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傷害了自己的時候,她憤怒之極,可是看到他又對自己好起來,她又矛盾的覺得——王爺似乎,也不錯……


    可憐奶娘,這反反複複的情緒也不知怎樣折騰著她!


    元太妃賞的是一道清蒸鴨。


    揭開砂鍋蓋子,熱氣滾滾和著燉的酥爛的鴨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然徐言夢對著元太妃賞的菜卻沒有什麽胃口,用筷子挑了一小塊肉嚐了嚐,便賞了徐姑姑、蘇嬤嬤、銀屏等人。


    用過晚飯,在屋子裏來迴慢慢走動,欣賞一迴盆花,除了有那日送來的鬱金香、蝴蝶蘭和大花蕙蘭,還有之後燕王又命人送來的牡丹、芍藥、水仙、海棠等,姹紫嫣紅,開得好不熱鬧!


    過了兩刻多鍾,銀屏捧著盛著補藥的托盤過來,笑著請用。


    徐言夢瞧著這一大碗濃黑散發著怪味的藥水下意識的蹙了蹙眉,卻仍然一聲不吭的喝了個精光。


    為了自個的身體,再難喝的,那也得喝啊!


    今夜燕城裏的燈會必定熱鬧,美輪美奐,隻可惜,她隻能悶在這屋子裏半步也離不去。


    若是身體無恙,憑著燕王如今對她的“寵愛”,撒個嬌兒磨纏幾句,想必他定然會答應讓自己出去逛一逛的吧!


    不像這會兒,她想要踏出門口在廊上站站,碧羅、銀屏兩個小丫頭見了也慌忙奔過來齊齊攔住。


    “王妃,您還是待在屋子裏吧!若是王爺知曉了,定又要責備奴婢們不好好伺候了!”


    徐言夢笑道:“我又不上哪兒去!都半個月了,今兒天氣看著也挺好的,如今也沒那麽冷了,外頭廊上站一會兒打什麽緊!大過節的,我說你們還真要我悶在屋子裏半步不出啊!”


    誰知這兩個平素裏什麽都聽自己的、什麽都向著自己的丫頭竟然沒有絲毫通融的依舊阻攔著。


    “王妃,您別讓奴婢們為難!王爺可是說了不許您出去的!”銀屏果斷搖頭。


    碧羅說話要比銀屏這憨直丫頭好聽的,說的也是:“王妃,要不您且忍一忍,等王爺來了,您親自跟王爺請求豈不更好?”


    “……”徐言夢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視線順次掃過這兩人,又好笑又好氣笑罵道:“我說你們兩個,究竟是誰的人!本妃的話也不聽了?”


    兩個丫頭哪裏還能不知道她的脾性?知道她必定不會因此而真責怪自己兩個的,隻是傻笑,卻是半步也不讓。


    徐言夢無奈歎氣,便道:“罷了,不出去了!你們能將那門簾卷起來不?今兒都封閉一整天了,卷起來換換氣總成吧!”


    兩個人相視一眼,卻是為難而又堅定的搖了搖頭,明確的表示:不行啊!


    徐言夢:“……”


    暗自磨牙!


    好吧,她誰都惹不起!明麵上是主子,實際上就是個籠中鳥,如今連身邊的奴婢們都指揮不動了!


    哪怕她們是好心,她心裏依然覺得有些不爽,有種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徐言夢拉長著臉一言不發轉身進了後堂。


    那台鋼琴就放置在後堂。


    坐在鋼琴前,信手低彈,這迴,總沒有人跑過來跟她說“不”了吧?


    銀屏和碧羅麵麵相覷。


    “王妃是不是——生氣了啊?”銀屏小心翼翼道。


    “不會——吧……”碧羅心裏也有點不確定,又笑道:“放心吧!反正,等王爺來了就好了!”


    “說的也是!”銀屏笑了起來,鬆了口氣。兩人相視而笑。


    徐言夢進後堂的時候,二人也隨著一道進來聽候吩咐。


    不遠不近的站著,這對話的聲音雖然小,可擱不住殿中清靜啊,徐言夢依然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耳中。


    這一聽,心裏就更不爽了!


