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姝硯站在原處,隻覺得腦海裏嗡嗡作響,渾身僵在原處。


    在得知自己已經脫離趙司銜身邊之後,她原本以為她會喜極而泣,她會欣喜若狂。


    然而這些她都沒有,有的隻有不知所措與迷茫。


    倒不是她舍不得離開趙司銜,而是金陵宮裏的薑浣靈,若她不迴去,薑姝硯怎麽辦?


    趙司銜不會放過她,而趙榆桉也不會放過她……


    而且她不迴去,又能去哪裏,沒有戶籍和路引,遲早要暴露,屆時等候她的又是什麽……


    薑姝硯將這些困難在腦海中閃過,也在此刻下定了決心。


    她要迴去,要迴到趙司銜身邊……


    隨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得閉上了眼。


    心裏這般想著,身體卻像是不受控製似的,身形像是僵在原地似的腳下步子無法邁開一步。


    被河水浸濕的衣裙緊貼在身上,身段曲線玲瓏。


    她在河灘邊站了好一會兒,直至初陽晨光灑在她身上,讓全身泛起些暖意,身上輕薄的衣衫也跟著慢慢變幹。


    彼時薑姝硯目光落在河灘上,眼波一轉,然而下一瞬,她眸色變得堅韌起來。


    迴去?


    她怎麽可能迴去……


    她巴不得離趙司銜遠遠的,從此再無任何交集。


    但是要迴到金陵,救出薑浣靈,就需要戶籍路引,而且金陵還需要有人幫她。


    戶籍路引她並不是沒有辦法,有一個可以幫到她,那就是顧南枝。


    其實她不該找上顧南枝,但是此時她已然是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了。


    而且他被貶時,自己都無法前去送他,之後還是他托了宮裏的一個宮女悄悄送信給她,讓她等他。


    隻是顧南枝被貶是在鄭州,她此時應該還是在汝南境內,要去到鄭州找顧南枝,不是沒有辦法,但隻是有些麻煩。


    可不管前路多難,她總要試一試,方才甘心。


    若她在路上之時,能躲過趙司銜的搜查,是她的本事;若趙司銜能找到她,那也是他的本事。


    那他們就各憑本事……


    至於他找到自己之後,那就等他找到自己再說……


    打定主意之後,薑姝硯一瘸一拐的走向河灘邊的樹林中,手掌撐著樹幹坐下來,將頭上剩下的簪子和耳墜取下來,藏進懷中。


    原本她手腕上還有一隻翡翠鐲子的,應該掉進河中的時候被撞碎了,隻能暗道有些可惜,若是那鐲子去當了,應該能當不少銀子。


    隨後撿起地上的幾根枝丫插進發中,又扯一下裙擺用來包住頭發,這才朝著前方走去。


    薑姝硯不敢亂走在林中,隻敢走管道裏麵,這樣說不定在路上還能遇上人問路。


    隻是一路上薑姝硯並未遇到人問路,倒是遇上了一戶人家,她此時又累又餓,也顧不得這些,敲響了那戶院子的院門。


    開門的是個四十餘歲的大娘,薑姝硯自然也不會實話實說,隻說自己是來汝南投奔親戚的,但是在路上遇到了劫匪,自己與丈夫走散了,不小心墜了河。


    而現在要去汝南尋自己的丈夫,隨後又問了此處是何地,路怎麽走。


    那大娘見她一個姑娘家,一路上遭遇又可憐,也自然熱心腸的給她指了路。


    原來此處是平樂鎮,往東走兩裏便是市集,此地到汝南要走上一日。


    薑姝硯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離汝南這麽遠了,隨後又好奇的伸手指了個方位,詢問鄭州是不是在那個方向。


    “對,就是這邊。”那大娘順著薑姝硯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點頭應下。


    詢問清楚了路,薑姝硯便要告辭,隻是離開前,拿了一隻簪子出來,在那大娘這裏買了一身他兒子的衣服。


    說自己一個姑娘家,在外穿著男子的衣服方便些。


    她這話那大娘也讚同,轉身進屋給她拿了一身新的。


    薑姝硯也順便在她這裏換上,束了頭發,將那身換下來的衣服包起來,準備拿到集市上去賣了。


    臨走的時候,那大娘還塞給她兩個饅頭,讓她先墊墊,說此地離集市還要走一會兒功夫呢!


    她也沒有推脫,告別那大娘之後,便朝著那集市走去。


    去到集市後,薑姝硯率先找了個當鋪將手中剩餘的簪子和那件衣服給當了。


    雖然銀子沒有多少,但是此地離鄭州走路也隻有三四日路程,去鄭州已然綽綽有餘了。


    她一路穿得男裝,並不打眼,旁人看到也隻會說一句,好個俊俏青年。


    隻是此時她這情況,確實不宜在趕路,又去鎮上找了一間藥鋪,買了些擦傷的藥,才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擦了藥,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確實要好些,她穿上男裝,趕在早上天剛亮的時候就朝著鄭州的方向出發了。


    路上,薑姝硯也不委屈自己,累了就休息,餓了就吃東西,她走的速度不快,在路上走了兩日之後,也才行了一半的路程。


    這天下午傍晚之時,薑姝硯途經許州之時,她坐在街邊的攤子上吃麵。


    就聽見她身後那桌兩個中年男子談論汝南官府之事。


    說是那汝南官府中人貪汙,現在已經被前來辦案的欽差下了大獄了。


    甚至還說在汝南知縣家中搜出許多金銀財寶,供他們幾輩子都花不完……


    還說那汝南王知府中的林師爺好像……


    他後麵聲音說得太小,薑姝硯沒有聽清楚,但是這些消息,也足以讓她眉頭緊蹙著,垂眸思索。


    趙司銜不是要收集證據,將證據帶迴去,等著陛下定奪嗎?


    怎麽她離開兩日功夫,這事情竟然變得不一樣了?


    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麽事情發生?


    晚間薑姝硯躺在客棧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腦海裏一直想著下午的事情。


    直至半夜,此迷迷糊糊的睡過去,這般結果便是,第二日薑姝硯起晚了,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轉醒。


    用過早飯出了客棧之時,買完幹糧正準備出城門之時,竟然發現城門口的官兵竟然在查戶籍和路引。


    薑姝硯頓時全身冰涼,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形僵在原地,好半天沒動。


    趙司銜這是發現她的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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