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真是個笑話,武城剛剛攻下不久,允佐屁股還沒坐熱乎,北燕的援兵便到了,同著晉家軍,又將允佐大軍趕出了武城。


    美妾慘死,如今又出了個這麽大的烏龍,允佐越發覺得,他這張老臉沒地方放了。


    但勝敗乃兵家常事,允佐又是個豪情壯誌之人,將此事看的淡了些,隻是每每冬日,見到那件狐裘,心中總是隱隱作痛,不得開解。


    晉國重得武城,牢獄被打開,卞和居然得了自由,相安無事,反倒是金陵的江淮,被發配邊疆,同白齊一起去了北漠。


    二人倒成了難兄難弟,且興趣相仿,愛好相似,長路漫漫,交談也甚得歡快。被卞啟拋棄的鬱結暫時散去,江淮目光看的更加長遠。


    “其實我知道,大爺是為了我好。”


    途中歇息,江淮搖搖腦袋,淩亂的黑發增添了幾分疲憊之感。


    白齊將前一個人傳來的水壺接過來,喝了一口,遞給江淮。


    “想開就好。”


    江淮一口悶下,“你呢?還沒問你為何劫囚車?”


    “我欠她的,自然我來還。”


    裕王派人跟蹤他,這才方便的裕王施加詭計,蘇唯之死,與他有很大關係。


    “是啊,想開就好!”


    江淮繼續傳下那個水壺,路途漫漫,誰都是一樣。


    “走了走了!”獄卒開始哄人,江淮白齊一行人繼續趕路。


    北漠荒涼,有一主城曆下,有北王姒薑坐鎮,這裏,是姒家的天下。


    “淮兒會知曉你的苦心。”


    金陵的卞景,安慰著大哥卞啟。


    “允家勢與我們作對,淮兒跟著我們,沒有好前途的。”如今他服刑法之禍,但三年之後便是自由身,天高海闊,去哪裏都可。


    “大哥有沒有想過,為何當初父親還在的時候,允卞二家交好,如今卻勢同水火?”


    卞啟微微發愣,旋即恢複正常,“其實當年卞允裂痕就已出現,隻是尚未明顯。”


    “王上近幾日對朝政不甚在意,大哥你可知曉?”


    卞啟點點頭,裕王已經搬到宮中去輔佐越王,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事情。


    “朝局有變呐……”


    “可是裕王多年不娶,他……”不可能做王上的,


    “隻是至今未娶,以後還說不定。”


    卞啟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


    “別說他了,說說你吧。”


    卞景尷尬一笑,“我有什麽好說的?”


    “謝娘已死,你這心就該斷了。”


    卞景忽的收起笑容,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卞啟不管不顧,隻言道,“卞家子嗣單薄,別怪你大哥說話難聽,你老大不小的,該娶親了。”


    “來年再說吧。”卞景又是推脫。


    “今年的除夕宴你也收到了折子吧?”卞啟忽然問道,“屆時我向王上請命,給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應著過年的喜慶,也算不得什麽。”


    卞景沒有說話,內心是不願的。


    與人成婚,那是一輩子的事,兩兩情願,唯得一人心。


    但他沒有反駁卞啟,大哥也是為了他好,為了卞家好。


    有時歲月就是這樣迅速,悄悄爬過這裏,帶來風,帶走雨,帶來了離娘到了卞景眼前。


    除夕宴,慶隆殿。


    離美人雖身份不夠,但受的王上寵愛,破例來了宴會,出場驚豔,一首琵琶聽絕四座,讓卞景恍惚間以為,那是謝娘轉世,讓他多年未動之心中再起了波瀾。


    但得知殿前女子乃是當今越王最寵愛的美姬,卞景的心又微涼,沉落湖底。


    “天意如此。”


    他默默,微微仰頭感歎。


    “卞大人何以感傷?”


    裕王不知何時來了卞景身邊,此時宴會過半,眾人皆來到了玄湖欣賞煙花。


    “王爺。”


    卞景方要行禮,裕王便出手製止,“除夕夜,哪裏那麽多規矩。”


    卞景忽的想到裕王同他一般,皆是不婚之人,心中升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慨。


    “時光匆匆,景獨身一人,難免孤寂了些。讓王爺見笑了。”


    許是覺得裕王有相同感觸,卞景的話就多了些。


    “遇到知己不易,遇到紅顏知己更是困難,卞大人的心情,本王理解。”


    卞景驚喜,“王爺當真明白?”


    見裕王沒迴答,卞景自覺今夜的話多了些,收斂了起來。


    “看卞大人神情,似乎是為佳人所絆?”


    裕王觀察入微,一下子就猜到了卞景心中所想。


    說到這裏,卞景神態微涼,“故人已逝,生者已矣。”


    裕王輕歎口氣,“原來你我本是同道中人。”


    卞景驚唿,湖畔的煙花亦起,阻斷了二人繼續談下去。


    待到除夕宴結,眾人迴府時,裕王邀了卞景有空前來府上小坐,卞景欣然答應。


    今夜真是卞景驚喜一夜。


    ****


    自西晉周國被滅,二皇子姬光便被冠上了叛國的罪名,多人傳言二皇子已被亂棍打死,但不知他躲避仇家多年,直至新年到來之時,才敢出頭露麵。


    “宋禹,此仇必報!”


    他隱忍多年,隻為一朝光複門楣,還他清白之身,廉潔之名!


    他化身西晉邊陲小國中一個卑微謀士,在此摸爬滾打多年,終於做出成就,甚得國主賞識,此刻正被國主推舉,西上晉國帝都曲沃赴職。


    自武城一戰終有收獲之後,晉國國主便效仿南楚穆家,廣招天下賢士,更是下達各個附屬國,推舉賢人上朝,姬光也就因此被某國送到了曲沃。


    “陳陽兄,雖你我二人同被推舉,但小弟自知才學與陳陽兄不能相提並論,他日若是陳陽兄得到晉王青睞,可別忘了小弟!”


    李豪騎在白馬之上,言辭頗為懇切。


    姬光抿唇一笑,略顯得意,“好說,李兄。”


    說罷駕馬而去,李豪緊緊手裏的韁繩,亦隨著人馬去了。


    “什麽人!”


    路行途中,有人驚現道中。


    本以為是四大路來的叫花子,但姬光眼角一瞥,卻是驚了驚。


    天意如此!


    “這人給我收了,我有大用。”


    “這……恐怕不妥,此人來曆不明……”


    “嗯?”姬光冷哼。


    李豪在一旁複議,“陳陽大人日後可是晉國國主身邊的人,你可要眼光長遠著點!”


    那士兵心道此言有理,連忙上前將那似叫花子一般的人抓了起來。


    那叫花子渾渾噩噩,想來是多日不食的原因,沒有半分力氣,身子軟塌塌的,像沒有了骨頭,整個人看不出個人樣。


    但姬光還是可以認出他那張臉,他便是同宋禹一道的,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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