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太婆,你到底想怎樣,趕緊給老子滾開”車夫見老婦人不依不饒抱著車輪怒喝道,邊罵邊看向馬車,生怕車裏的人等一下指責他。


    “你們撞到了老朽,休想走,嗚嗚”


    “嗬,你搞笑吧,你自己衝上來讓我撞還想惡人先告狀,識相就趕緊滾”車夫眼裏滿是輕屑的上前強硬掰開老婦人的手。


    “你們撞了老朽,你們是犯人,我要去官府告你們,我們同歸於盡”


    “什麽,我沒聽錯吧,上官府?杜大人與我家公子是朋友,你有毛病吧”車夫眼裏盡是鄙視,嘲笑老婦人的無理取鬧和不知量力。


    站在一旁的路人插話道“這杜賊都不管事,你還是放開別人的馬車吧,你撞得也不是很重”


    杜大人?杜賊?是說她嗎?杜雲卿指著自己看著書童,隻見書童忍笑輕點頭,她與這車夫的公子是朋友,難道是原主的朋友?


    她這是站在路邊也中槍啊,不過她愈看愈發覺得這個老人碰瓷很是詭異。


    “拿了錢就滾…再抱住本公子的馬車休怪本公子無情整死你”一直在車內不做聲的男子忽然撩開車簾站了出來,長得肥胖油膩,眸底惡狠,咧牙朝老婦人擲去一枚銀子,隻見老人撿起那枚金子扔迴給那男子,嘴裏哭訴道“天就應該收了你,收了你,你今天撞了老朽,老朽要…要…”


    杜雲卿隻覺那男子很是熟悉,應該以前還真是朋友,此案應該不簡單,見那男子作勢要踢老婦人,杜雲卿快步上前阻止。唐元福見到杜雲卿瞬間卑謙道“啊,老杜,你來真是時候,快把這不知死活的死老太婆抓了,哎你怎麽扶她…”


    眾人聽得唐元福喚那人“老杜”,又見那人長得玉樹臨風,英俊貌靚,刹時便知道此人是這上元縣知縣杜雲卿,這個杜雲卿可是上元縣出名的羅刹爺啊,還是那唐元福的朋友,看來這老婦人今天要命喪於此。


    “老人家,你可否老實告訴我,是你撞上馬車還是馬車撞你”杜雲卿溫和的看著老婦人,老婦人看是杜雲卿眼露恐懼,這杜雲卿與唐元福是朋友,他是不會幫自己的。


    “她自己撞上來的,大人治她罪”車夫嘶啞道。


    “老人家別怕,隻要你告訴我真相,我絕不會偏袒誰,今天有眾人在此作證,你可以相信我”杜雲卿真誠的看著老婦人,老婦人動容留下了眼淚驟然跪在杜雲卿麵前,唐元福見狀看著杜雲卿不滿道“杜雲卿…”


    “請大人為老朽做主,嗚嗚…這…是老朽撞上的馬車”老婦人一語道完見唐元福瞪著自己哽咽停頓,杜雲卿霸氣道“有話盡管說,眾人作證,本官護你”


    一句“本官”引得眾人大歎,這杜知縣以前可不是這樣。


    老婦人聽完後大聲用額頭叩地,揚聲哭道“這個畜生,強暴了我的女兒…還殺…殺了她,老朽對付不了他,大人還是他朋友,老朽就想在街上讓他撞了,如此一來大家都知道他撞了我,才能引起巡捕房的人注意,唐元福財大氣粗巡捕房的人治不了他殺人的罪,但至少會懲戒他撞老朽的罪,老朽知道這樣做很笨,但老朽也是沒辦法才這樣,大人…”


    老婦人一口氣說完了唐元福的罪狀,杜雲卿的表情愈發難看,隻見唐元福發顫的看著杜雲卿狡辯道“老杜,你聽我說,她在騙你”


    “唐元福,辦案現場請叫本官大人…老人家如此說辭可有證據”杜雲卿扶起老婦人疑惑道。


    隻見老婦人從腰間取出一玉佩呈上道“此物是那畜生殺了我女兒後遺留的,這個是福滿樓老板的門牌,而那畜生是福滿樓老板,而且我親眼見到他用刀刺在我女兒肚子上”


    杜雲卿從老婦人手上接過玉佩思索了幾秒,而後道“與本次案件相關人員皆要隨本官迴衙府接受調查”


    這時車夫擔憂地看著唐元福道“公子,怎麽辦”


    唐元福細聲對車夫囂張說“甭怕,我們先去衙門待著,老杜的性格我最了解了,她治我罪也不會傷我皮毛的,這老太婆居然是那賤人的娘,當初就應該把她也殺了”


    上元縣衙門


    布滿蛛網灰塵的衙門正堂中央正坐著一位素衣大人,胡師爺站在一旁,堂下跪著老婦人和唐元福,正堂兩側站著十幾名衙役。杜雲卿用衣袖擦了擦案桌而後遞了一個玉佩給胡師爺道“先生看一下此物是何人所有”


    “這個玉佩是福滿樓大當家唐元福所有”


