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見見男子穿著時尚,問了一句,男子卻迴答說:「不是,我就住在這裏,低價租了這裏的農田和房子。」


    「啊,就是所謂的i turn (2)嗎?請問您從哪裏來?」


    「東京。」


    「東京?」


    「我想務農,辭掉了公司的工作。」


    這時,男子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又問道:「你們怎麽啦?」


    北見將山神整容前後的通緝照片遞給男子,「您在這附近見過這個人嗎?」


    男子似乎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分別看了一下北見和他身後的岩永。「出什麽事兒了嗎?」他一臉擔心,一隻手撫摸著熟睡的女兒的頭。


    「不,不,不是在這附近發生的。」


    為了讓他放心,北見微笑著說道。


    男子又看了看照片。


    「哎?」


    他歪起腦袋。


    「……見過啊。怎麽說呢,我還跟他說過話呢。就在這裏。」


    「什、什麽時候?」


    「去年,不,是前年……哎呀,不是,但感覺有點像……反正好像是在夏天,我來這邊農田幹農活的時候,一個小夥子站在那裏……這一帶雖然經常有車通行,但很少有人來,所以我就跟他打了個招唿。」


    「是這個人嗎?」


    「嗯……對不起,我不太確定。」


    他說,那個男子當時站在那裏,茫然地盯著山神父親老家的舊宅。從七年前開始,政府將這裏指定為有機蔬菜栽培示範區,鼓勵人們到這裏來創業。所以,他原本以為那個男子也是過來考察的,就跟他打了招唿。但是,當他問到「是哪個農業大學介紹你過來的嗎」,男子迴答「不,跟那沒關係」,就離開了。


    「我跟他打了招唿,他就馬上離開了。不知道他在這裏待了多長時間。他說自己是坐公交車來的。山那邊有一個叫作『山霧溫泉』的溫泉旅館,每天大概有四趟公交車往返這邊。步行的話,從這裏到那個旅館至少也得兩個小時。」


    在兒童安全座椅上睡覺的女孩醒了。「馬上就到家了。」男人對她說道。


    「是出什麽事了嗎?」


    北見聽男人這麽問,對他說道:「是東京的案子。您不用擔心。」男人雖然好像還是不太明白,但似乎也不願多問。


    然後,北見拿著山神的照片去走訪村子裏所有的農戶。這裏就五戶人家,其中有兩戶家裏沒人,另外三戶也沒人見過山神。


    北見與岩永決定離開這個村子,前往大山那邊的山霧溫泉。這個孤零零地建在大山裏的溫泉旅館,被濃濃的霧氣包圍,裏麵瀰漫著比霧氣更濃的水蒸氣,散發出強烈的硫磺味道。


    這裏雖然是一家小旅館,但露天溫泉景色優美,因此很受歡迎,據說最近還有很多外國遊客慕名而來。停車場裏有一個可以蒸雞蛋或紅薯吃的區域,使用說明用日文、英文、中文和韓文四種文字書寫。今天天氣不好,沒有客人,隻有蒸煮器唿唿地冒著濃濃的蒸氣。


    北見給旅館的老闆和兩個工作人員看了一下山神的照片,但三人都異口同聲地迴答「沒有印象」。


    北見站在眺望台上,看著大霧籠罩的群山,心想或許山神也曾看到過這樣的景色。但是,他卻不明白山神為什麽會來父親老家的舊宅。當然,也沒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和八王子兇殺案有什麽關聯。不過,山神確實有可能在作案之前來過這裏,看到過這裏的景色。


    那天晚上,迴到福岡市內,岩永帶北見去了一家雞肉火鍋店。這是一家位於中洲的老店,岩永說隻有沒錢的本地人才來這裏,但值得推薦。


    北見和岩永坐在狹小的吧檯上喝著紅薯燒酒。店裏客人很多,也因為這個,兩人都完全沒有提山神的事。微醺之後,岩永的話更多了。


    「北見老弟,你家有孩子嗎?」


    岩永用粗大的手指攪著杯子裏的冰塊。


    「慚愧,我還是單身。」


    「這個年紀還單身,不好過吧。」


    「啊,嗯。」


    「有什麽原因嗎?幹我們這行的,也不是和誰都能結婚。」


    「就是自己沒抓緊。」


    二十幾歲的時候,幾個前輩給介紹過對象,去相過幾次親。雖然她們個個都很有魅力,但每次相親都無果而終。


    「我想帶點禮物迴去,福岡這邊的特產有什麽推薦嗎?」北見改變了話題。


    北見想起今天也替他給貓換尿布的美佳。


    「我愛喝酒,讓我推薦的話,那就是明太子啦。」


    岩永迴答完,叫住服務員,把杯子裏的燒酒喝完,又要了一杯。


    洋平掛斷電話,迴到被窩裏。今天是星期天,愛子已經去早市上班了。車站後街小餐館「彩」的老闆娘一大早就打來電話。前幾天聊天的時候,她說要給洋平介紹那棟公寓的房東。她大概是個急性子,說自己已經跟房東談妥,房東答應不收禮金,房租也給優惠三千日元,讓洋平現在有時間的話去看看房子。


    「我去看也不頂用啊。」洋平笑著說,結果反被她嘲笑:「別裝了,明明想去看。」於是,兩人約定三十分鍾後在那棟公寓的門口見麵。


    洋平從被窩裏出來。現在剛剛早晨八點半,但因為愛子剛才在廚房做飯,所以房間裏不太冷。洋平走進廁所,解了很長時間小便。這幾天心裏的鬱結還沒有消除。田代說他曾在一家叫作「南方客棧」的民宿工作,但網際網路上卻查不到這家民宿的信息。原本直接問一下田代就好,但不知道為什麽,洋平問不出口。如果問一下,說不定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沒準兒會迴答,「啊,那裏已經關門了。所以我才辭了工到這裏來的。」但洋平就是問不出口。如果不問,就會胡亂猜測。該不會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南方客棧」吧?田代該不會在履歷上造了假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田代為什麽要造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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