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庭院寮室之內,八個道人圍在一起,皆是有說有笑,一副慈眉善目之模樣,更不見幾日前的滿身戾氣。


    “嗬嗬,雖說全真、紫陽同屬呂祖傳承,王師更有前來瓊海派傳藝於我等,但這南北合一之事,是否過於不妥吧?”


    白玉蟾也很無奈,眼看七人這合攏之勢,更是讓他坐立不安。


    “唉,師弟此言差矣,正因為你我皆屬一脈,故師兄才會厚顏提出。你看神霄、龍虎、上清…他們六脈此舉,難道師弟你亦不急嗎?”馬鈺麵露微笑看似和煦,但話語中卻是緊緊相逼。


    白玉蟾也是大為頭痛,正一道既出,南方唯一的異數就屬自己的紫陽門了。雖說大家口中唿籲八脈皆為一家,可自己的教義卻與他們迥然不同。一家之論也不過隻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南方大地雖大,可資源信徒畢竟有限,別人如果都不帶你玩,你難不成隻在自家門口撒尿和泥不成。


    可如果南北真能合一,那好處可就太大了。畢竟自己的這點家底,還真沒辦法和北方大地的全真相比。


    “那個……”


    倒是一旁的郝大通最為看的開,要不然也不會身寬體胖了。


    “白師兄,你還猶豫啥,你若入全真,當於我郝大通之前。”


    “六師弟此言不妥,白師兄真本事也,既入全真,當於我譚處端之前才是。。”兩人的一唱一和,頓時讓白玉蟾心中的顧慮又打消了幾分。


    “嗬嗬,兩位師兄說笑了,不管是武功年齡,我又豈能排於兩位師兄之前。隻是若真南北合一,你我雙方之傳承該如何處之,我紫陽一脈可複存在,我家祖師眾多可否一一於全真上座?”


    財侶法地,道家所求也不外乎如是也!


    除了些閑雲野鶴,真做到清靜無為者又有幾人?就在場之中,也許隻有孫不二才能做到一半吧!


    這些年裏,她從未收下一個親傳不說,亦對修道處之任之,就是去往它地傳道也是隨心而為。一心之道,無欲無求,隻願常侍三清之旁,常伴丹陽左右罷了。


    似是心有靈犀,馬鈺竟對其微微一笑,方才迴顧看向白玉蟾處。


    “南北既然合一,那弟子門人南北亦是共通。至於全真大殿,當供太上老君為尊,東華帝君為先,純陽呂祖為傳承祖師,紫陽、重陽兩位真人為授業祖師……”


    隨著馬鈺的娓娓道來,白玉蟾亦覺得對方之誠意。隻是自己師父師祖未能列五祖之位,倒讓他微微有些不甘罷了。


    可他也知對方這已是平等視之,若自己再奪寸進尺,反而落了下乘,到時兩派生死不相往來亦是大有可能。


    於是乎,他一抖黑袍複又端坐於其位。


    “既然七位師兄如此看得起我,南北合一又如何,隻等這次大礁後,咱們同歸於終南祖庭也。”


    全真七子聞言皆是大喜,八人圍於一起皆師兄師弟,好不快活。


    “大師兄,看那些人整日跪在礁壇處,吾總覺渾身不得勁。難不成大礁一過真要放了他們不成?萬一那些人繼續興風作浪豈不是等於放虎歸山。”眾人說著說著,又說到當日之事,白玉蟾更是表示不忿。


    馬鈺聞言搖頭苦笑,待看到周圍師弟亦是不解,這才說道:


    “師弟呀師弟,有神霄派在,全真、紫陽又何必去做那惡人呢,反正待到大礁過後,你再察看那些人便知。”


    …………


    “我說老趙,你可以呀,剛剛於紫陽門的師兄們切磋,你竟然可以做到以一敵二,還不落於下風啊!看來這段時間你這武功明顯是有了提升嘛,要不等迴去以後,咱們也切磋一番如何。”


    龍虎山的小道之上,兩個小道童正在悠閑自得的行走其間,隻是不知為何,待前麵矮小道童說完話後,身後那高大道童卻是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在地。


    “哎吆我的好師弟呀,你就放過我吧,師兄我這武功不過就是三腳貓罷了。不像尹師弟,前幾日與人對敵之時,竟然連三花聚頂掌都使將出來了。”


    林誌北聞言迴顧,鄙夷之色不由露出言表。


    “我說趙師兄,你要是不想陪我切磋就直說,大可不必這麽抬舉尹師兄吧,還三花聚頂掌呢,我看他連昊天掌都還沒有入門吧!”


