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親生兒子都敢舍棄的人,比猛獸還要可怕。


    封寓眼睛微眯:“這麽說,你是打算好好跟他鬥一迴了。”


    “這是當然,你得知道,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已經付出太多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了。”


    陸耀緩緩吐出一口氣,他被自己折磨得快要瘋掉。


    他清楚,如果眼下他放棄,那他就會成為眾矢之地,成為階下囚。


    見封寓還是不滿,他冷哼一聲,說:“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麽,你也怕是不是,你怕我失敗了把你也牽連進來,到時候你的一切都毀於一旦,甚至可能還會牽扯到你的小女友,可是我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叫我怎麽迴頭?”


    作出舍棄兒子的決定是他也是很痛苦的,確認兒子死訊後,他在房間裏抽了一整夜的煙,神經一直緊繃。


    此刻他青筋直跳,積壓的情緒全部都爆發出來:“我知道了你覺得我殘忍,可是我不這麽做,我還能怎麽辦,十幾年難道就這麽荒廢了?人一輩子能活幾個十幾年,你告訴我封寓!”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臉部的肌肉也在哆嗦。


    封寓使勁按了按太陽穴,示意他坐下:“你先冷靜一下。”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陸耀突然哈哈大笑。


    “你叫我冷靜,這個時候我怎麽冷靜得了,我的兒子已經死了,是我親手下的命令!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懂我的感受,你在乎的也隻有你自己!”


    人一旦氣憤起來,就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整個人暴怒,身子氣得發抖:“我真的沒有退路了,封寓,你是知道的,這一次我必須將他擊倒,不然以後我隻能坐以待斃。”


    說完,他蹲在那痛哭。


    封寓靜靜望著他,神色複雜,也是,能有幾個人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還那麽冷靜呢。


    他當初得知楚蕙蘭也在車禍中喪生時,整個人近乎瘋狂。


    都說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可在他看來不是,痛苦是會堆積的,隻是暫時遺忘罷了。


    沉默很久,他緩聲道:“其實你不該那麽激進的,你做事前稍微跟我商量一下,也不會後悔成這樣。”


    “誰說我後悔了,我沒有!”


    陸耀眼眶紅得不像話,身子還在抖。


    到這個時候還在口是心非,封寓覺得他真的無可救藥。


    “後悔了就大方承認,反正已經沒有挽迴的餘地,他已經死了,就算你後悔也沒有用。”


    封寓長長地歎了口氣:“陸耀,我有時候在想,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不,你不能這麽想,你要是這麽想的話,那我忙活了這麽多年算什麽,就眼睜睜地看它付諸東流嗎?”


    陸耀整個人快要抓狂,他一把揪住封寓的衣領:“你別忘了,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


    要是陸今安沒有繼續追查,他也不會狠到這個地步。


    封寓靜靜地坐在那裏,始終沒有迴答,安靜地就像是一座雕像,過了很久才說:“那你就再拚最後一次。”


    這一次要是輸了,那就真的一敗塗地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陸耀很快發動進攻,他聯合幾名老股東齊齊向陸今安發難,不停找茬。


    這陣子公司氛圍都很緊張。


    職員們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引火上身,還有的在那揣測:“你們說,這一次陸氏不會是真的要易主了吧?”


    “誰說的,應該不太可能。”


    另一名職員道:“有什麽不可能的,這一次陸董被逼得都暫停職務了,我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這對叔侄一直在鬥。


    其實他們也清楚,陸今安的實力更強,在老股東們大多數都支持陸耀,一來是他們私交甚好,二來是陸耀掌握了其中一些人的把柄,他們不得不追隨他。


    人類社會似乎就是如此,為了爭奪利益,有時候可以六親不認。


    陸今安這兩天很疲憊,阮夏一直陪著他。


    她幫他按了按肩膀,輕聲說:“我看你臉色一直不怎麽好,不如好好休息休息,調整一下心態。”


    “雖然暫時停止職務,但是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我去處理,也沒法閑多久。”


    他轉身將她擁入懷中,親了親她的眼睛,眼神漸漸柔和。


    陸耀這些小手段也不過如此,說白了,他就是想坐擁整個陸氏,可是隻要有老爺子跟他在,他這計劃就不可能成功。


    阮夏抱緊他的腰:“你放心,新的線索很快就會有的,當年那些兇手也一定會受到懲罰。”


    陸今安垂眸看她,眼神有些哀傷。


    “我不騙你,真的!”


    阮夏舉手,做了一個保真的動作:“陸今安,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找到當年的真相,讓兇手伏法。”


    “好,我信你。”


    陸今安將她得更緊,幾乎要勒進自己懷裏,聲音低啞:“我怎麽可能不信你。”


    兩人抱著溫存一陣,他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


    他怎麽可能不信她,他感覺自己的情緒現在就像是河麵上的浮萍,緊緊依附著她。


    半個小時後,陸老爺子打來電話:“今安,公司的事爺爺都聽說了,你二伯確實不像話,做了這麽多事,我居然都不知道!”


    “爺爺,你先別著急,你現在身體還沒恢複好,不要生氣。”


    陸今安耐心哄他,讓他先別插手。


    老爺子卻說:“事情都已經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我怎麽可能不插手,我不能任由你二伯胡來,他年紀也不小了,做事卻越來越沒有章法,竟然敢聯合那些老股東為難你。”


    老爺子越想越覺得不像話,他從病床上爬起來,張口叫管家。


    “快安排車子,我要親自去一趟公司,把陸耀也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


    管家看他這副樣子,實在擔憂:“老先生,您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怕是不允許,還是先緩緩吧。”


    “還緩什麽,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你們都不肯告訴我,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老了,管不住了是嗎?”


    管家忙說:“這是哪裏的話,是少爺擔心您的身體狀況,不敢告訴您。”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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