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糊塗。


    ……稀裏糊塗的來到小酒館,稀裏糊塗的看著服務員把清酒上來,直到坐下。


    中原中也都還有些恍惚。


    從一開始似是而非的話語,再到對方說出喜歡兩個字,就一直影響自己思緒,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明明他該很討厭這種情緒不受控製的局麵,可現在,無論是心髒跳動的頻率,還是被吻,心底隱秘處牽扯出來的竊喜都無一不在說明他很在意這個人,甚至衝動到一股腦表白。


    現在冷靜下來,看著麵前優雅坐著的川上富江,中原中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仍舊覺得喜歡,哪哪都覺得喜歡。


    他原本被摘下來的帽子也已經被川上富江還迴來了,還是他親自戴上的,稀疏平常的事物在他手裏經過,都變得微妙起來。


    那種感覺,神似珍重,又讓人心動。


    中原中也隻能抬手壓低帽簷,低頭去看盛上來酒液,以免自己的目光直直停留在對方身上。


    不用想都知道,他的目光到底該有多炙熱,恨不得黏在對方身上,然後繼續失神。


    有些人,注定像光芒一樣閃耀,而川上富江絕對是那顆最閃耀的,望過去又覺得他像夜的莫測與深邃,忍不住深入查看,結果就被吸了過去。


    所以,不能再看了。


    江川上同時沒有說話。


    他坐下後便單手撐著太陽穴,姿態慵懶的斜靠在桌子上,靜靜看著麵前內斂下來的橘發青年。


    淺藍色的燈光暈染在他身上,又是一幅人間盛景。


    腦子中,卻莫名出現服務員剛才對他露出的淺淺一笑。


    那張臉絕對是路人級別的臉,毫無任何可圈可點的印象可言,江川上根本不認識他,也不記得。


    因此,那絕對是張陌生普通人麵孔,但這個服務員在看到他時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就顯得刻意與可疑了。


    又是人皮麵具嗎?


    江川上垂了垂略長的眼簾,默默的想。


    港黑重力幹部是個愛酒人士,已經開始品嚐起桌麵上顏色透亮的清酒了,沉默的喝著。


    他的五官在光線中隱匿在黑色禮帽的陰影下,讓人無法仔細窺探到這雙如藍寶石般澄澈的眼眸到底交織著怎樣的情緒。


    想來,也該是勉強的自控力與克製,還真是紳士。


    江川上輕輕勾起唇角,兀自笑了起來,嗓音在這間被清甜米酒香熏染的房間中越發醉軟。


    “中也,開始喝酒也不喊我,你知道自己獨自飲酒這副樣子像什麽嗎?好像個吃飛醋的沉默男人哦~”


    吃醋,吃哪門子飛醋?


    中原中也正品嚐著酒呢,聽到這句話差點把自己嗆住,就知道對方是在控訴打趣自己,因為他明明什麽都沒做。


    誣陷,純純誣陷。


    可又控製不住的臉頰發燙,明明也沒喝多少酒啊。


    中原中也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臉,又迅速為江川上斟出一杯酒,體貼地推到江川上觸手可及的地方。


    “川上先生,這款酒口感還不錯,我已經嚐過了,你試試看。”


    “嗯,中也有心了。”江川上這才矜貴點頭,略表滿意,也算是放過打趣中原中也這個機會。


    中原中也內心頓時鬆一口氣,繼續慢慢喝著酒。


    他其實喜歡喝的是烈酒,知道今天點的菜單上是甜酒時,就打算淺嚐一下不多喝,陪著川上先生喝也是可以的。


    但現在手裏這杯甜酒好像也挺烈的,口感還很細膩,一下就打消了他淺嚐的念頭,忍不住貪杯幾許。


    江川上靜靜看著他,卻是沒有動一口,手邊的杯子一直放在那裏。


    這些酒都是江川上親自點的,自然知道它本該是什麽味道,但經過陌生服務員之手,就不知道它會變成什麽樣子。


    現在看來,很對中原中也這個港口黑手黨胃口,又或許就是針對他才加的其他東西。


    在明知道這裏麵可能加東西的情況下,江川上就不可能再喝上一口,中原中也竟然還詭異的沒有發現。


    等中原中也喝完整整一杯,他抬起頭,才發現江川上沒動,忍不住問了起來。


    “川上先生……是酒不合胃口嗎?”


    橘發青年大著舌頭,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臉頰越來越紅,也就沒發現自己其實已經醉了。


    可能是對自己酒量很自信的緣故,他也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會被一杯放倒,所以才中計了。


    以至於俊秀青年直直看過來時,寶藍色眼眸都是渙散的,卻還是努力盯著江川上,試圖把他看仔細。


    江川上放下手,探身喚了他一句:“……中也?”


    迴應過來的,是橘發青年扯開嘴,衝著江川上微微一笑。


    “我在!”


    音調都在微微上揚,好像很興奮的樣子,連帶著霧蒙蒙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好像滿眼都是江川上。


    江川上和他對視,也忍不住淺笑起來,隻不過唇角邊多了幾分玩味的神色。


    因為醉酒的中原中也,他還沒見過,也不知道好玩不好玩。


    於是,江川上笑的更加勾人,抬手用修長白皙的指尖戳了戳中原中也高挺的鼻尖,喊他。


    “中也,你好像喝醉了。”


    誰知青年不按套路出牌,一把抓住江川上作亂的手,一臉認真的搖頭反駁。


    “沒有,我沒有喝醉,我還能看清你,你點我幹什麽?”


    醉醺醺說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抓著的那隻白皙玉手上,突然用手指細細摩挲、揉捏了兩下手背皮膚,嘴裏也開始無腦嘟囔。


    “好軟、好滑……怎麽跟我的手不一樣,像是女孩子的手……”


    酒鬼再次抬起頭,把目光落在江川上臉上,直接問出聲。


    “你是女孩子嗎,怎麽這麽漂亮?還是長頭發,好漂亮啊……”


    “嘖……”江川上深深看他一眼,對此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嗤,不冷不熱的開口反問,“不是。你也是長頭發,怎麽不說你是女孩子?”


    可惜酒鬼聽不出話裏多餘的情緒,還有自己的想一出是一出,眼睛發亮接著耿直開口。


    “啊,那就和我一樣是男孩子吧……可你好漂亮啊,我可以喜歡你嗎?”


    江川上見狀挑了挑眉,故意道:“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你……”


    中原中也猶豫下來,眯了眯眼睛,試圖把江川上的模樣和腦海中混亂的思緒對應上,也因為這幾天他都在想江川上,所以他很快就把人和名字對上。


    於是小酒鬼滿臉興奮的開腔,還下意識將江川上的手握緊,以免麵前人逃走。


    “你是川上先生!我……我滿腦子都是你,怎麽會不知道……”


    江川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不為所動,又問了一句。


    “滿腦子都是我,那你說喜歡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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