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被踹翻在地、被刀刃抵住他都不害怕,反而瘋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來晚了,富江是我的了,他死了,我親手殺死的!”


    “哈哈,不管你是誰,都來晚了,他一點氣息也沒有,我攪碎了他的心髒,他活不成了!”


    “我很開心呢!哈哈哈哈——呃嗬。”


    正笑著,高木就感覺脖子上的那銀白刀刃向前推動幾分,瞬間有疼痛傳來。


    忍著那股劇痛,高木歪著頭向上看去,也隻看到下垂而來的白色衣擺,其他什麽也看不到。


    不過如此穿著,想來隻會是陌生闖入者。


    他又癲狂大笑起來,根本不懼脖子上的刀刃,仿佛已經失去了對生命的敬畏,也像是有所依仗。


    “不管你是誰,進了這裏,也會像富江那樣淪為玩具,哈哈哈哈……”


    他怒吼藐視著,聲音充滿瘋狂和扭曲,一遍一遍的迴蕩在空氣中,簡直聒噪。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聲就突兀地停下來,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晃神中,他茫然低頭,隻看到脖子被穿透了,隻能下意識伸手費力的去捂不斷噴濺的傷口。


    原來,那把剛才隻前進幾分的刀刃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再次向前推進,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利落的將他的脖子穿透。


    猩紅的血液如噴泉般直接噴濺出來,染紅周圍的地麵。


    高木終於意識到他快要死了,臉色這時瞬間蒼白起來。


    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嘴唇跟著顫抖著。


    他試圖發出聲音,但隻能發出幾聲微弱的“嗬嗬”聲。


    為了弄清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艱難的抬起頭順著刀身望去,卻怎麽也看不清,總是差點。


    他不甘,如同老王八那樣把脖子伸長。


    就在他努力掙紮中,他還真看到了,他匱乏的視線裏終於出現一張格外昳麗的麵孔,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臉。


    陌生人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張昳麗的芙蓉麵,也因此,他麵露巨大驚恐。


    “富、富江?!”


    聽到有人叫自己,江川上在觀賞爆碎牙的目光緩緩向下移動,輕飄飄的落在高木身上。


    在看到高木臉上清晰的驚恐後,他麵露嘲弄,語氣倒是越發溫柔。


    “高木老師,您叫我?”


    說話的同時,他還故作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明明是很可愛的動作,尤其是江川上來做,會顯得更可愛,但他臉上沾滿血液,就表達不出可愛的意味了,反而是驚悚——死人複活給人的驚悚。


    他明明還是那副絕代的麵孔,在勾唇嘲笑之時,氣質瞬間發生了變化。


    有那麽一刻,他不再是聖潔的神明,而是誘人下地獄的惡鬼。


    麵對這張臉,高木瞳孔猛地收縮,幾乎變成一個小黑點。


    因為太過驚訝,他甚至忘記唿吸,身體更是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


    最後,高木甚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喉嚨間的血液噴的太多了,他捂都捂不住,也因此,他被自己血液給嗆住不少,於是窒息身亡。


    在他臨死的那一刻,他嘴唇微微顫動著,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隻有那無聲的口型,仿佛在訴說著他的不甘。


    【你怎麽活了?】


    之後,高木便倒在血泊之中,就這樣死了。


    江川上把那幾個唇語盡收眼底,眼裏諷刺更濃。


    “你說我怎麽活了,我明明都沒死呢,你說不是嗎,殺生丸?”


    像是征求意見一般,江川上轉身向後方看去,自然的收迴握住刀刃的手,跟那雙鎏金色的淡漠眼眸對上。


    就在剛才,江川上搖搖晃晃起身,神不知鬼不覺中出現在殺生丸旁邊,空手握住了那鋒利刀刃。


    背後有探究的視線傳來,江川上沒有迴頭,而是伸手帶著這把刀刺穿高木的脖子。


    刀是江川上捅的,高木自然也是江川上殺的,但持刀之人是殺生丸。


    做完這些,江川上才迴頭看過去,眼眸微眨。


    下一刻,他脫力的向前栽倒,直挺挺地摔向殺生丸。


    如有預料一般,殺生丸沒有拒絕江川上,而是緊緊抱住他,任由他軟倒在自己懷裏。


    同時,一直被殺生丸緊緊握住刀柄的爆碎牙也在這時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富江?!”


