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北看著麵前的老和尚,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師…師父,您這名字和神霄派林宗的名字,好像一模一樣啊!”


    “哈哈,既然一模一樣,那為何就不能是同一個人呢?”老和尚看他吃驚模樣,不由就是打趣了起來。


    “啥……?”


    林誌北不敢置信看著對方,其言語更是磕磕絆絆了起來。


    “師…師父,您…莫要開玩笑了,林宗可是最不喜和尚的,您…怎會是他呢,再說林宗當年不是……”


    “哈哈,你這孩子也莫要遮遮掩掩,你是不是想說為師當年行那滅佛之事?可為何如今卻是一副僧人模樣?”


    林靈素坦蕩一笑,更是直言直語。可待看到麵前林誌北依舊疑惑的模樣,又是耐起性子解釋了起來。


    “為師我之所以不喜和尚,那是因為我不喜我心中之所不喜,若是將那不喜統統去之,豈不就全變成了我心中之所喜。”


    林誌北見他說起了繞口令來,當即也是頭大起來。至於滅不滅佛的,他可沒興趣去打聽。隻是看著眼前的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總是無法相信對方,就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神霄派林宗。


    “呃……,那這麽說來,師父您真是林宗本人了?不是說當年您為救二帝,力竭……”


    “嗬嗬,我若不死,天下無人安心。”林靈素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


    “哦……”


    “師父,您且讓我緩緩,我頭暈……”


    林誌北渾渾噩噩的靠在石頭之上,隻拿眼睛朝著麵前的便宜師父看去。


    他看著看著,便突然伸出雙手向對方的臉上摸去,林靈素老和尚也不疑有他,可誰知林誌北摸著摸著,竟然用力撕扯了起來。


    “哎呀,你這孽徒又在做啥……”


    老和尚一把甩開了他的雙手,作勢便要打去,林誌北見此忙是告饒道:


    “不是,師父您聽我說,我也曾看過您的畫像,那叫一個豐神俊朗,氣度不凡,仙氣飄飄,可…可如今你這模樣,也…也……”


    “我這模樣本就如此,那畫中模樣,隻不過是我為進朝堂不受排擠,易了容而已。”


    林靈素老和尚沒好氣的說道,隨即又將他伸來的雙手給輕輕拍開。


    此時林誌北腦子還處在宕機狀態,隻覺一個接一個的謎團,將他的腦子塞得是滿滿當當。


    雖不知這個便宜師父,何時又成了逍遙派弟子,但隻這一點就足以看出,當年神霄派為何能如此簡單的攻下靈鷲宮了,這尼瑪就是在唱獨角戲啊!


    驀然之間,他猛地迴過神來,隨即目露震驚的看了過去。


    林靈素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待伸手將他一起拉至身後的巨石上坐下後,這才悠悠開口說道:


    “為師老了,近日記憶也好像模糊了些許,既然你拜入為師門下,為師的一些事跡也該讓你知曉。要不然,哪天為師突然撒手人寰,你除了為師叫啥外,其生平之事跡竟是道聽途說而來,那豈不是大大的笑話了。”


    “呃……”


    林誌北剛想開口您定能長命百歲,可猛地反應過來,對方已是一百多了。慶幸的是,他這次總算沒有嘴快,要不然非得又一次喜提孽徒的稱號不可。


    當即他也不敢胡思亂想隨便插嘴了,隻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對方。


    林靈素神色莊穆,其神色也漸漸的陷入了迴憶之中。


    “我自小家貧,三歲時就被遺棄在這少林寺中,除了記得自己本家姓林以外,名字早就忘記幹幹淨淨了。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在寺裏過了六年,我正在想著此生是否就是這般之時。卻隻因看到菜園子裏的一個老和尚被餓的可憐,於是便是給了他一個饅頭,那成想這噩夢就開始接踵而來。


    原本輕鬆的活兒沒了不說,還天天挨罵受訓吃不飽飯。想我這脾氣又如何受得了這些,可無奈我當時年幼言輕,又如何反抗得了這些人。……而剛好此時,我無意中聽說從定州來了個大文豪正在寺裏禮佛,於是乎我便主動與他接觸,他不嫌我醜,我佩服他的學識。一來二去之下,我們兩人便就慢慢的熟絡了起來。期間我也趁機將自己在寺裏的遭遇,與他哭訴了出來。他見我可憐,又因我心善伶俐便是動了惻隱之心。


    待我聽說他身邊缺個書童之時,更是毛遂自薦了起來,他雖知此舉不合常理,卻也為我厚顏向寺中的大師討要了起來。好在我隻是個菜園子裏的小沙彌,雖是得賜了個虛夢的法號,但也隻是呆的年長混的法號罷了。而寺裏這些大師,巴不得他幫寺廟在朝堂之中說道說道,現在見他有事要求,當然是樂見其成。……”


    林誌北聞言一怔,隨即連忙說道:


    “師父,您所說的那個大文豪,想必就是東坡居士吧?”


