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不二聞言停頓了片刻,又苦澀的搖了搖頭。


    “你大師伯的脾氣……唉!想當初重陽恩師來家中時,他死活要跟著出家,我也隻能順了他。如今,怕也是難了。”


    林誌北默然不語,勸人向來都不是他的強項。可他深知心病還需心藥醫,如今大師伯這般,也隻得從長計議了。


    兩人寒暄幾句後,孫不二也覺有點精神不足,遂就將他送了出去。


    林誌北倒也沒有多說,隻是一路之上盡在思索如何勸解對方之法,直到出了丹陽殿外後,又隨便抓起了一位小道童來,便就直奔劉真一“所居之地”而去。


    青山埋骨歲月長,真一去聲遠名揚。墓地靜謐思故人,德馨飄逸傳九霄。


    “真一師兄,師弟來晚了……”


    林誌北這邊剛將墓碑上的積雪散落,驀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道號喊起。


    “福生無量天尊……林師弟,你迴來了。”


    “尹師兄,我迴來了。”


    雖隻短短幾句,師兄弟二人已是仿佛傾訴無數衷腸。


    “你也莫要如此悲傷,真一師兄走時很是安詳。”尹師兄輕聲寬慰。


    “真一師兄一生光明磊落,正直善良,對待我等師弟也是極好,可是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林誌北默默地點了點頭,目光凝視著墓碑上劉真一的名字,仿佛透過那幾個字,就看到了曾經與真一師兄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歡聲笑語,那些刻骨銘心的每一個夜晚,此刻都在他的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尹師兄見狀苦澀一笑,抬手拍了拍林誌北的雙肩,幫他掃落了一下積雪。


    “逝者已矣,生者當自強。我們唯有繼承真一師兄之遺誌,讓全真大興,方才不負他的期望。”


    “師兄所言極是,我等又豈能讓真一師兄失望呢,隻是大師伯他……唉!。”林誌北黯然神傷,不由自主的又是潤濕了眼眶。


    “真一師兄之事,大師伯總是覺得是他責任所致。大師伯非是求死,隻不過是過不去心中的那一關罷了。心病還須心藥醫,大師伯的心藥便是真一師兄啊!”尹誌平說完,也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出來,可拍向林誌北的肩膀卻更加的勤快了。


    “我已經向大師伯請了令,以後你們若都下山而去,全真教便由我來坐鎮吧!反正我的心已經都在山上了。”


    微風拂過,帶著山林的清新與靜謐。師兄弟二人在劉真一的墓前,佇立良久…良久。


    ……


    待得林誌北再次迴來之後,亦是不作休息,整日整夜就是伺候在馬鈺身邊,偶爾一聊便是一天。


    他說,馬鈺聽著。


    隻是期間每當他提出治療之際,馬鈺都會含糊其辭的跳過。


    林誌北有時候覺得,當初尹師兄那番話說的極是,大師伯也不全然就是尋死覓活,沒見到他每天不也吃吃喝喝嗎,雖說是不多,可也餓不死啊!


    隻是傷身不治,全賴其心魔作祟,隻感覺如此懲罰自己,他便就覺得心中好受一點。


    說白了,就是矯情。


    故而,林誌北決定了,有病,還得治。心藥他沒有,那就用猛藥治。於是乎,他又悄悄的找到了孫不二商量了起來。


    此時已是迴山的第五天,一大清早林誌北就從孫不二手中,接過重陽祖師爺的畫像,徑直就來到了馬鈺的屋中。


    隻一刹那,林誌北分明察覺到,大師伯馬鈺在看到畫像的一瞬間,其精神頭分明是好了少許。


    當即,一絲原本就有的邪惡念頭其不由自主地,又在他的腦海之中慢慢的滋生壯大了出來。


    “大師伯,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去與對方比試了。”


    馬鈺聞言一愣,頓時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隻是現在的他雙眼昏花,可依然覺得對方手中的恩師畫像,好像莫名的熟悉。


    也不知誌北這孩子在哪裏借來的,真的好熟悉。


    林誌北也不容對方問話,便自顧自的說道:


