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去了哪裏?”


    瑋玉前腳剛踏進安月閣,小福便上前問了起來。


    “你方才去了哪裏?”瑋玉看她一眼,反問道。


    一種煩躁感從小福心底升了起來。


    “迴小姐的話,小福做了些糕點,給小哥和十小姐他們送去。”小福麵色不改的欠身,對瑋玉說道。


    瑋玉進了院子,沒再說什麽。


    小福側眼,跟了進去。


    關上了屋門,瑋玉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看著小福,仿佛有些無助,小福是她唯一的依靠一般。


    “這裏不比柳家,日後你也不可太隨意。懂嗎?”


    小福迴過神來,原來方才那一出,不是擺架子給她看,是做戲給別人。


    小福諾諾的點點頭,“小福記住了。”


    不知是不是瑋玉故意的,像是忘記了迴答小福的問題,好心提醒過小福後,便差遣了她出去。小福倒也不是不死心的,可好奇心趨勢,還是問了一句,


    “那小姐方才去哪裏了?”


    瑋玉看她一眼,眼神之中明明什麽都沒有,可小福就是看到了小姐眼底的懷疑。不過瑋玉這次沒有避開這個問題,說道,


    “給房婆婆送了昨日的刺繡,又去王爺那裏請了安。”


    “請安?”小福沒忍住。


    瑋玉隻點點頭,閉上了雙目,一手輕輕扶額,有些疲憊的樣子。


    小福也覺得自己有些問多了,便不再開口,左不過,去問無終也是一樣的。


    今日去了小哥那裏,衾夫子還誇讚他心思敏捷,必有大誌。想到這裏,小福還是滿意的。再想到自家這位小姐……


    小福一開始以為這也是一枚替身,直到親自過問了無終,說這女子另有他用,才確定了下來。


    這小姐空有一個好腦袋,卻缺少縝密的心思,做事莽撞,若真的讓她來做了替身,過不了多久就會因為太蠢而被人識破。


    現下無終對於這個女子的心思,更是值得小福懷疑。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能以情感拖遝。


    小福現下是沒有發現別的苗頭,若叫她發現了,可就不是無終自己能決定的事情了。畢竟,小紅門之內,還有一位老主人呢。


    ……


    青燕現下忙碌了起來。


    原本若是後宮某個妃嬪有身孕了,叫個太醫來就好了,隻是現下青燕這個醫術堪比太醫的女醫在,就沒那些男太醫什麽事情了。


    可這青燕畢竟是允家的人,越王怎麽會放心她單獨來看。叫了徐太醫為主她為輔來給王後養胎,這才算是放心。


    “菲兒,怎麽悶悶不樂的?”


    越王看出了王後的不對勁,關心道。


    姒菲欲言又止,不知道此話當不當講。


    “菲兒盡管說,有什麽要求,隻要寡人可以做到的,都不含糊。”越王的心情好不容易提起一點兒來,姒菲也感受到了。


    但恰恰是如此,才更叫姒菲難以開口。


    “王上……”姒菲還在猶豫,看了看四周的宮娥太監。


    越王讓他們下去,隻留下德安在一旁。


    “王上,”姒菲這才敢開口,“臣妾……臣妾沒有懷孕。”


    ……


    宮牆隱蔽處的小紅門的門軸,並沒有因為最近常常開關而變得滑潤,再次開啟,依舊有“嘎吱嘎吱”的聲音。


    冬日的暖陽,並沒有溫暖這個荒僻的宮殿一角,這裏陰冷無比,可生活在這裏的女子,卻輕鬆得意,仿佛天下盡在她之掌握一般。


    那黑絲之中的銀發,暴露了歲月並沒有遺忘她這一事實,隻是她皮膚不錯,如果不開口或者不像現在一般露出詭異的笑容,就不會有那些褶皺溝壑。


    她的笑沒有聲音,可看在采溫眼裏,耳邊卻仿佛有無止境的瘋笑的聲音。


    她笑了很久。


    停下來的時候,溝壑的紋路還沒有消散。


    但這些都沒辦法阻止她的美貌——至少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風韻。


    “這迴,她不懷,也得懷了。”


    她不怎麽發聲的喉嚨,有些沙啞,可這掩飾不住她聲音裏的喜悅。


    “王爺那邊,還沒得到消息。”采溫提醒道。


    景妃空洞的眼眸看向采溫,讓采溫背後一涼。


    “嗬,”她冷哼一聲,“告訴他一下也好,不然他那個腦袋,是想不出來的。”


    “喏。”


    采溫退了下去。王後那邊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傳喚,她不能待著太久。


    ……


    “王上,臣妾,沒有懷孕。”姒菲見越王久久沒有開口,便又重複了一遍。


    越王不是沒有聽清,而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太醫,太醫不是說?”越王想找話語來反駁,可見到姒菲一臉的確定的模樣,他就知道,姒菲說的,都是真的。


    “就診的是徐太醫,青燕女醫也確定過了,他們兩個人的話都一樣。可,臣妾……臣妾葵水還來著,怎麽可能懷孕?”姒菲一臉蹙眉,她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就是因為知道,才不敢隱瞞,急忙告訴了越王。


    一聽這話,越王的精神接近崩潰。


    什麽叫徐太醫確診過了,女醫青燕也確診過了。


    “當時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徐太醫!”越王反手抓住姒菲的手,緊緊抓住。


    手上傳來的疼痛讓姒菲有些難以忍受,但還是迴答道,


    “晌午之前徐太醫確診的,臣妾也是高興著,誰知晌午之後……可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臣妾,臣妾不知如何是好。”


    越王隻覺得頭暈目眩,有些坐不住了。


    “王上!”姒菲擔心道。


    越王擺手。


    “德安,扶寡人起來。”


    德安趕忙上前,將越王扶了起來。


    “靜待勿動。”


    越王留下這麽一句話給王後,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鳳棲宮。


    在姒菲心中,王上似乎仍舊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記憶似乎還停留在他初初登基之時。當所有人都以為王位屬於他弟弟無終之時,他成了一國之主,那種屬於男兒的囂張氣焰,讓姒菲覺得,這個人,她沒有白嫁。


    可現在越王落寞的背影,落在姒菲眼中,姒菲的心,比之剛才被緊握的手,還要痛。


    她為一女子,卻不能做些什麽來幫助他的夫君……


    姒菲心痛,為這個孤立無援,徒有虛名的空殼王上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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