    “嗬嗬,正是他老人家。”


    林靈素神色自若,語氣更是說不出的自豪。


    林誌北見他如此模樣,知他心中定是對那蘇東坡極為尊崇。於是乎,林誌北忙是一個馬屁拍了過去。


    “師父真是好福氣,竟能拜入東坡先生門下,這是別人幾輩子都是羨慕不來的福氣啊!”


    老和尚一聽,似是不好意思起來,隻在那擺手說道:


    “嗬嗬,過了過了,我隻不過是先生一書童而已,那敢自稱是先生門下弟子,不過這福氣當是真的。”


    “哈哈,縱使書童,可東坡先生這一身學問,師父定是學了不少,如何不能說是門下弟子?”林誌北見他喜歡,更是奉承了起來。


    這一頓奉承,可把老和尚樂嗬壞了。


    世人常說出家人清心寡欲,那隻是沒得他們的心頭好罷了。


    正如林宗靈素,若無蘇軾,他這一生當是另外一番景色,又如何不讓他不去感恩戴德呢。


    “自從跟了先生後,我不但隨他遊覽大好河山,開闊眼界。更是受他蒙智,得以知道人生意義。……隻奈何,人有悲觀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林靈素說到這裏,突然又悲痛上湧,眼眶模糊了起來。


    林誌北見此,忙是關心問道:


    “師父,您沒事吧!……”


    “嗬嗬,我能有什麽事,我隻是感歎天妒英才罷了,先生何等才華,竟如此早去。”


    “呃……”


    林誌北嘴角不由一抽,他雖記不得蘇東坡活了多大年齡,但好似不是英年早逝吧?


    可隨即一想對方的年齡,林誌北又果斷的閉上了嘴巴。


    啥也別說了,百歲老人在他眼中,都是孩子啊!


    林靈素呆愣了好久過後,這才長長一口氣歎了出來。


    “唉!自從先生故去之後,我又一個人茫然不知何去,東軒先生見我整天渾渾噩噩,他知我以前曾為過僧人,又見我沒有成家的意願,便寫了書信讓我去那九華山雲門寺裏禮佛。我雖不情願,但也不想駁了他的顏麵,於是便收拾了行李去往了那裏。………可誰成想,這群僧人都是見錢眼開、眼高手低之徒,他們見我空手而來,雖嘴上沒有說什麽,但暗地裏卻百般與我為難。後來見蘇家人從不來寺裏,他們便更是變本加厲了起來,縱使一點小事也是辱罵與我,我若與他們爭辯,他們便是拳腳相見。相比起少林寺裏的生活,這裏卻更加困難百倍。”


    “想我自從跟隨先生後,雖樣貌醜陋難免受過別人歧視,可也從來沒有過如此待遇啊!於是乎,我一怒之下,便就是偷跑了出去。…………可這天大地大,何處又是我家。我沿街行乞化緣,別人施舍我便跪他,別人不給我也謝他。直到有一大雪之日,我被那雲門寺裏的和尚發現,他們認為我之所為有辱了他們寺廟名聲,於是不分青紅皂白便是打斷了我的腿腳,可我自始至終都未曾報過他們寺廟的名號啊!……路人雖看我可憐,可也懼怕他們淫威,隻任憑我斷腿趴在那大雪之中,直到半夜我饑寒交迫凍死過去,才被一位老人家所救下,後也才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而這位老人家,正是我的師父,你的師祖。”


    林誌北聽到這裏,心中便是“咯噔”一聲。


    “徒兒鬥膽,敢問師祖之名諱?”