    “嘿嘿,尹師弟那三花聚頂掌使得可是爐火純青了,師弟你若是不信,迴去錘他一頓不就試出來了。”


    兩人相處久了,趙誌敬也開始逐漸變得沒皮沒臉了起來,反正隻要自己一口咬定,他就未必不能把尹誌平也給拖下水來。


    正當兩人正聊的熱火朝天之時,突然迎麵一雙大手“啪”的一下搭在了他們的肩膀之上。待兩人抬起頭來,頓時一身冷汗就噌噌的直向下流。


    “晚…晚輩拜見白真人當麵。”


    好家夥,自己二人才剛和對方的門人切磋了一番,這殺神就這麽著急的找上門來,想要報複自己了嗎?


    “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你們二人應該是王師兄的弟子吧??”


    白玉蟾也剛從全真七子處歸來,迎麵正好就看見兩個全真打扮的弟子。趙誌敬本就是全真的風雲人物,白玉蟾倒也認得,現又見這二人玩在一起,故而就將之錯認了。


    趙誌敬兩人此時也很心虛,可看對方之模樣,又不像似是過來找茬的。兩人見此,方才鬆了口氣,隨即迴道:


    “稟真人,我叫趙誌敬,正是家師門下首席弟子。這是我師弟林誌北,他乃是廣寧子郝師叔門下首席弟子。”


    “哦,原來還是兩個首席弟子呀!嗬嗬,不錯不錯。你們這幫全真弟子雖才小小年紀,但三日之前可謂是大放異彩啊!尤其是你林誌北,一對大錘舞的可是相當的漂亮。”


    白玉蟾似是自來熟一般,伸手徑直就向林誌北手中的大錘抓去。


    “白真人,你這是何意?”


    林誌北一驚,看到對方突然出手,那還能坐以待斃。說是遲那是快,他全身真氣一凝,右手猛的向後一縮,這才堪堪躲過了對方抓向錘子的大手。


    由不得林誌北會有如此反應,武器本就是江湖之人立身保命之本。對方這一言不合就要來奪取武器,哪能讓他不去緊張。


    白玉蟾見此也是略微一愣,這才想起兩派暫時還未合一,他們也應該不知自己的身份。看來自己這一時衝動,卻不小心犯了江湖中的忌諱了。


    可是自己既然已經出手,也正好於此試試全真小輩一番。


    “小小年紀,身手倒是不錯的嘛!不過今日這錘子,某倒是要定了。”


    林誌北聞言不由大怒,全身真氣湧動灌於雙手之中,左手隻一用力,隻見錘子由下朝上徑直砸向了對方的襠部。


    白玉蟾也是不慌,右手隻是向下這麽一壓,就將錘子擋在了兩人中間。


    林誌北真氣一蕩,就將錘子給收了迴來,隨即身子半蹲起來以左腳為軸心向右旋轉半圈,右臂更是隨著慣性,一錘又是朝著對方的小腿處掃去。


    林誌北當然不笨,他自知身子矮小,不能與對方大開大合般打鬥,當即手持雙錘使出了地躺拳的招式來了。


    “唰…啷!”趙誌敬見兩人動起手來,動作亦是不慢,也跟著拔出了身後背負的寶劍,劍尖直直指向了對方。


    “白真人,同輩切磋而已,你這護短出手是否有失妥當?”趙誌敬明顯是誤會了什麽。


    “你這小道士在說什麽胡話?”白玉蟾聞言頓時也是一頭霧水,不過隨即又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撤步,就輕鬆躲過了林誌北的掃錘。


    林誌北眼見對方如此輕鬆模樣,亦不如礁場敵人那般笨拙,當即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趙師兄,我來拖住此人片刻,你快迴去稟告掌門師伯。”


    “呃……”趙誌敬一愣,可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唰”,隻見他將手中寶劍向對方的麵門一擲,隨即看也不看一眼,立即就轉身向全真教歇腳的庭院方向跑去。


    一邊跑著,一邊嘴裏還在大叫著。


    “九宮山的餘孽又打上山來了,內應正是紫陽門的白玉蟾是也……”


    好家夥,這操作簡直絕了,就是一向自負不拘一格的白玉蟾,也被這趙誌敬這番舉動給驚呆了。


    “小道士,別胡喊了,老道我隻不過是與你們玩玩而已,真沒有惡意的。”


    此時的白玉蟾,哪還有當日大礁上,那罵人無敵的架勢。


    “趙誌敬,快給我閉嘴,生事造謠沒大沒小成何體統。…”