    什麽叫“等王爺來了就好了啊!”,更可惡的是,另一個居然還應了一聲無不讚同的“說的也是!”


    什麽意思嘛!


    他來了,她便不敢吱聲、乖乖聽從了?


    燕王進來的時候,徐言夢還在彈著鋼琴。


    銀屏和碧羅見他忙欲行禮,卻被燕王打個手勢給屏退了。夢夢在彈琴,他不想驚擾了她。


    負手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傾聽片刻,原本嘴角噙笑的燕王不覺輕輕蹙了蹙眉。


    這西洋琴他雖然不會彈奏,但聽還是會的——這跟聽其他的樂器演奏沒有什麽兩樣。


    夢夢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樂由心生,他不會聽錯的。


    難不成,是自己沒有陪她用晚膳,所以小女人喝醋了?


    隨即燕王又暗自搖頭苦笑,他就沒見她在自己麵前表現過什麽醋勁兒,若真肯好好的喝一迴醋,他該偷著樂吧?


    “夢夢!”燕王放重腳步聲,一邊朝徐言夢走過去一邊笑著喚道。


    鋼琴聲有刹那的凝滯,隨即又行雲流水般的低沉著響起,坐在琴前的那女子,纖纖素手依舊熟練優雅的彈奏著,仿佛身後無人。


    這心情不好,似乎還跟自己有牽連啊!分明一副惱了自己的樣!


    燕王迴想片刻,搖了搖頭:費解啊!


    不敢上前打擾,他隻得停在她身後,欣賞她的琴聲直到彈奏結束。


    徐言夢倒沒想到他會這麽好的脾氣,自己不搭理他,他居然沒有上前再開口,而是選擇安安靜靜的站在自己身後!


    心頭的怨氣沒來由的便消了大半。


    再想想,這麽有意晾著他似乎也怪沒意思的——她還能當真不理他不成?


    琴聲漸漸變得緩慢低沉,徐徐停了下來,徐言夢轉身扭頭,抬眸看向燕王。


    “夢夢!”錦衣華服的英俊男子衝她一笑,上前俯身,自她身後將她攬著貼靠在自己懷中,低頭在她發間輕輕一吻,微笑道:“夢夢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粘爺了?一頓飯的功夫不見便如此思念!爺心裏很感動呢!”


    “……”徐言夢簡直不知道這人究竟哪裏來的自信對她說出這番話來!


    她做什麽了啊,以至於讓他得出如此這般的結論!


    “爺少拿臣妾打趣了!”徐言夢悶悶說道,輕輕撥開他的手。


    她很想告訴他他這番話簡直莫名其妙,可是她終究還是沒說。因為——沒膽!


    她沒膽子當著他的麵說她其實一點也粘他、而且完全沒有因為一頓飯的功夫不見就如此想念他!


    燕王低低一笑,將她抱了起來自己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攬入懷中,笑道:“好好的為何不高興?”


    徐言夢怔了怔:連這個他都看出來了?難道她心裏悶悶,背影也能很好的表現了她的心情?以至於讓站在背後的他看了個明白?


    對上徐言夢不解困惑望過來的眸子,燕王隻覺好笑,便低眸目光在她的鋼琴上輕輕掃過。


    徐言夢眸中露出一抹了然:原來是聽了她的琴聲!


    “還不算太笨!”燕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


    徐言夢偏頭想避沒避開,嗔他道:“如今這明春殿上上下下都聽王爺的,臣妾這個主子反倒淪落得毫無地位了!臣妾心中若還能高興得起來,那才叫怪呢!”


    “她們也是為你好、關心你!”燕王忍不住笑,又道:“唔,說給爺聽聽,到底是誰如此大膽,敢不把爺的夢夢放在眼裏!爺替夢夢教訓她們!”


    “……”徐言夢更鬱悶了,憋了半響愣愣的道:“那她們聽從的,不還是王爺而不是臣妾麽!”


    燕王一愣,忍不住大笑起來,笑道:“怎麽迴事,夢夢真的不說嗎?”


