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湯匙,動作輕柔的地上她的臉龐,“姝姝,我不想威脅你,你順著我些,好不好?”


    語氣看似溫和,可說出的話卻字裏行間帶著威脅。


    薑姝硯揚唇淺笑了一下,聲音帶著些清冷,接過碗一勺一勺的將碗中的藥喝下。


    自那天起,每日膳食後,一碗熱氣騰騰的藥就會擺在薑姝硯身邊的桌子上,趙司銜都會在旁邊候著她喝下。


    什麽時候她將藥喝了,什麽時候他就離開。


    不過這幾日趙司銜也格外的忙碌,在用膳期間雲深的消息都緊跟著不斷。


    但從趙司銜和雲深交談的字裏行間來看,何尚書在汝南所做的惡事,證據雖早已在擺在慶安帝的案頭上了。


    這幾日才忙著三司會審,隻是何尚書一案牽連甚廣,各方自然想要在其中用些手腳,保全或者落井下石。


    慶安帝知曉趙司銜和趙榆桉兩人與何家關係‘不一般’,便讓三皇子趙淮川在期旁聽,防止各方使什麽手腳。


    趙司銜也自然要掌握會審庭上的動向,有任何風吹草動也自然都往趙司銜這裏稟告。


    於是事情一多,趙司銜也就自然忙碌,有時候連膳都顧不上用,但卻異常清楚的記得向雲深詢問薑姝硯喝藥的情況。


    誠然比他自己受傷還上心。


    雖然雲深每次在趙司銜問起之時都迴答的異常迅速且肯定。


    但實際薑姝硯卻是異常糊弄,藥都是要婢女們催促好幾次,才會象征性的喝兩口。


    這天下午,薑姝硯坐在房間裏麵寫字,屋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午後室內寧靜,一碗湯藥擺在案頭,青煙嫋嫋,薑姝硯忙不停的拿筆書寫。


    淺淺雨聲伴著筆尖落在紙上細細的摩擦聲,顯得悠然自得,少了幾分喧囂,多了幾分安寧愜意。


    月柳和月蘭候在屋內,兩人相視一眼,月柳上前一步,小聲提醒,“夫人,藥又要冷了。”


    薑姝硯未抬頭,手上的動作也未停,一直垂著眼瞼不停的在紙上書寫。


    “夫人……”月柳又忍不住催促。


    薑姝硯手中的筆頓住,歎了一口氣,“知道了……等會兒就喝……”


    她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聲音便從門口傳進來,“你就是這麽喝藥的?”


    緊接著趙司銜一身藍灰色錦袍從外麵進來,麵容俊逸,隻是周身帶著水汽和寒意,少了些溫和之氣。


    月柳和月蘭麵容慌張的跪下磕頭請罪,“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趙司銜視線掃過坐在案幾後靜嫻溫和的薑姝硯,目光落在案幾上的那碗湯藥上。


    眸中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眸中盡是戾氣和寒涼,“本王不在,你們就是這麽伺候的?”


    兩個丫鬟跪在地上被嚇得發抖,不停的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這時,薑姝硯放下手中筆,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你們先出去吧!”


    此話一出,趙司銜冷著眸子沒有說話,兩個丫鬟麵麵麵相視一眼,臉上浮現起些躊躇的意味。


    還是雲深察覺出趙司銜的意思,嗬斥了一句,“還不快退下。”


    皆是兩人才腳步不停的出了房間,雲深也跟著拱手退下,退出去後關了房門。


    頃刻間,房間內就隻剩下兩人。


    趙司銜握緊了手中的拳頭,強忍下心頭的急怒氣,緩解了心中的情緒,才慢慢轉身走到她身邊坐下。


    一手掌心放在她的後背,指尖輕撫。


    過了好半晌,趙司銜才開口輕聲詢問,“姝姝,為什麽不好好喝藥?”


    他嗓音雖然溫和著,但口中的話落在薑姝硯耳中卻聽到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薑姝硯視線低垂著,臉上亦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眼眸流轉,思忖半晌。


    開口時竟也是直接了當,“趙司銜,我不能懷孕……”


    然她說出這話的瞬間,趙司銜褐色瞳孔裏閃過一絲驚異。


    那末異常,薑姝硯看在眼裏,隨即她臉上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好奇我怎麽知道的?別忘了,我學過醫,那藥裏麵有什麽東西,我大致也喝得出來一些。”


    以前之前在鄭州的時候,趙司銜讓人來給她診過脈,那時也喝了幾天的藥,本來也帶了好些藥要在路上喝的,但路上的刺殺也將藥弄丟了。


    趙司銜眸色逐漸幽深,瞳孔之中像是蘊含著暴風雨,“現在隻是幫你調理身體……”


    “現在是幫我調理身體,下一步不就是讓我懷孕嗎?”薑姝硯聲音漸冷。


    話未說完,又接著道:“孩子生下來,他以什麽身份?我又以什麽身份?那不就是私生子嗎?難道我要讓他跟我一樣,被困在這座宅子裏,永遠不得自由,讓他有一個禁臠的母親?讓他有一個腳上帶腳鐐的母親?”


    趙司銜立馬出聲反駁,“我沒這麽想過。”


    他會娶她,會讓她站在他身邊,孩子又怎麽可能會是私生子。


    “趙司銜,我是大夫,我從小學醫,最清楚藥理,你能讓我懷孕,我就敢一屍兩命,我要你什麽都得不到。”薑姝硯神情淡然,可口中的話卻是冰冷徹骨。


    倏爾,趙司銜有一時的恍惚,腦海裏嗡嗡作響,眸色從不可置信到憤然,再從憤然到歇斯底裏。


    他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眸中翻已然一片通紅,“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因為我不愛你,既然不愛你,又為何要生下你的孩子,讓他來隔應我自己。”


    薑姝硯這話說得又決絕又狠,狠到不留餘地。


    趙司銜僵住身形看著她,那顆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劈成兩半,那劇烈的疼痛從胸口漫延到全身,連唿吸都是痛的,仿佛痛到全身痙攣。


    他心裏又疼又不甘,那種不甘,逼著他崩潰,也逼著他瘋狂。


    “薑姝硯,你好,你當真好得很,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對你妹妹怎麽樣?”趙司銜壓抑著心裏的怒,咬牙切齒。


    聽到薑浣靈這個名字時,薑姝硯也紅了眼眶,“你去,去殺了她,與其被你著,倒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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