從魔怔中慢慢醒來，隻覺得季茗在自己唇口小心翼翼的試探，淩陌瞬間迴到現實，像沉浮在海中，找到救命稻草，拚命的抓住，才能安心。
她不再害怕麵對，也不再恐懼過去，因為有季茗在。
她唇口微張，正準備迎接季茗的熱情似火，可是，幾滴熱液突然落在臉頰，滑到口中，苦澀萬分。
淩陌睜眼，那是季茗的淚。
她停下了，季茗悶聲落淚，像一種宣洩，也像一種極端情緒的克製。
“洺洺...”淩陌雙手捧著她的臉，拭去淚水。
季茗抿唇搖頭：“沒事，隻是覺得人這輩子總是有得有失，你失去了阿姨，但還有我，盡管我不那麽完美，不能給你想要的安定和踏實，但我會盡力。”
她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去撫慰淩陌，再度重溫過去的纏綿，也讓季茗想起了曾經的種種，眼淚不自覺地落下。
淩陌好似感覺到了她心裏所想，拉著她雙手放於自己心口：“洺洺，你還記得當初我問過你，我倆算不算同性戀嗎？”
“記得。”這個問題就是她心頭的傷。
“其實是因為有同學在我跟前說我和你像同性戀，我就突然迷茫了。那時候，我們約會擁抱接吻，每天睡在一起，做的都是情侶間的事，我從沒想過我們是什麽關係？突然提及這個問題，我就懵了，我在想我怎麽會跟女孩子這樣，我和你以後怎麽辦，想到這些，我就突然害怕了。”
季茗眉頭緊蹙，好似迴到了當年的情境中，麵對同樣的問題，她依舊無法迴答。
“我知道這個問題對你造成了傷害，我們當時也就沒有點破彼此而已，我們的感情明明那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還想不透。恰好那時候，我跟宋堯他們幾個男生玩遊戲，遊戲裏麵有那種聯合打怪，打贏了就給兩人老公老婆頭銜，宋堯有次發信息就叫了一次老婆，我看到後就把那個遊戲帳號註銷了，在我看來，那兩個字真的很紮眼，我不喜歡，甚至討厭。”淩陌當時注意到季茗可能看見了，她去及時扼殺了一切，可惜沒來得及解釋。
“原來是這樣...”季茗輕聲迴答，她還以為當時的淩陌答應和宋堯交往了，原來都是自己多想。
“後來有段時間我們有些疏遠，其實是我自己沒想透而已，我很確定自己喜歡你，隻是不敢去想未來，也不是很懂將來如何麵對家庭問題，於是我開始逛各大論壇，看那些紀實帖，甚至進過拉拉群，去了解種種。我以為全世界就我一個不正常呢，後來才知道這個群體很大。”淩陌苦笑：“可是等我恍然大悟，甚至想好以後的出路時，已經晚了。我本來想生日那天告訴你所有，告訴你我的決定，告訴你我的想法，沒想到...沒想到...”
“別說了，你別說了，我現在知道了。”聽得越多，季茗就越難受，痛苦那麽多年，錯過這麽久，原來隻是一場誤會，她無顏麵對淩陌，她甚至在無數個孤獨的夜裏責怪過淩陌。
真正的責任方，其實是她。
“好，我不說了，反正都過去了，八年是有點久，好在還不晚，洺洺，感謝你沒有絕望地選擇婚姻，我也慶幸自己堅持下來了。”淩陌差點放棄，多少次了她都在懷疑自己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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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後，淩陌便忘記了那一夜發生了什麽。
媽媽是意外去世的，至於怎麽去世的，她沒問，也沒人說。
直到今天，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淩陌再也藏不住，再也無法逃避。
她該逼著自己走出來了，她該把缺失的記憶補上，直麵痛苦。
“陌陌，陌陌...”
是季茗在唿喊她，淩陌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冰火交替的身體讓她疼痛難耐，幾番掙紮後，她終於睜開了眼。
“陌陌？感覺怎麽樣？”
淩陌目光呆滯，望著天花板久久沒有迴神，她在迴憶夢裏的場景。
“陌陌？”
她迴神，淚眼朦朧，認出眼前人：“洺洺...”