    “唉!……”


    林靈素微微一凜,隨即反倒是搖頭苦笑了起來。


    “你師祖雖口口聲聲說我相貌醜陋,但機緣巧合之下,仍是傳了我一身的武藝。但自始至終,卻從未與我說過她的名諱和師門。直到過了十幾年我與你師伯虛竹子相認後,我才知自己乃是逍遙派弟子。至於師父的名諱我也是問過於他,他隻說你的師祖姓李,是你師祖輩弟子中最小的那一個,可到底叫什麽名諱,他也是不知。……”


    李滄海,這實錘就是李滄海沒跑了。


    林誌北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隻是見自己師父又在娓娓道來,他這才強壓心中的震驚,認真的聽講了起來。


    可越是聽他說道,林誌北越是膽戰心驚。


    比如他學得一些本事後,走蜀地,下江南,習道法,待之大成後,更是廣開山門,隻是當時他還不知自己逍遙派的名頭,於是鼎鼎大名的“神霄派”便是就此誕生。


    後來就更不用說了,他因功法之高深、道法之精妙得徽宗賞識,自從登入廷堂,更是借勢而起,一朝得誌間不由就想起少時在寺廟所受磨難,隻覺這天下佛土皆都髒亂不堪,不像道家之人心胸豁達無欲無求。其寺廟和尚更是驕奢窮惡,不讀華嚴不讀伽藍,隻知橫征土地暴斂財富,早就失去了出家人的本性。


    他當即便聯合天下道門,於那大醮之日當著群臣之麵,建議徽宗行那抑製佛門之事宜。而當時朝堂中又多為迎合之眾,此時一見徽宗之意,皆紛紛將那佛門貶的一文不值,後更是將天下寺廟其所得呈書上去。徽宗見此,哪還能忍,原來宋之羸弱,皆乃佛門所至。


    於是乎,宋之風氣突之一改,浩浩蕩蕩的滅佛也是就此展開。


    苦受其害的天下佛門,更是齊聚一堂紛紛趕赴京都,可誰料皆都一一敗於他手。無論是禪宗少林,還是四大佛山皆是如此。


    此時林靈素已是騎虎難下,可自滅佛四年,宋之一國其之國運竟然蒸蒸日上了起來。可正當一片紅火之際,卻不料引出兩位絕世高手出來。


    這一戰,林靈素不但知曉自己師門出處,認了兩位師兄。更是被其中一位師兄,直接帶於天山囚禁了起來。其門下弟子,更是紛紛被趕至出京,流落江南隱名而去。


    而這一囚,便是整整二十三年,待得他聽聞金國南下東京,擄走徽、欽二帝時。林靈素這才偷跑迴江南,召集隱於暗處的神霄弟子,舉派北上營救。隻奈何,他消息一出,佛門便就齊齊過來阻攔,就連遠在大理的天龍寺也是摻上一腳,誓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待得神霄派在與金兵周旋之時,還不得不去分心應付佛門,一時之間,更是舉步維艱。好在此時道門各脈聽聞,紛紛趕赴京都支援,可無奈此時朝堂人心渙散,竟撇下千裏北地,舉派南去。如此舉動,豈能不寒道門之心。


    不得已下,林宗隻能布下瘟疫擋敵,伺機搶迴二帝。可誰料就在此時天山那位已是趕到。那位向來心善,哪能讓他如此行事。而他也是一心隻為救人,不願放棄。於是乎,一場闊別二十三年之久的大戰,又一次爆發而來。


    可此時的林宗已不是當年之林宗,在這二十三年來,他一心向武,已是將這逍遙絕學盡數精通。那人雖身負二百來年功力,可終究乃是他人之物。一人身負曠古內功,卻是縱享溫柔之鄉久久不能自拔,而另一人卻兩耳不聞窗外事,隻一心事業做大做強,待得大理那位趕來之時,結果兩人卻已是拚了個兩敗俱傷。


    隻可惜,經此一役,營救二帝終是功虧於潰。林宗見事不可為,為安天下人心,又為道門各脈能夠安然離去,不得已下隻能在天下人麵前假死脫身。……


    林誌北聽到這裏,不由疑惑問道:


    “師父,那後來神霄派攻打天山,莫不是為報當日之仇?”


    林靈素老和尚聞言,苦笑搖頭說道:


    “雖你虛竹子師伯曾囚我二十三年,又阻我營救二帝,可我們畢竟都是同門師兄弟,而且他又對我傾囊相授,我又豈會做出恩將仇報之事。當日之所以做出攻打天山之舉,皆乃你虛竹子師伯,正處三十年一次的散功之際,而此時金國皇室又不知在何處聽聞了,天山有長生不死之術,於是乎他們便收買了三十六島主七十二洞主,合力上了天山而去。


    待我聽聞消息之後,隻能匆忙趕去救援,更是一怒之下將那些叛徒全部處決了事。隻是為防金人再次滋生不該有的想法,隻得留下神霄派於此山上,更是編了個道統之爭的由頭。畢竟除了我們三人外,世人皆是不知我也是逍遙派的弟子。……”


    此時金烏已是墜去,可林誌北依舊聽得津津有味,仍在繼續追問道:


    “師父,那後來怎麽沒再聽說您的事跡了?莫不是就此歸隱天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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