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軍殺出的那一瞬間,仍滯留在大河對岸的那群楚軍全部傻眼。


    竟然會有伏兵!


    像龍且、鍾離昧、項聲這樣知兵的將領,瞬間又是意識到更加致命的一點,額角頓時冒出冷汗。


    第二批渡河的楚軍才剛剛上岸,陣型未成,秦軍選擇在此時殺出,乃是半渡而擊。


    曆史上選擇放棄半渡而擊,試圖堂堂正正作戰的宋襄公,是被記載在史冊之上,讓後人嘲笑了上千年。


    這便足以說明半渡而擊能夠產生巨大優勢,令原本處於劣勢的軍隊戰勝遠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更何況此時在對岸,秦軍數量更加占優,遠遠看去,他們烏泱泱地形成一片黑潮。


    相較之下,河對岸的楚軍顯得就那麽微不足道了。


    “必須速度支援堂兄。”項聲語氣焦急,現在項氏複興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項羽身上,若是項羽身死在此地,那在他們在朝堂之上便完全無法立足。


    龍且搖搖頭:“渡船還在對岸,這大河湍急,難不成我們遊過去嘛?即使我們楚人善水,能夠橫渡大河,那兵器和甲胄又怎麽辦?”


    項聲默然。


    而邊上的鍾離昧反倒雙眼一亮,喜道:“對啊,現在渡船尚才離岸,若是項將軍將其喚迴,是能和陳左尹率領部分士卒乘船歸來的。”


    他這麽一說,確實是讓眾人的思路得到啟發。


    若是項羽將那大河上的渡船喚迴,即使隊伍途中爆發混亂,爭搶渡船,但最後肯定還是有小部分人能夠迴來的。


    即使損失千餘精銳士卒在對岸,對全軍士氣會有不小打擊,隻要項羽無虞便可。


    畢竟和比起首戰主將陣亡,至少前者還屬於能被接受的範疇。


    過了小會,項聲疑惑問:“我看的沒錯的話,那是陳左尹在整軍吧,隻是他們怎麽不將渡船喚迴,難不成是沒有想到?”


    中間隔著一條大河,他們隻能是看到較為模糊的畫麵,並不知道那邊具體的情況。


    不過讓他們能夠得到一點安慰的,是對岸的楚軍僅在秦軍出現的一瞬有些騷動,這騷動並未擴大成為動亂,迅速平息後,軍容恢複肅整。


    隻是大河上的遊船離他們這邊越來越近,著實是讓人焦急。


    但他們沒有心憂太久,臉上便是轉為震驚之色。


    大腦空白了一陣,項聲發顫問道:“他們……他們那是覺得沒有希望,打算衝鋒赴死?”


    對岸第一批楚軍是動了起來,但並非符合項聲期望那般朝著河上渡船而去,恰恰相反,他們是毫不猶豫地向秦軍發起了衝鋒。


    而衝在最前的,便是項羽。


    之所以他們可以一眼辨認出來,主要是因為項羽身著的甲胄最為特別,專門漆成了赤色。


    “不能吧。”龍且同樣懵了,“一千人對近兩萬人衝鋒,難道能有勝算嘛?”


    鍾離昧麵色平靜說:“現在隻能選擇相信項將軍,以少勝多的戰役我們在淮陽郡時又不是沒有打過。”


    隻是表麵看來他是波瀾不驚,但其實沒有充足的底氣。


    即使自己口中舉出以少勝多的昔日實例,但僅僅為了安撫同伴,畢竟他知道那時的情況與現在有所不同。


    在淮陽郡,他們勝過王離的十餘萬秦軍時,麾下至少有兩萬七千士卒,兩軍數量相差也不過五倍。


    當數量級越大時,士卒數量帶來的優勢就不再絕對。


    比方曆史上便不會出現昆陽大戰時,劉秀領著不到兩萬人,殺崩王莽軍四十二萬人;投鞭斷流的前秦軍,被東晉打得草木皆兵。


    這樣案例比比皆是,在大軍團作戰時,更加考驗雙方將領的統率能力,以及把握時機的眼光。


    但是現在河對岸兩軍的數量相差十倍以上,而且士卒的數量級似乎沒有達到將領差距可導致翻盤的限度。


    畢竟裝備沒有代差的情況下,讓三個人去打五十個人,哪怕指揮配合完勝對方,贏下來的可能性不會比從路邊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結果發現是和氏璧的可能性更高。


    ……


    此時此刻。


    楚軍的騎兵已經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刺進了秦軍左翼。


    最前方的項羽是揮動手中的墨麟戟,向首當其衝的秦國士卒橫掃過去,借著戰馬奔騰的巨大慣性,外加大戟本身的重量,帶起陣陣風聲。


    在不少小說裏,大將所使用的會是大刀、寶劍這樣聽上去威風凜凜的武器。


    可在曆史上,很少有人會用這些來搭配戰馬使用,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實用。


    在馬背上兵器長的比短的更有優勢,鈍器比銳器更有威力,所以騎兵所使用的都是馬槊、長戟,若是使用短兵器,也是使用鞭與鐧。


    而被項羽手中長戟掃到的那名士卒哪怕身穿甲胄,被擊中的瞬間便是發出一聲悶響,肋骨斷裂地倒飛出去。


    對於其他試圖前來阻攔的秦國士卒,項羽同樣毫不在意,再度揮起大戟。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那便是秦軍左翼將旗所在處!


    大戟揮舞,猛撞在任何試圖阻攔者的身上,在戰場上輕鬆地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時不時有鮮血和花花綠綠的奇怪液體飛濺而起,落到項羽的盔甲之上,令他那身赤色的甲胄部分地方顏色加深,又或是沾上些其他顏色。


    當初他執意把這副盔甲染成赤色,虞姬是擔憂他若是受傷,需要得到救助的話,別人不能通過血痕來很好判斷他受傷的位置。


    但他是哈哈一笑,自信說道:“在戰場真有誰能夠傷到我不成?若是我這副‘赤甲’沾染上了鮮血,那麽它隻能是來自於敵人的傷口。”


    有項羽開路,其餘一百五十九名騎兵衝鋒變得異常順暢。


    他們硬生生地將秦軍的大陣撕裂開了一個口子,鑽入其中,不斷前進!


    十米。


    二十米。


    ……


    四十米。


    ……


    一百米!


    再度抬起頭來時,那杆秦軍的將旗已經離他們隻剩下不過十餘步的距離,周圍敢於上前的秦國士卒寥寥無幾。


    甚至項羽與車架上坐著的那名秦國將領對視了一瞬,讀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恐。


    不過他毫無表情,繼續揮動手中的墨麟戟,冷漠地繼續驅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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