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好說歹說,楊康更是拉下了臉來苦苦哀求,好說歹說才將林誌北給勸了下來。


    可縱使如此,他也沒落了個好臉色。


    秉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心態,林誌北沒好氣的站起身來,當即便是揚長而去。


    一眾小道士見此,也忙是跟了上去。


    而好死不死的,這梁子翁剛放下飯碗所站起來的位置,正好巧不巧擋住了林誌北所行的去路。


    林誌北本來就看這個梁子翁厭惡至極,現在卻又湊到了自己麵前,當即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林誌北也沒言語,伸手便是輕輕地扒拉了他一下。也許是用力太輕的緣故,竟然沒有把對方推開。


    這一下,惹得林誌北更加的生氣了起來。就連多日修煉的道心,竟都隱隱不穩起來。


    “滾開,好狗不擋道。……”


    梁子翁聽到對方辱罵,就趕緊向旁邊閃去,更是敢怒不敢言。


    眾人見狀,也是麵麵相覷。可卻自始至終都沒有一人敢站出來,為梁子翁說上一句話。


    尤其是站在梁子翁身邊的侯通海,此時見到林誌北過來,更猶如見到洪水猛獸一般,竟撒開腿就朝著楊康的家裏跑去。


    其一邊跑,還一邊崩潰喊叫道:


    “俺…俺再也不敢了……”


    好家夥,林誌北也是無語了,自己還沒把他怎麽樣呢!真尼瑪好一個憨貨。


    眾人眼見沒戲好看了,便也就作鳥獸散去。


    可唯獨白玉蟾覺得意猶未盡,隻可惜這鬧劇草草收場,讓他覺得好不過癮。


    無奈之下,他也隻能拉著剛來的沈從武,其不管不顧的就朝著製造火器的地方而去。


    可該懲罰的,終究還是沒有逃過懲罰。


    眾人這才散去沒有多久,候通海便就被楊康罰去了白玉蟾那裏,做起了苦力來。


    更是直言,凡是有危險的火器引爆,皆讓侯通海一個人去點即可。


    這可是完全把他往火海裏推啊!


    而且楊康懲罰侯通海之時,也沒有避嫌他的師兄沙通天,對方看到如此懲罰,反而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隱約還有支持楊康的所為一般。


    他也知曉,自家王爺這是護著自家師弟,若不是給一點懲罰,就衝那魔頭的脾氣,少不得以後見麵還要整點什麽幺蛾子出來。


    至於那個梁子翁,楊康這邊也才剛剛走到了他的麵前,這還沒有開口提及到懲罰之事。他便雙眼一閉,猛地向後暈倒在地。


    楊康傻眼了,沙通天彭連虎也是一樣傻眼了,就連被懲罰的侯通海,更是徹底的傻眼了。


    “這老梁是個狠人啊!裝暈竟然也不叫我,虧我還與你一路同生共死來的。”


    憨貨的腦迴路就是這麽的清奇,候通海見他如此,心中也不禁腹誹起來。本還有樣學樣,可看一看師兄,再看一看楊康,終究還是將眼睛又睜大了幾分。


    無他爾,怕也。


    眾人雖不知其原由,皆也紛紛上前查看起來。可無論眾人如何唿喚,這梁子翁的雙眼卻如生根了一般,緊緊的粘合在了一起。


    這一幕落在侯通海眼中,其心中就更加坐實了對方裝暈的舉動了。


    “老梁,真奸詐也。”


    侯通海心中想法,別人當然不得而知了。餘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重擔還是落在了憨憨的侯通海身上。


    “老梁,你說說你,這次害慘了我不說,現在裝暈還要我抱你上床。”候通海一路上嘀嘀咕咕,隻恨不得將手中的梁子翁直接拋下不管。


    可終究還是義氣當先,侯通海一口氣將他抱到了隔壁屋子的郭靖床上。隨後,他便領了楊康的命令,跑去快樂的放炮去了。


    而餘下三人,也隻能靜靜的等著梁子翁醒來了。到時候是懲是罰,也隻不過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眾人這一等,直直是等到了金烏西去,才等到了梁子翁的醒來。


