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川上少尉不相信,黃瀨涼太往前走動了幾步,和他僅隔著一張辦公桌。


    這樣,川上少尉如果想要開槍的話,不用那麽費力瞄準。


    等站定,他才緩慢說道,目光帶著莫名深沉的憂傷,“川上少尉,你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真的很傷我這個追求者的心。”


    這一刻,他好像不光是飛行員黃瀨涼太了。


    他好像是那個知道所有事情的黃瀨涼太。


    他詰問,“我的心也是很脆弱的,你為什麽不能看一眼,為什麽不和我試試?”


    一個模糊的影子在他背後出現,還是黃瀨涼太。


    模糊的黃瀨涼太他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用悲愴的哭腔質問:


    所有人都在讓我們分開,你也一直在推拒,為什麽?


    為什麽不能嚐試著接納我?


    為什麽我們不可以在一起,平行線的無窮盡明明就是在相交。


    非得把我的心掏出來讓你看看嗎?


    說完,那道模糊的身影消失不見,可那滴落的淚珠仍然刻在眼前。


    江川上握著槍的手突然沒了力氣。


    等他再去看黃瀨涼太,黃瀨涼太背後實際上什麽也沒有,江川上隻看到他那雙金棕色眼睛充滿憂鬱。


    這一刻,模糊與現實真的重疊了。


    “哢嗒”一聲,江川上手中的槍掉了下來。


    他表情怔怔,輕聲說道,“黃瀨,不要哭……”


    黃瀨涼太正要去撿那槍,就聽到他這麽一句話。


    莫名的,他心口刺疼一瞬。


    他捏著槍,表情是自己看不見的惴惴,他隻疑惑不解,摸了摸臉頰,“少尉,我沒有哭啊,你在說什麽?”


    說完,他站起身,把槍放到桌子上,再次抬頭,就發現川上少尉的淚痣處,一顆晶瑩的淚珠在緩緩下滑。


    黃瀨涼太徹底慌了,攀附著辦公桌直接跳到江川上麵前,手忙腳亂的湊近他。


    他連少尉都不叫了,“川上,是你在哭,不是我……”


    江川上沒感知到,還疑惑,“怎麽可能?”


    黃瀨涼太為了作證,於是伸出指尖拭去他臉頰的那滴淚,指尖頃刻間濕潤。


    “你看,這不是淚是什麽?”


    說著,他不假思索的把指尖放進嘴裏,又吐了吐舌頭。


    “嘶,好苦啊,眼淚是苦澀的嗎?”


    江川上這才摸向自己的臉,果然摸到一小點濕潤的印記,他終於緩過神來。


    又是一滴眼淚,為什麽?


    他剛想向係統詢問原因,就聽到黃瀨涼太這麽吐槽,他一下氣笑了,原本低沉的情緒不知怎的就沒了。


    他吐槽,嘴角帶著笑意,“哪有人嚐眼淚的,你不嫌髒?”


    黃瀨涼太看著他笑,眼睛瞬間亮晶晶,“你的眼淚,怎麽會髒,還看不出我的真心嗎?”


    他目光又開始灼熱起來,江川上跟他對視一眼,便移開目光,遊移道:


    “時間太短了,哪有人怎麽會這麽快就交出真心?”


    江川上半真半假的說道,仿佛根本不信,他實際上也從未相信。


    可現在,一切又變了。


    因為黃瀨涼太驕傲的說,“因為我是黃瀨涼太!”


    江川上目光瞬間和黃瀨涼太對上。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黃瀨涼太的眼睛,永遠是熱忱。


    江川上愕然。


    黃瀨涼太見江川上終於看向他,更加驕傲了,他挺挺胸,推銷自己,“少尉,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我跟別人不一樣,隻有嚐試才知道,不是嗎?”


    “……”,江川上沉默片刻,推了推他,“叫我川上。”


    黃瀨涼太瞬間驚喜,一屁股坐在江川上麵前,離他更近了,“你答應了?!”


    江川上看著他屁股底下的辦公桌,心疼一瞬,矢口否認,“沒有,你給我起開,這是我的辦公桌!”


    他的聲音,再不複冷漠。


    黃瀨涼太自然感知到他的變化,笑的更燦爛,“對不起啦,剛才隻顧著關心你,忘記了。”


    笑嘻嘻說完,黃瀨涼太從辦公桌上下來,還找了塊抹布準備把桌子擦幹淨。


    江川上任由他動手,免費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


    等一切收拾幹淨,黃瀨涼太又湊到江川上麵前邀功,“噔當,我擦幹淨了!”


    江川上這才拉開椅子坐下,把他剛才放亂的鋼筆放到自己習慣的位置上。


    他頭也不抬,“哦,那就下去吧。”


    黃瀨涼太不樂意,他好不容易才軟化掉高冷的川上少尉,怎麽會中途而廢。


    “你還沒說答不答應呢,川上~”


    “叫我少尉。”


    “啊咧,明明是你讓我叫川上的,我不!”


    “那是人前,人後想怎麽叫就怎麽叫。”江川上淺淡道。


    黃瀨涼太輕哼,還不滿足。


    “川上。”


    “川上~”


    “川上!”


    一連念了三遍,黃瀨涼太才住嘴。


    江川上不受其煩,把鋼筆摔了過去,“閉嘴!”


    黃瀨涼太利落的躲過去,又顛顛跑去撿迴來,“這麽名貴的鋼筆,你怎麽說摔就摔啊?”


    確定筆尖沒歪,黃瀨涼太又在手背上畫了兩道,看見出墨,才把鋼筆放到桌子上。


    江川上指了指門,又指了指黃瀨涼太,“你,出去。”


    “不嘛,你還沒給個準話,我是不會放棄的。”黃瀨涼太扒拉著,沒動彈。


    江川上淡淡瞟了他一眼,語氣莫名,“你連追求都沒有,我答應什麽?”


    黃瀨涼太幸福的快要暈過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江川上的營帳的。


    等他走後,江川上坐在那裏,突然長歎一口氣。


    他把係統從屏蔽裏拉出來,罕見迷茫詢問。


    “係統,我的感情是不是出了問題?”


    係統看戲正看的起勁呢,被問到,連忙就說,[祖宗,沒有出問題,你倆不在一起我都覺得天理難容!]


    [可黃瀨涼太不是我的攻略目標,他也不在可攻略範圍內。]


    係統老神在在,圓鼓鼓的小身子來迴晃悠,[可你是在度假啊,攻略任務根本不強求,是你太過追求完美了,還擔心發生不可控的事情嗎?]


    [……]


    係統知道他是在擔心什麽,[不要擔心了,你是能暴揍世界意識的人,沒有人會阻攔你,打不過還有我們主神!]


    江川上頓悟,又恢複他說一不二的性格。


    世間唯有強大,才不會被拘泥。


    我還不夠強。


    江川上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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