    隨著一聲喝斥傳來,隻見小道上快速飛來一黑衣道人,不是丘處機還是何人。


    “師伯,那個白玉蟾欺負師弟和我……”趙誌敬很是委屈,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等人受了委屈,自己的師伯卻反過來喝罵自己。


    隻是趙誌敬這次表錯了感情,丘處機理也沒理會他,就徑直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此時林誌北正雙腿半蹲於地,身子亦是不停的旋轉,手中雙錘更是快速的擂向了對方小腿處。嘴裏更是不斷吆喝著:


    “八十…八十……”


    看到對方那不斷後退的模樣,林誌北手中的大錘也是一錘快過一錘,“擂”字訣更是使得越發的嫻熟和得心應手。


    可正當他擂得風生水起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從他的耳邊響起。


    “誌北還不快快住手,萬不可對自家師叔無禮。”


    “自家…師叔?……”


    看見丘處機到來,白玉蟾也收拾起玩心,在趁著林誌北分神之際,一個輕鬆無比的後空翻,就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給拉開了一大截。


    “誌北不可無禮,還不快將錘子放下。”都是全真弟子,可是輪到訓斥林誌北時,丘處機的態度和語氣,卻明顯溫柔了幾分。


    “丘…師伯…,唿哧,就是他,就是他欺負我和林師弟的。……唿。”


    趙誌敬也讓來迴這般不要命的奔跑累得夠嗆,不過待看見丘師伯在旁,膽氣也是越發的壯了許多。


    “孽畜還不給我閉嘴,誰給你膽子讓你來衝撞白師叔的,還不給我滾過去給你白師叔賠禮道歉。”丘處機看到來人模樣,內心不由就是一陣厭惡,就是訓斥也變得嚴厲了幾分。


    趙誌敬都快傻眼了,他剛剛還聽見丘師伯訓斥林師弟的模樣,可為何到了自己處,就又變成孽畜了呢?


    厚此薄彼,也不要做得這麽明顯好吧?不過隨即又想到自己師父不喜林師弟的模樣,頓時他的心態又覺得平衡了許多。


    白玉蟾見場中幾人模樣,亦也覺得是自己之原因。故而他在趙誌敬還未反應之際,就一步踏出笑道:


    “丘師兄不必苛刻小輩,此番一切都是白某好玩引起,不如就此揭過吧!隻是不知,師兄為何能夠及時到來?”


    丘處機聞言,又是將趙誌敬好一番喝斥後這才放過於他,隻是輪到林誌北時,隻言明其他六子皆在庭院中等他,讓他速去。


    兩相一比較,趙誌敬的眼眶又不由的紅潤了起來。


    隻待到兩個全真三代弟子走後,丘處機這才抱拳作揖道:


    “弟子無禮,實乃處機等人教導不嚴,倒讓白師兄見笑了。此番處機之所以趕來,也是大師兄有所覺察,師弟曾於周天大礁上得罪過張宗旦此等小人,而紫陽門之根基又處於南方大地,”古語有雲:明劍易躲、暗箭難防。故而,師兄讓我將天罡北鬥七星劍陣傳與師弟一脈……”


    白玉蟾聞言大驚,當即更是喜不勝收,一時間對於南北合一再無他心。


    “七位師兄大義以誠心待我,竟將如此珍貴之物賜下。我白玉蟾亦不是不識好歹之人,但從今日起,天下再無紫陽門,隻有全真紫陽一脈,若有三心二意,任使九天神雷降罰吾身。”


    “過了,過了,師弟過了……”


    直到此時,丘處機這才方知,為何師父當時會選擇大師兄,來繼任這掌門之位了。


    “唉,掌門師兄之智慧,吾丘處機不及也!”


    ……


    “什麽?師伯你說這話,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吧?”


    林誌北剛迴庭院,就被全真六子拉去了寮房之中。隻是三言兩語過後,他是徹底的傻愣在原地了。


    郝大通雖然已經早就接受了,可此時心裏也不好受,親傳首席弟子就這樣讓給人一半,著落讓他有點不爽。可是此刻最為關鍵的還是穩住自己徒兒的情緒為好。


    “嗬嗬,你這孽徒也不知是走了什麽好運,竟然得到龍虎山的垂青。我和你眾師伯也是商量過了,待得周天大醮一過,就讓你拜於龍虎上一任天師名下……”


    “我…我還有選擇嗎?”林誌北表麵看似不情不願,可是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金光咒、五雷咒……


    此時林誌北的腦海中,就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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