    徐言夢輕輕一哼,憤憤道:“不許臣妾出去廊上也就罷了,臣妾讓把外殿大門垂下來的厚門簾子卷上去給殿中通通氣兒,那兩個丫頭都一口迴絕了!王爺您說是不是豈有此理?”


    這都要管,明日後日是不是她一頓飯吃多少口也要管了啊!


    這絕對不行!


    這種所謂的關心、愛護會令人窒息的,沒有哪個正常人能受得了。


    所以,她必須要爭迴一個公道。


    誰知燕王聽了她這番話居然一副十分讚同兩個丫頭的神色,反而還點了點頭,笑道:“不愧是夢夢使喚出來的得用人,很是盡忠職守!”


    “……”徐言夢氣急敗壞:“王爺!”


    他到底明白沒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啊!


    瞧著她很是怨念的神情,不知怎的燕王心裏反而大樂起來,感到十分的愉悅。


    似乎隻有這時候,他才覺得看到了她的真麵目、真情緒,才覺得她離他那麽近。


    “想出去?”燕王湊近她,笑著問道。


    “嗯?”徐言夢猛的抬眸,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想出去?她沒有聽錯吧!


    “我——可以說想麽?”徐言夢試探著反問道。


    “當然!”燕王唇角一勾,黑得深邃的眸子閃了閃亮,笑得無比的溫柔寵溺:“隻要是夢夢想的,自然沒什麽不可以啊!”


    才怪呢!


    徐言夢心裏撇撇嘴,他當她是傻子呢!這種話也會信麽?


    “嗯!想!”不過,機會難得,不順著杆子爬那就是傻子了!


    徐言夢立刻點頭。


    燕王大笑。


    “走吧!爺帶你出去!”


    無比的果斷幹脆,徐言夢竟聽出了幾分英雄般的豪邁!


    “……”徐言夢還有點處於發傻的狀態,被燕王握著手拉著向外頭走去。


    “不用更衣麽?”徐言夢忍不住低頭看看身上的衣裳。屋子裏暖和,她在中衣外頭隻穿了一件織錦的單衣,燕王這是想凍死她不成?就這麽拉著她就出去了?


    燕王笑道:“不用!放心!爺可舍不得凍著爺的夢夢!”


    徐言夢“哦……”了一聲,暗暗納悶跟著他出去。


    臨出門前,他為她係上了出風毛的白狐皮鬥篷,大紅繡梅花的羽緞麵,鑲著潔白的狐皮,毛絨絨的柔軟的毛皮貼著脖子上、臉上的肌膚,雍容豔麗而舒適。


    “來,夢夢!”燕王眼中臉上滿滿的笑意,就這麽牽著她,命人打起厚厚的簾子踏出了明春殿的大門。


    踏出門檻,徐言夢整個人便愣住。


    她抬手揉了揉額頭和眼睛,又瞪大了眼眨了眨,眼前的一切都沒有消失,是真的!


    不是她眼睛花而出現的幻境!


    隻見明春殿外的廊上以及連接兩邊的左右操手遊廊,兩邊全都為從頂部垂下的厚厚的暗棕色纏枝暗紋棉簾子遮擋得嚴嚴實實,而廊上、遊廊的兩邊,懸掛著無數的花燈,絹、紗、綃、琉璃、水晶、油紙、竹、玉等種種材料皆備,花燈的造型樣式更是無所不有,尤其是那走馬琉璃燈,真個美輪美奐!


    “王爺,這、這是——”太過於震驚,以至於徐言夢開口的時候結結巴巴,帶著滿滿的不敢置信。


    這是他為她準備的嗎?


    心裏一時酸酸澀澀、五味陳雜。


    他,何須如此!


    他既如此,又叫她心裏該怎麽想!


    “夢夢還喜歡嗎?”相比她的震驚和結巴,燕王則顯得淡定無比,好整以暇的含笑問道。


    這還有人不喜歡嗎?


    徐言夢心中感慨:到底是土豪啊!她什麽時候也變成一擲千金的女主角了!這種滋味還真是——叫人控製不住的得意竊喜呢!