    “畢竟重陽祖師爺當初的確算是負了對方,如果罵一罵就能讓對方門人消消氣的話,那便也算是值了。”


    馬鈺隻覺一頭霧水,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麽了?驀然間,仿佛有種不好的念頭,在他心中慢慢的冒了出來。


    莫不是這孩子想要故意認輸?那可不行,若是如此,自家恩師的畫像可就要徹底的淪為對方的侮辱出氣的對象了。


    全真教技不如人,王重陽誤人子弟。待一想起這是自家門人嘴中所吐出,馬鈺頓覺一身冷汗冒了出來。


    林誌北仿若沒有看見對方的焦急模樣,依舊自言自語道:


    “咱們道家本就講究順應自然、無為而治,此番前去比試,即便勝出也並非什麽光彩之事。倒不如就此認輸,陪個不是,也免得再生事端。況且,以和為貴、以德服人,方為處世之道。若是我們能夠以寬容和理解的心態去對待對方,或許能夠化解這段恩怨。


    大師伯,您常教導我要修身養性、清靜無為。在我看來,這場比試並無太大意義,反而會引發不必要的爭執和衝突。我們應該以平和的心態去麵對以,尋求更加和諧的方式來解決。”


    馬鈺徹底的麻了,我教導你個屁,我有教導你把臉貼過去給人打嗎?


    關鍵現在這是打你臉嗎?這是打我恩師的臉,這是打咱們全真教所有人的臉。想自家師父是何等驕傲之人,若真如此,自家師父從地下跳上來痛罵自己,那都算是輕的了。


    念及此處,馬鈺哪還敢怠慢,忙就著被角擦拭去額頭的冷汗,就欲開口阻止。


    可誰想林誌北依舊不管不顧,仿佛沉浸在了自己幻想的美好世界中。


    “大師伯,我相信祖師爺定會理解我的決定,縱使到時候對方唾棄祖師爺的畫像,祖師爺亦是無怨無悔的,大師伯你說對吧??”


    林誌北不等對方言語,便就吧啦吧啦的說了一大堆,好懸是沒把剛有點精神頭的馬鈺,給徹底地說背氣過去。縱使是一旁的孫不二,此刻都是聽得咬牙切齒,更何況還是兩人早就商量好的事。


    好家夥,這是送自家祖師爺去給別人侮辱啊!


    馬鈺向來最為尊重王重陽,此刻聽到對方的歪門邪道,如何不氣。


    隻是他大病在身,躺在床上無力,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吐出了幾個字來。


    “孽…孽…孽障……”


    “什麽?禮杖?大師伯是要我帶上禮杖一起去,可咱們全真教也沒有這玩意啊!莫不是大師伯讓我喊上師兄弟一起,裝扮成禮仗隊?大家一起去才能顯我全真之胸襟。……哇,大師伯果真是我道門高人,其胸襟開闊,我不如也……如此的話,誌北去也。”


    林誌北話音落下,一溜煙兒便就跑出了房門,等馬鈺反應過來之時,哪還見他的身影存在。可隱約間,依稀聽到林誌北的聲音在這丹陽殿中迴蕩著。


    “大師伯,我手上這幅祖師爺畫像,乃是你後堂所掛的那幅哦!”


    好吧,這一下更氣得馬鈺捶胸頓足,口唿禮…杖了。


    君不見,其原本還麵色蒼白的馬鈺,此刻竟已是被氣得麵色紅潤了起來。


    雖作勢就要爬起來,可終究躺了多日,隻恨自己手腳無力。


    “不二,師妹,扶我去,快扶我去後堂,孽障啊!家門不幸啊!咱們萬不能讓恩師蒙羞也!那…那可是恩師親筆畫像啊!怪不得我剛剛覺得如此的眼熟。”


    兩人相扶蹣跚而去,卻都沒覺得馬鈺言語一氣嗬成,可謂是相當的順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射雕:全真教有個道士使錘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逐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逐牧並收藏射雕:全真教有個道士使錘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