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本丸的等待,現世的夜較為漫長。


    房間內奢靡的氣息還沒有完全退去,浴室內水聲嘩啦作響,握在手心裏的老式打火機在燈下反射著厚重的金屬光澤,卻沒那隻帶粉的指尖好看。


    “哢噠”。


    一聲脆響,打火機被滑動打著,緊接著,一股煤油味瞬間隨著明晃晃的火焰竄出來,左手夾著的一根細長煙被湊上來燃起。


    江川上身形懶散地靠坐在床頭,漫不經心抽著。


    他已經被人伺候著清洗過了,濃密烏黑還有些濕潤的長發披散在幹燥柔軟的毛巾上,等待著男人迴來繼續為他擦拭。


    掌控欲在事後體現的更加淋漓盡致。


    身上的浴袍也是琴酒給他穿的,寬鬆又淩亂地裹著,卻怎麽也掩蓋不了那些青青紫紫的紅痕,脖子上、鎖骨上、手腕上、腰上、小腿上……


    幾乎全身都遍布痕跡,戰況可見激烈,放在那如玉的肌膚上分外惹眼,又顯得他很可憐,忍不住就想再給他弄點力道,讓他再慘烈一點,恨不得——


    吃掉他。


    如同病態一般的情緒。


    可當人把目光落在他臉上時,又覺得分外合理,他合該被用力疼愛。


    那如墨一般濃漆的眼眸在煙霧繚繞中,依舊彌漫著些許濕潤的水氣,冰冷和高高在上早已無影無蹤,像是終於被拉進俗世紅塵,沾染因果。


    他狹長的漂亮眼尾還泛著微微胭脂薄紅,就像雨後的海棠花,明豔飽滿的花瓣沾染露水的痕跡。


    特別是左眼底下的那顆紅色淚痣,精致小巧,此刻風情的浸透下,都變得越發靈動與鮮活起來,在暖色的燈光下,都被照成一種類似朱砂似的紅。


    它小小的,像是一片由血液凝固的花瓣,又被揉碎點綴在這裏,親吻他的皮膚。


    隨著抽煙中微微上挑的慵懶眉眼,而流轉出一種極致嫵媚與極致危險的魔性風情。


    讓人見之遇之,如癡如醉,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琴酒腰上裹著一條浴巾出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幅美人春醉圖,不過美人姿態有點狂野,還抽著煙。


    目光落在對方外露的筆直小腿上,毫不意外看到隱晦的紅痕時,琴酒才勾唇輕笑起來,漫不經心走來。


    他剛洗過澡,身上同樣是濕的,水汽連擦都沒擦掉就急切的出來看看對方,待見到了又是一陣心熱,恨不得再來幾次。


    不過可惜的是,他是被踹下去的,被迫中止這個念頭。


    看來對方還有力氣。


    琴酒在看不見的地方挑眉。


    江川上聽到開門的聲音,自然知道是琴酒迴來了,在如雲如霧的煙中抬頭看去。


    燈光下,琴酒的身體自然是一覽無餘,由於常年不見天日,他皮膚是那種毫無血色的冷白,如同吸血鬼,不過並不羸弱,反而肌肉格外紮實且有彈性。


    一頭銀白色長發被撩起放到腦後,同樣濕潤的貼在身體上,被一根紅發帶綁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過相比起來,還是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更吸引人,放在蒼白的皮膚上也很顯眼。


    這些傷疤有新有舊,大部分是槍傷,也有刀痕等等。他經曆的黑暗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在組織裏也摸爬滾打過,才混到如今這個位置。