    “喜歡……”徐言夢眉眼不自覺的彎了彎,水汪汪的眸子亮了亮,笑歎道:“這麽漂亮!這麽大手筆!要說不喜歡,那定是假的!”


    燕王低笑起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柔聲道:“爺隻要夢夢打心底喜歡接受便好!等明年元宵,爺帶你出去逛燈會,如何?”


    “嗯!”徐言夢嫣然一笑,道:“爺既這麽說了,夢夢可就牢牢的記在心底了!到時候爺若是忘了——”


    “不會!”燕王笑道:“絕不會!”


    徐言夢一笑,雖未同他對視,依然能感覺得到那居高而下看向她的目光有多灼熱,灼熱得她都不敢抬頭,也不敢動一動脖子。


    燕王亦笑了笑,攬著她笑道:“這些花燈可是爺特意命人精心準備的,來,爺帶你一道看過去,也算是逛了一迴燈市了!”


    “好!”徐言夢笑著點頭,任由他攬著自己一路看去。


    許多燈上繪著各種神話故事、傳奇話本,徐言夢駐足欣賞,看得津津有味,不明白的問身旁這人,他居然都能給她解惑。


    徐言夢不由大奇,她是真沒料到旁門雜學他也懂的。


    望著她佩服的眸光,燕王心中大為得意,覺得自己特意花時間將這些花燈上的繪圖弄個清楚明白是真值得!


    又有許多題詩或者燈謎的。


    前者也就罷了,二人一道猜著燈謎,倒也有趣。


    其實,單單是花燈本身,其精巧絕妙、匠心獨運的設計,已經足以令徐言夢歎為觀止,驚歎古人的巧妙心思和手藝了。


    賞完了花燈二人進殿,銀屏又笑嘻嘻呈上來一碗湯圓。


    雪白的湯圓一個隻有鵪鶉蛋大小,熱氣騰騰的,糯米的香氣撲鼻而來。


    徐言夢還沒來得及張口問為何隻有一碗,燕王已經舀了一顆遞到她唇邊,笑叫“張嘴”。


    徐言夢隻好咽下那話,含笑張嘴咬了一口。


    磨得極細的黑芝麻白糖餡混合著粘度合適彈牙的糯米在口中化開,香甜軟糯。


    燕王自自然然將那剩下的半個湯圓送入自己口中,徐言夢看得一滯,忘了吞咽。


    燕王瞧著她,半真半假笑道:“夢夢舍不得讓爺吃了?”


    “才、才不是!”徐言夢臉上一紅,將口中湯圓吞咽下,才道:“隻是,隻是,讓爺吃臣妾剩下的,這不太妥當吧!”


    “爺不嫌棄你!”燕王說道,又笑道:“夢夢可嫌棄爺?”


    “……”徐言夢搖頭。好吧,你既然不嫌棄,那我就當沒看見得了。


    “好夢夢,爺沒白疼你!”燕王大笑起來,這迴舀了一顆湯圓,卻是自己先咬了一半,將剩下的喂給她。


    徐言夢很是鬱悶,這才明白他問她可嫌棄他的意思是什麽。


    不是問她嫌棄不嫌棄他吃她剩下的,而是問她嫌不嫌他吃剩下的!


    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罷了,也不知被他親吻過多少次了,什麽親密接觸沒有過,還在乎這個?


    徐言夢張嘴吃了。


    在燕王的低笑聲中咬開了那半顆湯圓。山楂白糖的味兒,酸酸甜甜。


    一碗湯圓用完,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徐言夢臉上紅紅,羞臊不已,燕王則眉眼間皆是溫柔笑意,一雙眼睛尤其亮的出奇,深恨偏偏此刻卻不能對她索取更多!


    氣氛太好,徐言夢一晚上憋著的話都沒敢說,說出來怕他覺得掃興翻臉。


    直到上了床榻就寢,他將她攬入懷中一番揉搓親吻親熱之後準備睡覺前,徐言夢方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懷中柔聲道:“王爺,臣妾明兒是不是便可去莊子裏了?”