    可真等到梁子翁醒來之時,楊康幾人隻覺是傻了眼。


    此時的梁子翁躺在床上,歪嘴流著口水不說,就連身子也都如一灘爛泥般,任憑幾人如何攙扶,也是直不起來。


    可縱使如此,他的神智卻還是無比的清晰。


    “小…小…小王……王……”


    梁子翁慌了,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隻清晰記得剛剛暈睡之時,夢中全是當年那些受辱女子的身影,在向他索命。


    “梁先生,你可莫要嚇吾……”


    楊康好一副仁義之主的模樣兒,熟讀三國誌的他,當真是把玄德公的那一套給琢磨透了。


    眾人見之,也是忙上前查看,可卻全都查了個寂寞。隻是彭連虎略有所思,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來。


    無奈之下,楊康也隻能披星戴月,朝著村中而去,直接敲響了林誌北、白玉蟾他們的大門。


    “林師弟,你可得幫幫我啊!”


    “白師叔,下屬雖說不檢,但人命關天,亦不可不救也。”


    找林誌北時,楊康主打的就是一個感情牌。


    而到了白玉蟾,他卻立馬切換到了道德模式。至於林誌北那裏為何沒用,因為他卻深知,對方壓根不會吃這套。


    可事實證明,道德綁架終究還是勝過感情牌的。


    白玉蟾這邊,當即便是隨他而去。可到了林誌北這裏,對方理也沒理他,連大門也沒給他打開。


    到最後還是白玉蟾幫忙說情,林誌北才吝嗇的開了一條小小的門縫。


    “楊師兄,你也莫來找我了,我真的不會醫術。若想讓我用內力來救此人,除非明日兒的太陽打西邊出來。”


    說完,作勢便要關上大門,可隻一頓,林誌北的目光又落在了白玉蟾的身上。


    “白師叔,你若有這時間發善心,我與你說的遂石槍,也不至於如今都沒有一絲眉目。”


    “呃……”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隻隨便說兩句,你還真當我是神仙了?還有,你答應給我找的人手呢?”


    白玉蟾也是急眼了,自己還未提及此事呢,你小子倒是先作犬吠了。於是乎,他當即便與對方爭吵了起來。


    林誌北聞言,也是懶得慣他,當即便是懟道:


    “人手我不是給你請來了?你如今還好意思繼續拿這個理由搪塞我嗎?”


    白玉蟾不聽還好,此時一聽更是火冒三丈,直接一口濃痰就是啐了過去,還好林誌北身手了得,要不然這麽近的距離非得被他啐了一臉不可。


    “我呸,你也好意思說,你也不看看你給我找的是啥人手。就你那師弟,是啥也會點,啥也不精。說起來頭頭是道,幹起來毛毛躁躁。今日下午要不是我出手攔了一下,那頭上長著三個犄角的家夥,非得被炸死不可。”白玉蟾說完猶不解氣,直接便坐在林誌北的門檻上不走了。


    “我要人手,我要真正會造火器的人手,不是那種門門懂樣樣生的玩意兒。 ”


    好家夥,夢溪丈人沈存中的嫡係傳人,到了他的嘴中竟然成了玩意兒。


    不過你還別說,白玉蟾這一鬧,也是瞬間開拓了林誌北的思路。


    你隻要造火器的人手是吧,我給你。順便再給你送一堆會打鐵的鐵匠都行。


    念及此處,林誌北也是懶得與他聒噪,當即便是拍板道:


    “你且等著,明兒一早,就明兒一早,你要的人手,我絕逼能給你找來,還是要多少有多少的那種。”


    “吹,淨吹,你除了吹還會幹啥?這都一個月了,你給我的承諾呢?”白玉蟾懟起人來,那也是毫不留情。


    林誌北聞言也是氣急,當時便口不擇言起來。


    “我會幹啥,我會打劫,我會放火,我錘過黃藥師,揍過歐陽鋒,救過洪七公。我會啥,我會的你會嗎?”


