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燕六奇歸心,突厥兵臨城下


    自楚昊離開寧遠城之後,燕六奇越想心中越發不安。


    雖然他是武將,但對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多少也知道一些。


    如果可以選擇,當然不願卷入其中。


    奈何他遠在邊關,家人又都在京城,長時間受到楚宸及呂家照顧,豈能真的置身事外?


    於是,在楚昊就藩綏州之後,他不得不按照楚宸的暗示,與楚昊刻意劃清了界限。


    沒想到,望安城解危一事,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任誰得了這麽大一個功勞,也不會拱手讓給別人吧?


    可偏偏楚昊就這麽做了。


    事後一想,燕六奇驚懼交加。


    以他對楚宸的了解,萬一讓楚宸以為他有了背叛之心,那麽他在京城的家人,可就危險了!


    思來想去,燕六奇主動寫了封加急信件,派人送到兵部尚書馮雨農手上,希望能夠化解楚宸對他的疑慮。


    信件送出去之後,他就陷入了漫長而焦急的煎熬之中。


    正當他寢食難安之際,卻突然接到了朝廷欽差到來的消息,頓時讓他如墜冰窟!


    完了!


    沒有等到太子的迴信,卻等來了朝廷欽差,燕六奇即便大腦再簡單,也意識到欽差此來的目的何在。


    城門打開,楚雄剛剛宣讀完朝廷的封賞,燕六奇又委婉謝絕道,“末將無能無德,不敢領受陛下恩賞。”


    嗯?


    楚雄聞言麵色一滯,下意識的迴頭看了一眼楚昊。


    楚昊提馬上前笑道,“燕將軍智勇雙全,以奇謀巧計解了望安城之危,朝廷特加恩賞,燕將軍又何必過於謙讓呢?”


    楚昊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燕六奇再也忍不住了,壓抑了半個多月的憤怒噴薄而出。


    “哼!綏王殿下何必明知故問呢!”


    “那禍水東引之計,分明就是王爺所為,又何必假情假義將這功勞讓於末將!”


    “末將人微言輕,不求大富大貴,隻想一心報國,更無意參與權勢爭鬥!”


    “倘若王爺真為末將著想,就請王爺放過一馬,不要把末將拖到權謀爭鬥的漩渦,末將感激不盡!”


    燕六奇這番話,明顯帶著濃濃的怨氣。


    楚昊聽得出來,卻隻能裝聾作啞。


    這件事的確是他給燕六奇做了個套,雖然有些不太地道,但愧疚卻談不上。


    誰讓燕六奇先招惹他呢!


    從燕六奇站隊楚宸那一天起,他就已經陷入了權謀爭鬥的漩渦,不是他想脫身就能脫身的!


    不過,楚昊不說話,身後的韓衝卻忍不住了,當即厲聲喝道,“燕總兵,王爺體諒你多年駐邊,思念家人,還特地命韓某前往京城將你家人帶來與你團聚,可你卻屢次對王爺無禮,簡直不知好歹!”


    “什麽?!”


    燕六奇聞言一愣。


    朝廷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為防守邊將領懷有異心,其家人大多被安排在京城,方便約束,即便楚昊是藩王,也不可能輕易將其家人帶過來吧?


    不過,下一刻,卻見韓衝招了招手,一輛馬車緩緩駛了過來。


    “父親——”


    “相公——”


    看到妻兒相繼從馬車上走下來,燕六奇不喜反怒。


    “綏王爺!”


    “末將自問並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您的事,為何您就是不打算放過末將呢?”


    “王爺先是把那莫名其妙的功勞讓於末將,現在又把末將家人帶來為質,到底是何用意!”


    “如果王爺認為末將的存在妨礙了您,大可以針對末將一人,又何必要牽連末將的家人呢!”


    楚昊聞言歎息一聲,“燕總兵似乎對本王有些誤會吧?”


    “誤會?哈哈——”燕六奇悲憤狂笑道,“別人不知王爺意圖,可末將卻一清二楚!”


    “王爺之所以把解危望安城的功勞推到末將身上,無非就是想讓太子殿下對末將產生猜忌之心吧?”


    煎熬了大半個月,燕六奇神經本就處於崩潰邊緣,如今又見妻兒被裹攜到了綏州,瞬間讓他失去理智,一些不該說的話,也被他脫口而出。


    在他看來,楚昊連番舉動,算是坐實了他對太子的背叛。


    他和他的家人,恐怕再沒好日子過了。


    “父親,您在說什麽啊?”


    就在這時,燕義開口了,“您怎麽可以對王爺如此無禮呢?”


    緊接著,其母燕李氏也麵露不悅之色,“王爺對我們有恩,相公豈能恩將仇報呢?”


    “有恩?”燕六奇聞言一愣。


    “當然了,相公有所不知,前幾天有黑衣人突然闖入咱們家裏,差點傷了義兒的性命。”


    “多虧了王爺派人及時趕到,這才救下了義兒的。”


    “妾身不知道相公得罪了什麽人,讓義兒險些遭受殺身之禍。”


    “可王爺救了義兒這是事實,相公又豈能恩將仇報,對王爺如此無禮呢?”


    燕李氏說完,燕六奇渾身劇震,下意識的看向了楚昊。


    楚昊暗歎一聲,提馬上前兩步,“本王隻是一片好心,這才派人前往京城將總兵的家人帶來團聚的。”


    “當然,如果燕總兵還有疑慮的話,本王絕不勉強,過兩日再派人將尊夫人和令公子送迴京城便是。”


    楚昊能夠看得出來,燕六奇剛才那一眼,分明是懷疑黑衣人是他派去故布疑陣的,因此才說出這番話。


    盡管他也希望能收服燕六奇,不過,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不是真心歸附,不如不要。


    燕六奇的確有這種懷疑,但也僅僅一瞬之後,他又想起了半年前宮中有關徐太醫之死的那段流言。


    再聯想到太子楚宸的為人,不禁背生冷汗!


    楚昊讓功一事,固然離間了他和太子,繼而讓太子猜忌之餘對他家人狠下毒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因此,他對楚昊難免有怨懟之心。


    不過,至少眼下他的家人平安無事,又平安來到寧遠與他團聚,未嚐不是因禍得禍。


    況且他本就無意參與皇子之間的爭鬥,如今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擺脫太子的控製,何樂而不為呢?


    想到這裏,燕六奇腦中陰霾盡散,當即半跪於地。


    “末將慚愧,屢次出言冒犯王爺,求王爺治罪!”


    楚昊見狀,心中暗喜,連忙下馬,親手將其攙扶起來。


    “燕總兵快快請起,不對,現在應該稱唿一聲英武伯了啊。”


    這一次,燕六奇沒有再拒絕。


    既然已經決定領受楚昊的好意,朝廷的恩賞,自然不好再推辭了,“承蒙王爺厚愛,末將愧領了,王爺,四殿下,諸位,還請入城一敘。”


    眾人剛剛進城,就聽城北方向突然傳來陣陣急促角鳴聲。


    “報——”


    “稟報將軍,北城門外突然出現大量突厥騎兵,人數至少數萬,約有攻七八裏即將兵臨城下。”


    燕六奇聞言臉色劇變,“王爺,軍情緊急,容末將先行前往處置。”


    楚昊肅然道,“一起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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