    身旁的懷抱微僵,徐言夢的心也下意識一緊。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發怒,可今日不說,明日、後日也是要說的不是嗎?她不想再在這府中待下去!想必元太妃、元側妃她們也同樣不想見到她吧?


    過了元宵,這年尾接年頭的,不知多少公務等著他處置,他肯定會忙得連軸轉。


    這時候元太妃或者元側妃給她小鞋穿刻意做點什麽,難不成她還天天追著他告狀去?


    燕王心裏說不失望失落是假的。


    黑暗中自嘲一笑,也怨不得她,終究是她受了委屈了!而他能做的隻是責罰了一堆奴才,對正主兒,卻是什麽都做不下去手!


    她心中倘若有怨,那再正常不過了!


    她性子看似柔弱溫順,骨子裏可完全不是這樣。


    “夢夢這麽迫不及待?”理解歸理解,燕王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這話便脫口而出了。


    徐言夢歎息般輕輕一笑,柔聲道:“倒也不是。隻是,遲早的事兒不是嗎?過了元宵節,王爺還不知怎樣忙呢!臣妾到時候哪裏還好意思拿這等小事來麻煩王爺?倒不如趁著這會兒討了王爺示下,也便宜許多!”


    燕王嗬嗬低笑,輕輕撫了撫她的腰身。


    這女人真個如解語花一般,聰慧溫柔,總能恰到好處的善解人意。


    無論真心假意,他也不得不承認,聽了她這番話,自己心裏頭不自覺的便好受多了。


    “夢夢想得周全,”燕王微笑道:“明兒爺便送你去吧!”


    徐言夢心中大喜,也就沒有拒絕他送,笑道:“嗯,明兒那便勞煩爺這一趟了!”


    “咱們是夫妻,夢夢何至於客氣!”燕王一笑,又道:“夢夢先別去蒼月山莊,先去玉山的溫泉山莊吧!夢夢身子到底受過寒氣,泡泡溫泉調理調理也好!你安心在溫泉山莊住著,等爺忙過這一陣去接你,咱們再去蒼月山莊!”


    還有溫泉山莊啊!


    如果隻是她一個人在那兒享受,她當然不會拒絕,便笑道:“那可太好了!臣妾不知還有這等好去處呢!”


    燕王心裏好受許多,笑道:“咱們燕地好去處多著呢!等以後爺得閑了,再帶夢夢去!”


    徐言夢目的達到,自然什麽都順著他的意,便順著他的話附和了幾句,二人又說了片刻話方歇下。


    次日用過早飯,徐言夢裹著大氅、戴著暖帽,乘著暖轎與燕王一起去元太妃處請安。


    半個月後第一次出門,當看到院子上方那一角高遠湛藍的天空,徐言夢有種恍然隔世、重新又活過來的感覺。


    元太妃態度不近不遠,是一個婆婆對一個兒媳婦的正常的態度。


    徐言夢自除夕後就沒見過元太妃,這一次既是請安也是拜年也是告別,少不得該跪下行大禮。


    卻是不等她跪下去,元太妃已忙吩咐墨翠、翡翠將她扶住了,微笑道:“你身子才剛剛休養好了一些,自家人無需如此多禮!快,坐下說話!”


    徐言夢聽著這溫情脈脈的話,心裏卻有點發冷。元太妃並不喜歡她,一點也不喜歡她,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得到。


    可她居然忍得住厭惡如此待自己,又豈能不令她不安?


    徐言夢還欲堅持,燕王已忙微笑道:“母妃心疼你,你便聽了母妃的吧!這也不算失禮。”


    徐言夢暗歎,隻得笑著應是,輕輕坐下。


    元太妃演戲的水平實在是太好了啊!


    知道她還要出門去山莊,元太妃也沒留他們多久,叮囑了些注意身體、好好調養、缺什麽隻管打發人迴來取等話,便讓他們去了。


    臨走還賞了徐言夢兩斤上等的官燕和兩盒上等阿膠。


    迴了明春殿,燕王看了徐言夢一眼,欲言又止,到底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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