    疤痕的猙獰感肯定是有的,細看之下還有點醜陋,但印在琴酒這具高大、矯健頎長的身體上,落在那流暢的肌肉線條裏,行動之間反而平添了幾分別樣的性感。


    很顯然,這是一具充滿爆發力的成年男性身體,還多出一種孤冷難傲的兇性。


    這種兇性帶著很明顯的攻擊性,墨綠色的瞳孔陰冷成毒蛇,纏著不放的同時侵略性十足,整個人就像一把隨時準備出征的鋒利之劍。


    鋒利到必須要馴化才能使用的程度。


    江川上使用過,自然清楚,他肩膀、背上還有自己新鮮造出來的抓痕。


    老實說,琴酒在做事方麵行為很偏激,不太適合做組織首領這種領導地位,能帶動一個行動組作為咬殺背叛組織者的獵犬的話,還是不錯的,但對於一整個龐大的黑暗組織,雷厲風行是完全行不通。


    還容易出現反骨的小心思,畢竟琴酒一個看不順眼就是一槍爆頭。


    刀尖舔血的人,最注重活命享樂,琴酒顯然不是那種人,他生怕別人弄不死他,卻又喜歡耍著老鼠玩。


    所以方方麵麵考慮,他都不怎麽適合做首領,但,烏丸蓮耶這個背鍋俠必須下線,才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另外就是貝爾摩德,向江川上示好不代表她的臣服,她本來就心有異心,樂得見到烏丸蓮耶去世,也是顆不定時炸彈。


    總得來說,琴酒任重道遠,說不定他首領還沒當上幾天,組織就被人一鍋給端了。


    不過那些都和江川上以後沒關係了。


    江川上唇裏緩緩吐出一口濃煙。


    “在想什麽?”琴酒已經湊到江川上麵前,低頭問道。


    見到視線被煙霧遮擋,他朝江川上吹氣,把煙散開,直接抬手掐著下巴吻過來。


    親了一會兒,才鬆開讓江川上說話,順手把江川上手裏捏著的半根煙拿走,自己抽起來。


    江川上垂了垂略長的眼睫,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溫吞著語氣。


    “你有點過於放肆了。”


    琴酒好笑的壓低深邃的眉,毫不避諱地坐在江川上腿邊,大長腿往外一邁。


    “不是已經放肆過了。”


    他指的,自然是從沙發轉戰到臥室的放肆。


    江川上放縱過後,自然是懶得搭理他,動了動肩膀便想趕人。


    “三樓有空房間,你出去吧,我要睡覺。”


    琴酒沉默的抽著煙,裝聾作啞,坐在那裏紋絲不動。


    看那架勢,似乎是要跟江川上睡在一起,又或者,他還有事要說。


    江川上不在意地移開視線,伸手扯了扯肩膀上的毛巾,給自己再隨意擦拭一番頭發後,調整坐姿,就打算躺下來睡覺。


    已經淩晨一點了,他們廝混到很久,腰都有點酸疼。


    待江川上完全躺下,果然聽到琴酒問話,他冷淡的嗓音在煙熏中還透著一股滿足的沙啞,張力十足。


    “組織你打算怎麽辦?上下資產總共十億,我現在依舊懷疑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江川上動作緩慢地偏頭看向男人高大的脊背,懶洋洋道:“如果麵對這種情況的人是你,你會怎麽做?”


    我怎麽做?


    琴酒狠狠吸一口煙。


    如果是他,他做的絕對比這還狠,反正他對組織不怎麽在意,有錢有資源培養他去哪裏都能幹一票大的。


    而對於覬覦他的,他自然會讓他後悔覬覦。


    比如,先折磨到讓他恐懼來到這個世界,再把他手底下的東西全部銷毀,最後策劃一場大爆炸。所有痕跡都會跟著消失的一幹二淨,誰也查不到,警察也隻能當成一場惡劣性質爆炸案對待。


    這就是他的作風,現在想來喂烏丸蓮耶一顆子彈太便宜他了。


    琴酒又再次沉默下來,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


    不過這個態度就可以說是默認了。


    江川上緩緩閉上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的燈源被摁滅,柔軟的床榻邊緣出現重壓的痕跡。


    一具寬厚的男性軀體從背後靠過來,將人抱住。


    黑暗中,沒什麽感情的聲音響起。


    “你就是首領,富江。”


    你在哪我就在哪。


    既然我被組織撿迴來培養是因為你,現在自然也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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