    一直沉默不語的殺生丸如此喊道,一貫的冰冷聲音在這時好像有了感情。


    那雙淡漠的眼眸也在這時露出複雜的神色,有擔憂、有焦急、有茫然、有疑惑、有害怕……多到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麽,說不清也道不明白。


    江川上沒心思去管他心裏在想什麽,軟倒在殺生丸懷裏後,他又再次嘔出鮮血,直接把殺生丸胸前的白衣給染成紅色。


    這次是摻雜著內髒碎片的黑血,嘔出來後,江川上就感覺好受多了。


    而殺生丸不知道。


    他看著懷裏那團脆弱的人兒,一顆心直接提了起來,也不在意胸前的血液,抬手就要給江川上傳送靈力。


    察覺到有妖力傳來,江川上努力睜開眼睛,看向眼前殺生丸那張俊美臉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來。


    “不要白費力氣……我沒事…隻是需要緩緩……咳咳……”


    殺生丸看著他這副病弱模樣,眉頭微皺,語氣都有些不悅。


    “什麽叫白費力氣…你……”


    “我什麽……”


    江川上眼睫垂了垂,無力道,似乎下一刻就要睡過去,再也醒不來。


    殺生丸更加擔心,聽了這話,心中也有幾許疑惑,但還是堅持要給他輸送妖力。


    可當他靈力在江川上身體裏轉一圈後,他眼中立刻露出星星點點的驚訝。


    “你的靈力呢?為什麽什麽也沒有?”


    還有,在他進入這個房間時,他分明感覺到江川上已經沒了氣息,可就在下一刹那,他又重新恢複唿吸,活了過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是因為某種特殊的術法嗎?


    殺生丸深深凝視著懷中臉色蒼白如紙的江川上,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答案。


    江川上卻不想讓他把注意力都放在這無解裏,於是伸手拉了拉他胸前的衣襟,在他麵前顫著唿吸。


    他似乎是有話要說。


    殺生丸便抬眸看向他,鎏金色的淡漠眼眸在此刻閃動,周身的冰冷在此刻不複存在。


    然後他就聽見江川上破碎的控訴話語:


    “好疼……”


    “我好疼……”


    “殺生丸…我好疼……”


    “咳咳……你為什麽不早點出現……”


    “我好疼……心髒都碎了……”


    他聲音輕輕道,鼻音中帶著點小委屈,又顯得格外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


    可他的表情卻是在笑,放肆勾唇微笑。


    那唇角帶血的笑,就如同裹在蜜糖中心的砒霜,又如同盛開的罌粟,帶著鉤子一般讓人移不開眼,讓人根本感受不到這背後滲透的冷意。


    如此涼薄又血腥的一個人,他笑著,又開始無聲掉眼淚。


    一顆一顆的淚珠從那如墨一般的眸子中滾落,把那顆紅色淚痣都浸透了,讓它更加鮮豔欲滴。


    而那滾落下來的溫熱淚珠,也一顆一顆的將殺生丸衣服給打濕,有幾顆都滴落到殺生丸手背上。


    明明是溫熱的,甚至泛著涼意,卻在這時無端變得燒灼滾燙起來。


    殺生丸手背被燙的指尖蜷縮,心弦也在這一刻因為一聲聲啼血般的控訴、一滴滴淚水的浸濕而繃緊。


    低頭看著默默哭訴的江川上,他的心髒不斷收緊,也跟著抽痛起來。


    “別哭,富江,我來了……”


    他乞求道,手指慌亂的為他拭去眼淚。


    可是,這眼淚為什麽怎麽都擦不幹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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