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碾碎的花瓣一樣,其實一切早有預見。


    所有渲染的,也夠久了……


    江川上微微斂目,靜靜等待一期一振為他披毛巾。


    水藍色頭發的付喪神還如捏肩時那般猶豫,卻又不那麽遲疑了,尤其是在看到新任審神者與三日月宗近麵對麵的情況下。


    盡管知道他們不會發生什麽,但還是讓他莫名有點在意。


    所以,他動作堪稱迅速地將毛巾披上去,手指也不可抑製的觸碰到溫涼皮膚與濕潤烏發,隨即在動作一滯中,飛快收迴手。


    然後後退,拉開二人距離。


    江川上跟著伸手整理毛巾,在確定毛巾不會滑下來後,他用蓮花瓣似的纖細指尖捋了捋垂落在胸前的長發,將全部頭發撫到身後,露出完整的肩。


    原本長發貼在脖頸兩側的他很是嫵媚,甚至美到模糊性別,烏黑的發與白膩的皮膚相撞,水色紅唇輕勾,誘惑力十足。


    但在把頭發繞到身後,幾縷劉海淩亂的貼在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就使得他整張昳麗的麵龐完全暴露出來,又多了幾分英氣與俊美。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他,撩頭發的畫麵也美的像電影鏡頭,讓人……流連不已。


    三日月宗近默默看著,突然仰頭單手覆麵,看向夜幕中那一輪白玉盤,又轉而收迴視線,眼簾微垂,一直盯向江川上,一雙含著金月的藍眸陡然浸滿笑意。


    他用帶著笑意的嗓音緩緩道:“主人,今晚月色真美。”


    江川上已經整理完畢,聞言瞥了他一眼,莫名覺得他這個笑容多了點瘋狂的意味。


    似是孤注一擲。


    而“月色真美”這句話,在日語中是委婉表達我喜歡你\/我愛你的意思。如果你也喜歡他的話,就可以迴複“風也溫柔”,或者直接說我也喜歡你。


    類似告白。


    也像是在迴答昨天被江川上用唇堵住,他糾結著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


    江川上那時問的是:我是不是就比月亮還美?


    而現在三日月宗近迴答的是:今晚月色真美。


    組合起來翻譯就是:你更美,我喜歡你,大好きだよ(好喜歡你)。


    ——你就是我的月亮,我可以私有嗎?


    非常委婉的說辭,還要用來猜,不了解都不知道什麽意思,告白失敗都不會有什麽尷尬的情況存在,很是風趣。


    但這句話在日本可不是秘密,簡直大眾周知,一期一振顯然也知道,麵色微變,但他插不上話。


    話題中心隻有被告白的審神者能迴答。


    江川上也一如既往的失笑,笑的眉眼彎彎,但他那烏黑的眸卻永遠是冷漠的,什麽也沒有,吸光到甚至有些空洞。


    他朝前走了半步,把手放在三日月宗近另一半臉上,輕輕拍了兩下,動作輕柔得又更像是撫摸。


    三日月宗近眸中帶上了不怎麽明顯的緊張。


    江川上直接忽視得一幹二淨,接著緩緩開口,溫息吐氣如蘭。


    “教你一句話新的告白語,三日月。‘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是我很喜歡的一句話。”


    江川上是用日語說出那句本該用中文說出的詩歌句子,不然麵前的深藍色頭發付喪神聽不懂。


    說完,江川上自顧自地收迴手,不再去管已經愣神的三日月宗近,轉身向岸邊走去,隨手拿起一塊幹淨浴巾就準備上岸。


    同為男人,江川上也不計較他們看到什麽,很自然地便將自己用白色浴巾給圍起來,裹在腰上。


    而隨著他的出水,他整個人的身影也終於完全暴露在眼前。


    他四肢都是纖瘦的。濕潤黑亮有光澤的烏色長發披散在光潔無瑕的後背上,晶瑩的水珠留戀似的停留,又轉瞬即逝般地順著如玉般細嫩的皮膚緩緩往下,滾動中又牽扯出完美流暢的身體線條。


    再接著,那水珠便流轉到精致可愛又小巧的腰窩處,打旋似的,最後隱沒於浴巾的縫隙之中,消失不見。


    而目光也跟著在此停留。


    太細了……


    三日月宗近與一期一振都在看,望著那纖細柔韌的腰身,在內心驀然感歎道。


    如果那腰再瘦削一點的話,他們或許都可以用一隻手將它完全攬住,抱起。


    所以不能再瘦了,兩隻手掌掐住剛剛好,完美到無可挑剔……


    隨後在意識到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時,兩人又齊齊一怔,後者一期一振羞窘到臉紅。


    他真是愧對自己的忠誠。


    三日月宗近反倒麵色平靜,不怎麽臉紅,眼裏的失落都不曾出現過,還在迴味琢磨那句話的意思。


    在這句話的情景裏,月色和雪色都分別指人。月色很美,雪色幹淨亮潔,用教導的語序反過來說的話,就是在形容審神者的美貌。


    而他不止這種美,還是無法言語、獨一無二的美,當真絕色。


    用來表白給審神者的話,再合適不過。


    可現在,是審神者在跟他說。


    三日月宗近垂了垂略長的眼睫,還能迴想起以前被親吻的感覺,還有剛才的觸摸,唇角終於微微翹起一點。


    是隱秘的欣喜。


    砰、砰、砰、……心髒正不規律的加速跳動中。


    遲來的心悸也終於鼓噪起來,不再糾結恐慌了。


    江川上圍好浴巾,把之前脫下來的和服披在身上便踩著拖鞋走了。


    月光如洗,銀白的光輝照在江川上臉上。他的表情已然漠然,就連眼神都是冷冰冰的,清淩淩的月光又為他增添幾分冷魅。


    明明是乏善可陳的月色光景,仿佛為了他一樣,也多了幾分特別的,就是那第三種顏色。


    此時,溫泉池中隻剩下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兩個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色漸深,浮雲遮住皎潔的月光,像是跟著江川上一塊走了。


    他們二人默默無言,如同隔了兩個世界,自顧自的泡著澡。


    泉水表麵泛起層層漣漪,不斷地蕩漾開來,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期一振事先精心準備好的蜂蜜水也沒有人喝,他望了望,無奈搖頭,就自己飲下,隨即也起身離開。


    ……


    本丸陷入寧靜。


    這一夜,付喪神們的夢境波瀾四起,巧合的是,夢中的另一個主人公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勾起無限旖旎的人。


    簡直是欲望本身。


    他春色撩人,聲音破碎,輕喘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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