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饒是幾人都是在官場浮沉幾十年的老狐狸了,也沒忍住眼神裏的那一絲絲鄙夷之色。


    原先以為就算是敵國將軍,但好歹也是不輸男兒的英勇女郎,讓人敬佩,卻沒想到....竟是這般拎不清的.....


    眾人麵上不露聲色,依舊品茶的品茶,保持沉默的繼續沉默。


    “原來如此,那也難怪李姑娘心裏不甚爽快了。”曹國舅笑著接話道,“不過...到時候若是這消息是真的,那老夫這邊恐怕也很難接近到那位..沈姑娘,所以,恐怕屆時也需要李姑娘助我們一臂之力了。”


    “可以。”李寧靈一口應下,語氣裏狠意依然,“隻要能讓他們不痛快,讓我做什麽都行!”


    她現在已經沒有家了,什麽都沒有了,就連去軍營,大家看她的眼神也是....像看什麽怪物一樣。


    可是她又有做錯什麽?


    為什麽他們都覺得她有問題?


    她隻是執著的要了一個答案而已。


    此時眼神森然的她渾然沒注意到,上方那人對她言語間稱唿的變化,前麵還是李將軍,現下已是李姑娘。


    這意味著什麽,或許在場之人隻有她不知。


    沈溫空麵無表情地一下一下輕撫著手裏的茶杯,腦海裏思索著剛剛那女子之言。


    自...她離家,已經快五載,想必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吧。


    第一年,他還會派人暗中搜尋她的下落,第二年開始,外戚曹家逐漸勢大,他也漸漸沒了那個精力去找她了......


    不過他也知道,她定是去找裴觀鶴那小子了,心裏雖怒,但也希望她平安。


    他清楚,她對他心裏有怨,怨他為什麽在那個時候...沒有拉裴家一把,可是,朝廷之上的事又豈是她想得那麽簡單。


    陛下想除掉裴家,他又能如何?


    更何況....裴家不倒,他又怎麽能取代裴煜的位置......


    女生外向,


    終究是女生外向。


    斂眸,將已經完全冷卻的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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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三日過去。


    派去定安的探子也終於傳迴了消息,曹國舅接過下人傳上來的小紙條,快速看完,而後突然展顏,望向堂下幾位。


    “諸位,前麵那女子的確所言非虛,裴觀鶴與沈....”說到這裏,曹國舅一頓,看向麵色平靜的沈溫空,眼裏笑意更濃,“與沈大人的千金關係匪淺,甚至連暗殺星的影衛,都有四人常年跟在沈小姐的身邊。”


    也難怪那位李姓女子如此過激了,這一對比,簡直天差地別。


    話落,眾人麵上紛紛閃過一抹訝色,但礙於沈溫空在,也沒人敢發表什麽看法。


    “曹國舅。”渾厚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沈溫空抬眸看向堂前之人,眸色不驚,“還請慎言,沈昭昭於四年前音訊全無,沈某也不知她這些年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麽,今日還是托你的福,讓我知道這逆女的下落,但既然她選擇與叛黨有牽連,我沈某從此便權當再沒有這個女兒。”


    這老狐狸,還真是一點不拖泥帶水。


    曹國舅眼神閃了閃,他自是可以咬住這點不放,但....現下這情況.....頃刻間,嘴角便揚起笑意。


    “好,沈尚書果然忠義!不過....”作出一副勸誡模樣,“沈尚書也不必太過生怒,定安天子的軟肋,這於我們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


    沈溫空抬眸,望向他。


    曹國舅撫了撫些長的胡須,“如今,我們有李姓女子這個熟知撫州城防的助力,再加上你....就算沈昭昭處於定安都城,想來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


    沈溫空沉眸,並沒有第一時間迴話。


    “沈尚書,莫非你這是...猶豫了?”曹國舅依舊滿臉笑意,似隻是隨意一句詢問,但話裏的玄機眾人都明白。


    “可以。”沈溫空抬頭,“但眼下顯然還不是很好的時機,裴觀鶴與大部分定軍大軍都還在撫州.....”


    曹國舅:“這你放心,今日我便將那李姓女子送迴定安,咱們這邊且做好準備,待她那邊給了信號後,你再喬裝在她的幫助下進入撫州邊界,而後將那沈昭昭誘出來,剩下的,都交給老夫便好。”


    聞言,沈溫空頓了頓,而後終是點了點頭。


    晉國不能滅,不然他這麽多年的心血又算什麽?辛辛苦苦到了可以與曹家抗衡的地步,隻差一步,他就可以真正意義上的萬人之上了.......


    但有裴觀鶴在,他便絕不可能接受議和,


    定安與晉國,隻可存其一。


    而他與晉國,也隻能共存亡。


    晉國,是他的國,也是沈家列祖列輩,世代落葉歸根的地方,他絕不可能因為任何,心慈手軟。


    *********


    李寧靈迴到定安後,也是少見的安分了一段時日,深居簡出,除了去購買一些日常用品,便整日待在客棧裏,李家沒再去了,軍營也沒去了,轉眼間,便到了裴觀鶴出發全州的日子。


    按照以往,她肯定得跟著,但這一次,卻是一反往常的告了假。


    見狀,眾人也沒多想,甚至還很是理解,畢竟除夕那一晚.....還有軍營篝火晚會那一晚......發生的事情都差不多傳得人盡皆知了,李少將軍雖然大大咧咧的,但終究是女孩子,她肯定也尷尬。


    於是,李寧靈就特別順利的留在了撫州,但撫州作為定安都城,自然也不是無人坐鎮,除卻幾個影衛跟幾個副將,這次嵐年也留下來了。


    站在客棧二樓,從狹小的窗柩裏往下看,外麵熙熙攘攘,都是自發為將士們送行的老百姓,歡唿鼓氣,好不熱鬧。


    李寧靈望著隊伍最前麵的那個背影,神色複雜。


    以往,他的後側位是她。


    與他一起接受百姓們祝福的也是她,她甚至還可以從那些眼神中看到他們對她與他的豔羨。


    似乎在說,看,李少將軍跟咱們陛下多般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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