“我在。”
“是我害死了媽媽。”
季茗搖頭：“不是的，那是意外。”
“不是意外，下雨了，是我要去那裏躲雨，我拉著程斯言往那個破房子跑，如果往迴走，甚至去海邊，都不會遇到屋頂坍塌，媽媽就不會...”淩陌聲音哽咽，心裏翻江倒海，恢復記憶後，令人刺痛的那幕，總會浮現，恍如昨日，那麽深刻，那麽痛徹心扉。
“過去了，都過去了，放過自己吧，陌陌，阿姨不會希望你這樣的。”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跟著程斯言亂跑，她就不會走遠，不是我充滿好奇，我們就不會走到那麽危險的地方，都是我！是我！”淩陌拚命拍打頭，幾近癲狂，像走火入魔的人，似要自殘。
六歲的記憶，像根植骨血裏的du液，足以讓她生不如死。
季茗忙扣住她雙手，不知如何把握輕重，重了怕勒疼她，輕了怕她自傷。無奈之下，她隻得一把攬過淩陌，深深吻住了她。
淩陌瞪大的眼珠，流下兩行熱淚，驚訝之餘，躁動終於平息，像褪去的海浪，帶著淺淺的低吟，緩緩歸於平靜。
她從魔怔中慢慢醒來，隻覺得季茗在自己唇口小心翼翼的試探，淩陌瞬間迴到現實，像沉浮在海中，找到救命稻草，拚命的抓住，才能安心。
她不再害怕麵對，也不再恐懼過去，因為有季茗在。
她唇口微張，正準備迎接季茗的熱情似火，可是，幾滴熱液突然落在臉頰，滑到口中，苦澀萬分。
淩陌睜眼，那是季茗的淚。
她停下了，季茗悶聲落淚，像一種宣洩，也像一種極端情緒的克製。
“洺洺...”淩陌雙手捧著她的臉，拭去淚水。
季茗抿唇搖頭：“沒事，隻是覺得人這輩子總是有得有失，你失去了阿姨，但還有我，盡管我不那麽完美，不能給你想要的安定和踏實，但我會盡力。”
她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去撫慰淩陌，再度重溫過去的纏綿，也讓季茗想起了曾經的種種，眼淚不自覺地落下。
淩陌好似感覺到了她心裏所想，拉著她雙手放於自己心口：“洺洺，你還記得當初我問過你，我倆算不算同性戀嗎？”
“記得。”這個問題就是她心頭的傷。
“其實是因為有同學在我跟前說我和你像同性戀，我就突然迷茫了。那時候，我們約會擁抱接吻，每天睡在一起，做的都是情侶間的事，我從沒想過我們是什麽關係？突然提及這個問題，我就懵了，我在想我怎麽會跟女孩子這樣，我和你以後怎麽辦，想到這些，我就突然害怕了。”
季茗眉頭緊蹙，好似迴到了當年的情境中，麵對同樣的問題，她依舊無法迴答。
“我知道這個問題對你造成了傷害，我們當時也就沒有點破彼此而已，我們的感情明明那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還想不透。恰好那時候，我跟宋堯他們幾個男生玩遊戲，遊戲裏麵有那種聯合打怪，打贏了就給兩人老公老婆頭銜，宋堯有次發信息就叫了一次老婆，我看到後就把那個遊戲帳號註銷了，在我看來，那兩個字真的很紮眼，我不喜歡，甚至討厭。”淩陌當時注意到季茗可能看見了，她去及時扼殺了一切，可惜沒來得及解釋。
“原來是這樣...”季茗輕聲迴答，她還以為當時的淩陌答應和宋堯交往了，原來都是自己多想。
“後來有段時間我們有些疏遠，其實是我自己沒想透而已，我很確定自己喜歡你，隻是不敢去想未來，也不是很懂將來如何麵對家庭問題，於是我開始逛各大論壇，看那些紀實帖，甚至進過拉拉群，去了解種種。我以為全世界就我一個不正常呢，後來才知道這個群體很大。”淩陌苦笑：“可是等我恍然大悟，甚至想好以後的出路時，已經晚了。我本來想生日那天告訴你所有，告訴你我的決定，告訴你我的想法，沒想到...沒想到...”
“別說了，你別說了，我現在知道了。”聽得越多，季茗就越難受，痛苦那麽多年，錯過這麽久，原來隻是一場誤會，她無顏麵對淩陌，她甚至在無數個孤獨的夜裏責怪過淩陌。
真正的責任方，其實是她。
“好，我不說了，反正都過去了，八年是有點久，好在還不晚，洺洺，感謝你沒有絕望地選擇婚姻，我也慶幸自己堅持下來了。”淩陌差點放棄，多少次了她都在懷疑自己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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