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雖說家大業大,但是就夥食的質量而論,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一大盆麵條,一大盤麵餅以及一小碟鹹菜,這就是林誌北三人的晚餐了。


    尹誌平和“小女孩”許是走了一天的路,明顯沒有什麽胃口,隻是勉強吃了一碗麵條就放下了筷子。然後就夥同一群目瞪口呆的火工道人們,一起觀看了一場簡易的饕餮盛宴。


    “咕咚。”


    一聲驚訝的口水吞咽聲,在伴隨著狼吞虎咽的咀嚼聲中久久在齋堂裏麵迴蕩。


    好在這些火工道人備的份量十足,三大碗麵條十來個二兩左右一個的麵餅下肚,林誌北才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整整一個多月了,他今天總算是吃了頓飽飯。


    “師弟,還夠不?要是不夠的話,師兄再去吩咐一聲。”尹誌平真的是開眼了,他本以為對方已經很能吃了,可哪知道對方這麽能吃。


    其實就連林誌北自己也不能理解,他這個才六歲的身體竟然超越前世成年時的飯量了,不過總結自己的力氣和沒有毛病的身體,他也懶得再去理會了。


    隻要是不要錢的,不吃白不吃。


    “清湯寡水素麵餅餅,吃在嘴裏實在沒啥味道,七成飽也就可以了,再吃就有點反胃了。唉!真是懷念在完顏師兄家裏的日子啊!”


    “咳咳,師弟謹言,這話在重陽宮裏說不得。”


    尹誌平也是無語,這年頭能吃飽飯也就不錯了,真不知道自己這師弟為啥還這麽挑食。


    等林誌北吃完剛放下筷子,自有熱心的火工道人上來搶著幫忙收拾,林誌北幾人也不是固執之人,遂跟隨尹誌平去榻下安歇。


    一夜無話,直到翌日清晨。


    林誌北剛在院中練完錘法,收獲了一批小迷弟時,隻見陳誌奕帶了一位三十左右的道士走進院內。


    “林師弟,郝師叔派人接你來了。”


    人未到,聲卻先聞。


    在場姓林的倒也不少,可是和郝大通有瓜葛的也唯有林誌北一人而已。


    他也顧不得擦汗,隻將兩錘往肩上一扛,人就迎了過去。


    “林師兄當麵,師傅閉關前就曾囑托過小道,待師兄迴山後請迴紫霞宮。”道士頭放的很低,生怕身子抬的太直,讓麵前六歲的師兄看著礙眼。


    聽到對麵年齡如此之大卻稱唿自己師兄,林誌北經過一晚的科普雖早已不再驚訝,但是還有點不太適應。


    “我住這裏挺好的,迴紫霞宮幹啥?”


    “這是師傅交待的,隻是昨晚天色已晚不便打擾師兄,這才讓師兄久等了。”


    道士姿態放的很低,目光卻緊緊的盯著林誌北一眨不眨,態度更是堅決的很。


    林誌北最受不得這種目光,隻覺得頭皮發麻,隨即隻能無奈的說道:


    “那就迴去吧!”


    道士一聽立即喜笑顏開,待問清行李及洗漱用品之後,立馬一溜煙兒的跑去收拾了。


    雖說都在重陽宮內,但紫霞宮和長春宮卻相隔一片鬆林,約莫二裏來路呢!一路兩人也沒多做閑聊,林誌北也隻是知道對方姓沈名從武,好像祖上還出個大官,叫啥沈括的。


    聽著耳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待到林誌北他們返迴紫霞宮時,宮殿大門口早就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道士,其中更是混雜了幾位身穿便服的信徒。


    眾人都很是熱情,見林誌北兩人到來,皆紛紛七嘴八舌的圍了上來。


    “恭迎師兄迴殿……”


    “師兄真年輕呀!……”


    “(⊙o⊙)哇,師兄的錘子真大,不愧是郝真人的親傳弟子……”


    一時間,眾說紛紜。


    許是見到林誌北有點不耐煩了,隨同他一起迴來的沈從武立馬就開始趕人。


    “見也見了,拜也拜了,該幹啥的都去幹啥吧,別都圍在這裏了,林師兄還沒用過早餐呢!”