    “臥槽,你這麽說是吧……”


    隱隱約約,兩人又有了幹起來的趨勢。


    這讓一旁的楊康不由看傻眼了,勸也不是,走也不舍。


    可終究他還是為了不損失一位一流的打手,上前了一步。


    “白師叔,林師弟,正所謂……”


    隻是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兩道異口同聲的言語所打斷。


    “沒你事,走開。”


    “啊…哦…呃……”


    楊康終還是敗下了陣來。


    看看氣憤而走的白玉蟾,再看看連夜跑去尋找人手的林誌北,他也隻能仰天長歎一聲,默默獨自向迴走去。


    隻是他才剛踏出幾步,便聽迎麵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敢問前方可是長春師伯門下楊師兄否。”


    楊康一時心事重重,待聽到聲音傳來,這才定睛看了過去。


    隻見迎麵而來的,正是白日裏隨自己手下四大高手一起歸來的老道兒。此時他手提一個靈巧的小橘燈,正慢慢地在這黑暗的村路上走著。這朦朧的橘紅的光,實在是照不了多遠,可卻分明可見這老道兒臉上被熏的漆黑的瘢痕。


    “老道長是沈師兄吧?”楊康白日裏沒與他言語過,隻能模糊確認道。


    老道兒聞言,嘴角頓時上揚,可隨即也忙不迭的推脫道:


    “師弟姓沈名從武,隻是廣寧真人門下一文道,入不得全真大門楣,這沈師兄之稱委實擔不得。”


    他嘴上雖是如此說道,可是心裏卻美滋滋。


    “長者為先,沈師兄年歲在此,怎麽當不得。”楊康知他與林誌北一脈,更加殷勤起來


    兩人仿如一見如故,又是一番寒暄過後,沈從武問到他夜遊原由,楊康不禁又是長歎一聲,又一次將梁子翁之事敘述了一遍。


    沈從武一聽乃是認識之人病倒,當即便就自告奮勇而去。


    楊康聞言大喜,忙是將他恭作上賓,當即接過對方手中橘子燈,引路起來。


    待兩人迴到郭靖家中,沈從武更是第一時間就是進了屋中。


    “啊!…梁先生,你怎麽遭受如此大罪啊!”


    沈從武隻是一眼看去,便就哀嚎起來。


    一旁彭連虎見狀,連忙詢問道:


    “沈道長,可知這是何原因?我等也是略通醫理,可隻覺無從下手。觀之,好似…好似尋常老者大厥模樣。”


    “實也,可亦非然也。還是待我仔細看看,再做分辨。”聞到有人詢問,沈從武也立馬停止哀嚎,瞬間又是一副高人模樣。


    他當即坐於床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緩緩伸手便向那梁子翁摸去,隻任憑梁子翁如何唿救,他都好似入定了般,置若罔聞。


    “救……救…救我。”


    直至過了良久,他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待見眾人齊刷刷看來之時,沈從武又是露出一副高人模樣出來。隻是臉龐被熏的漆黑,有點影響氣質罷了。


    “沈道長,如何了?”楊康見他“醒”來,立馬詢問出口。


    沈從武歎息一聲,隨即將眾人齊齊拉至屋外,輕聲說道:


    “風之為病,當半身不遂,口角歪斜。或但臂不遂者,此為痹,脈微而數,中風使然也。正如彭先生所言一般,隻是沒有想到,梁先生武功已達一流,依舊是難逃此中風大疾。唉!”


    “啊!……”


    眾人得到證實,皆是露出大駭神色。中風之症可不是藥石可醫,如今眾人返程在即,這叫如何是好。


    沈從武又一番寒暄,便就匆匆離去。醫者仁心,知病而不知治,才是醫者最大的悲哀。


    殊不知,這一切的一切,皆是今日在散場之時,林誌北趁他人不意,借故梁子翁杵在那裏擋了道,輕輕用手扒拉了他一下的緣故。


    其純陽之氣入腦,先天真氣入髓,重陽之氣入腑,三者一疊加,當日懲治史彌遠也是如此。若不然,他會輕易舍了對方,去成就上清派嗎?


    故而,隻要林誌北不去明說,眾人又哪能知曉。


    就是彭連虎他們,也是認為梁子翁近日由於憂思惱怒,飲食不節,恣酒縱欲等,導致了他陰陽失調,髒腑氣偏,氣血逆亂造成的大厥。


    試問他們幾個,有誰見過隻是被輕輕用手扒拉了一下,就能讓人全身癱瘓的,更何況癱瘓的還是位一流高手。


    雖說隻是堪堪才到一流,但也是一流不是?


    而楊康等人的返程也是越來越近,不由得也隻能將他留在此處了,亦如林衝留於六和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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