    不一會陳捕頭從門外疾步進來拱手道“大人,這老婦人的女兒死去有五天了,屬下方才去查了她們家附近的人,這位婦人的鄰居說五天前曾見過一名身材肥胖喝醉了酒闖進她家,後來還聽到她家有吵鬧摔碗的聲音,”


    五天前,她還在現代曆史博物館裏整理文書,如若現在的她是以前的“她”,唐元福一定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得到應有的報應,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原主,她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了罪卻想逃過的人。


    “哼,唐元福,你還有何話要說,來人收監…”杜雲卿大拍案桌,而後一股灰塵撲麵而來,杜雲卿狼狽的掩麵輕咳對眾人道“笑什麽,收監,翌日行刑”


    “什麽?行刑,杜雲卿你來真的”唐元福氣不過站起身指著杜雲卿開口大罵,不僅唐元福大驚,就連陳捕頭胡師爺也嚇到了,他們大人居然審案完還要對自己的朋友行刑。


    “放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杜雲卿怒揮衣袍,示意陳捕頭把人押下去。


    “杜雲卿…杜大人,杜小公爺,求你…小的知錯了,饒命啊”唐元福一改方才與杜雲卿套近乎,此時就像個哈巴狗求杜雲卿,見陳捕頭來拽住自己而後向著老婦人哀求道“老夫人,我錯了”


    隨著陳捕頭把唐元福拽走,公堂內迴到了安靜,老婦人不斷磕頭謝道“父母官,老朽之前隻覺大人是個魚肉百姓的貪官,老朽就是個愚民,謝謝大人為我伸冤…”


    “不用道謝,你都說了本官是父母官,當然有職責為你們服務,天色漸晚了,老人家還是早些迴家吧”


    “謝謝大人”老婦人眼中滿是感激之意,答謝完便離去。


    胡師爺看著老婦人離去對著杜雲卿拍掌殷勤的說“我家大人今天好厲害”


    “嗯…當然,待會叫人清潔一下公堂,今天嗆到我了”


    “好的”


    “還有,派人下令解封樓村出入禁忌”


    “這…小人知道了”胡師爺雖心有疑惑但也尊同大人指令。


    此時此刻…


    黃昏來臨,太陽降在地平線上泛著餘暉,一天的溽熱降下了溫度,街上的夜行的人漸漸多起來,街道外圍一間素雅的竹屋早早點起了燭燈,隻見裏麵一位仆人打扮的男子拿了一卷竹卷遞給了在燈光下讀書的男子恭道“主子,今日那知縣杜雲卿居然開堂審案,還抓了福滿樓老板唐元福明天行刑”


    隻見小九聽後不為所動的翻閱手上的竹卷,半晌後才道“有趣…”


    “嗯嗯,非常有趣,杜雲卿如果開堂審案了,主子以後就可以繼續為錢…不,為民請命了”


    小九聽著宋捷這番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說的有趣可不是為民請命有趣。


    而是人。


    “宋捷,燭燈太暗了,調亮點”小九搖著桌上的燭燈說道。


    “好的”


    ……


    晚飯過後,杜雲卿迴到房中,看了一會房中的物件便喚人打水洗澡,推門而入的是一名清秀的翠衣丫鬟,隻見她捧著銅盆雙頰紅彤看著杜雲卿,細步走到木桶前把盆中的熱水倒下而後撲向杜雲卿跟前柔聲道“大人…奴婢伺候你梳洗”


    “嗯?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退下吧”杜雲卿尷尬的躲開翠衣丫鬟撲來的懷抱。


    “大人洗澡有奴婢在身旁伺候很是方便”


    “不…我習慣一個人洗,嗯,就這樣”杜雲卿嗔笑道。


    翠衣丫鬟見杜雲卿對自己露出的笑容刹時晃了神,忽而咬著下唇滿臉傷心“大人莫不是討厭奴婢…”


    “沒有的事,如此可愛的美嬌娥,我也是不忍拒絕,但我這個人洗澡的時候就偏想安靜一些”


    既然口頭拒絕不行倒不如來個曖昧拒絕,杜雲卿一邊說一邊用手托住翠衣丫鬟的下巴柔笑,“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叫綠兒,既然大人…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綠兒摸著紅透的臉頰嬌嗔細語道。


    杜雲卿看著綠兒離去的背影不僅感歎她這副皮囊還是很受用,而後走到木桶前脫下衣袍,解開胸前的桎梏,洗完抹上香薰穿上睡衣,走到鏡前梳理長發,發現自己來這裏兩天了還真是沒有好好觀察自己的相貌,鏡中的人兒長發及腰,發間帶有濕氣,光潔的額頭耷拉著幾根劉海,英眉描印在額下,濃密的睫毛如展翅金絲雀般嫋娜,一雙美眸如含水般晶瑩華亮,巧鼻丹唇。手指骨節分明格外好看,膚質細膩光滑卻稍顯黝黑,許是經常出外遊玩被太陽曬的緣故,原主的長相絕對稱得上是個大美人,就是黑了一點點。不過正是如此膚色才讓她扮起男生來更像。


    “翩翩俏佳人淪為小黑臉”杜雲卿對著鏡中的自己宛然一笑,而後熄燈入寢。


    窗外一道寒風吹來卷起幾片落葉,伴著一記黑影消失於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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