    沈從武看似在此很有威望,隻是吆喝幾句,眾人也皆是紛紛散去。


    “師兄裏麵請,你應該很餓了吧,咱們這就去齋堂了。”沈從武訕訕一笑,全然看不出剛剛威風模樣。


    乍來此處,林誌北也是不做他言,皆聽從了對方的安排,隻是待他用餐完畢,又是惹得眾人皆是驚歎不已。


    不過當見他揮舞大錘之姿,又皆閉口不敢妄言。


    日出日落,一眨眼的功夫林誌北已經迴到終南山半個多月了。在這期間,郝老道卻始終未曾露過一麵,倒是他整天閑來無事,反而認識了不少的同輩師兄弟。


    不過要數玩的最好的還是譚處端一脈以及丘處機一脈,至於郝大通一脈,現在親傳的弟子也隻有他一人罷了。


    至於在山下就心存芥蒂的趙誌敬等人,他也是在上了半個月早課後,才終於首次見到。隻是相比於他在山下陰損使壞的模樣,此時的他倒是笑容滿麵,倒有點道士的翩然風度。


    “眼看年關將近,卻不知為何終南山上的喜鵲莫名多了許多,本來我等也是一頭霧水不知其原由,可今日早課上見到林師弟,我才方知應是你歸來的喜訊了。”


    兩人當麵,趙誌敬熱情的有點異乎尋常。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此舉倒是使得林誌北有力沒處使了。


    “趙師兄說笑了……”


    “可沒說笑,你不信可以問問申師弟便知。”趙誌敬為了自證,甚至將一旁的申誌凡拉了過來明誌。


    “趙…師兄,說的是。”申誌凡的演技明顯遜色一點,迴答的很是生硬。


    趙誌敬還待繼續套取近乎,可無奈上早課的老道士已經到來,他也隻能埋怨的看了一眼申誌凡,很是不甘心的迴到原位去了。


    至於林誌北,他可完全沒有為紫霞宮爭光的想法,左挪挪右挪挪這才靠在大廳的柱子後,歪歪扭扭的佝僂著身子。


    你看他天花亂墜,你看他玉樓高築,若是給他一鶴,他可駕鶴西去立地成仙。


    好不容易待到了響午時,坐台上麵的老學道這才不舍的挪開了他那肥碩的屁股,一步三迴頭的任由一群年輕的小道將他簇擁出了大殿。


    趙誌敬今天明顯有點心不在焉,老學道考究的問題都有點答是所非,倒惹得其他幾脈弟子哄堂大笑。


    要是放在往日,他早就惱兇成怒了,可今時不同往日,他隻等早點下課好去繼續結交對方一番。


    隻是希望越大,失望更是越大,好不容易等到下課,他左看右看都沒有找到林誌北的身影,待他走到堂中之時,這才發現好幾個人窩在柱子後麵,東歪西倒的在哪打著瞌睡。


    他本想上去訓斥一番,可看到那些稚嫩的背影以及混在其中的林誌北,他也隻能長歎一聲,轉身而去。


    你當他是為何,緣因丘處機一脈的幾個拖油瓶一個不落,全部圍著對方而坐。


    他本就與對方等人不合,現在若是過去,難免會被對方熱嘲冷諷一番。趙誌敬暗啐一口,心裏不由的蒙上了一層陰霾。


    眼見趙誌敬拂袖離去,一旁的宋德方卻突然湊上前來,精神抖擻不複剛才的瞌睡模樣。隻見他順手勾住了林誌北的肩膀,就是一頓擠眉弄眼。


    “林師弟,你知道這姓趙的為何會來討好你嗎?”


    “願聞其詳?”林誌北不解問道。


    宋德方似乎想到了什麽好笑之事,卻突然“噗嗤”一笑,待看見周圍的師兄弟一副關注智障的眼神,他這才稍微正經片刻解釋了起來。


    “師弟你有所不知,這個月十五師傅他們就會出關,然後就該是年前大比了,這姓趙的現在討好於你,不也是怕與你在大比之日撞上,好討個便宜嗎?”


    “哦!”林誌北聞言也不覺為意,直到一旁湊來的陳誌奕解釋,他才逐漸明白了過來。


    全真大比,與尋常江湖擺下的擂台有所不同,師兄弟之間乃是輪流切磋,從不是一場論輸贏。趙誌敬此舉,倒也是怕開局就碰上林誌北,要是對方下手不知個輕重,那他豈不是沒法繼續比試,白白拿了個倒數。


    “嘿,我看就是姓趙的活該,林師弟到時你要是碰上他,就給我用力的錘,最好斷他幾根骨頭讓他養個一年半載的,這樣下次比試,為兄和老陳說不定也都能勝他了。”


    宋德方很是得意,他暗暗為自己的聰明伶俐慶幸,更為能交好林誌北而感到慶幸。隻是他的算盤才剛剛敲響,身後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


    幾人聞言大駭,尤其是宋德方可能是做賊心虛的緣故,表現的更是不堪,隻是當幾人一陣手忙腳亂,待迴頭看到來人之時,頓時都覺得虛驚了一場。


    “嗨,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尹兄和小甄子呀!”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尹誌平和半個月前被他們解救出來的“小姑娘”,人家倒也有個耳熟能詳的名字,甄寶玉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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