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九頭蟲·九良


    忽然間,山中來了生麵孔,石敢當三人並未有任何察覺,這人便站在玉鬥台上。


    待石敢當細細詢問後,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九良,九陰山山主。


    石敢當見他修為不俗,不敢怠慢,便通知了許忘。


    許忘在靜室內睜開眼睛。


    【化神境:三層】


    麵板一閃而過,許忘慢慢起身,思維收束,向洞外走去。


    這九陰山九良?


    何方人也?


    許忘心中好奇,便快步走到洞前。


    見那玉台之上,站著一年輕俊秀。


    戴一頂爛銀盔,光欺白雪;貫一副兜鍪甲,亮敵秋霜。上罩著錦征袍,真個是彩雲籠玉;腰束著犀紋帶,果然像花蟒纏金。手執著月牙鏟,霞飛電掣;腳穿著豬皮靴,水利波分。


    這模樣,這造型,有些印象。


    那人一身戎裝,見許忘出現,拱手行禮,麵上笑道:“九陰山山主九良,聽聞此處山中有高人,江中有龍王,特來拜會。”


    此人麵色帶笑,許忘也不好拒絕,便道:“在下紫江山星月洞散修許忘,有勞道友前來拜訪,還請隨我到洞內一敘。”


    “請。”


    “請。”


    兩人並排同行,許忘暗暗打量,生的倒是俊秀,但一身氣息不顯,正邪不分。


    兩人入內,石敢當又上了些酒菜,便退到一旁。


    那九良掃了一眼,卻是拿起麵前酒杯,“道友,你這美酒,倒是不錯。”


    他喝了一口,眼睛放光,笑道:“還有些北海龍宮的味哩!”


    許忘聽得分明,心中有數,也笑道:“道友果然好品味,這美酒,正是我那老鄰居紫川江龍王被賞賜的禦酒,我不過沾染幾分,得了些便宜。”


    九良聽完哈哈大笑,“道友莫要如此謙虛,我此行,就是來拜會豪傑,廣交英豪的。”


    “我聽聞那四災域的妖國傳言,說南邊出了豪傑,雖不入妖類,但一身正氣,和那北海龍宮一起,把那北地府擊潰。”


    “其中,有那赤練仙子,有道友許忘真人,還有那紫川江的老龍王。”


    “護佑人國,保護地脈,小弟佩服!”


    許忘隻是配合大笑,兩人舉杯。


    頓了頓,那九良忽然歎了一聲,許忘暗道果然,這人不見眼熟,這說話辦事的節奏也像本土妖怪,也就是西遊記中的妖魔。


    “道友啊?為何突然歎氣?”


    許忘配合問道。


    那九良擺了擺手,又喝一杯,露出哀愁說道:“道友,你這就有所不知了。”


    “我自幼武藝精通,道法純熟,如今更是九陰山主,在這地界上也算是小有名聲。”


    許忘暗道:我怎麽沒聽說過你?


    “小弟在北邊冰原深處,見到一美人,是位鸞鳥佳人,舞姿傾城,小弟心中向往。”


    “但又自慚形穢,覺得家室平平,想向道兄求助,帶我麵會龍王,也好討上一份納彩。”


    許忘恍然,納彩,也叫納采,為三書六禮中的六禮第一禮,六禮全部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這老小子,是來討口子的。


    許忘微微頷首,那九良期待的目光看來,又道:“早就聽聞許道兄和這紫川江龍王關係不一般,如今看來,果然不一般。”


    “連北海龍宮禦賜的禦酒都有分潤,此事,還真的請哥哥幫幫弟弟。”


    許忘頓了頓,抿了口酒,道:“此事,既然道友開口了,我也不該推脫,但也不能輕易答應,既然道友也說我和紫川江龍王關係不錯,我也不能做出什麽越俎代庖的行為。”


    “我隻能答應為伱引薦,其餘的,還要看龍王的意思。”


    九良依舊滿臉堆笑,“這是自然,有道兄開口,我就心滿意足了。”


    “再者,我也不是空手來的,我這一身武藝,也有用武之地。”


    許忘微微點頭,這是打算自己買買力氣,給龍王打工。


    想到此處,許忘心中平緩一些,這人還是懂些禮數的。


    “那就好,”許忘笑道,“喝完這杯,小住一晚,明日,你我收整完畢,便帶你過去看看。”


    “都聽道兄的。”


    九良迴道、


    許忘自然點頭,心中卻道,這人哥哥弟弟江湖話用的不少,見自己是道人打扮,又換成了道兄道友,也是個心思靈巧的。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兩人收整完畢,便向江中趕去。


    此行帶了九良,許忘先發了表文,把內情簡述一遍,投到江中,自有蝦兵蟹將上報。


    不出片刻,下麵水麵波濤起伏,露出一隊水兵來。


    為首的螃蟹將軍拱手道:“許真人,快快請進。”


    許忘微微行禮,帶著九良,跟著隊伍,向宮中趕去。


    入了龍宮,許忘下意識留意九良的行為,卻見此人麵色如常,不見半點起伏。


    又進了偏殿,才有那敖壇坐在一旁喝茶等候,見許忘入內,麵上帶著笑意,起身笑道:“許真人,別樣無恙啊!”


    許忘拱手行禮,“都是龍王照顧。”


    “這位,九陰山山主九良,便是我拜帖中提起的豪傑了。”


    敖壇微微頷首,看向九良,笑道:“倒是一表人才。”


    “聽許忘說,你是想尋個差事,積攢納彩?”


    九良躬身行禮,“正是如此,我武藝精通,道法也算純熟,如願龍王不棄,在下願為驅使。”


    “好說好說。”


    敖壇笑道,“我這正是用人之際,不過,你還須得檢驗一番,也好根據你的實力,來定個職位。”


    許忘暗自點頭,平常來此,大多都是給個閑職打發,若是如黑蛟那般的,才需要進一步考教。


    想當年許忘,也是如討口子一般打發了,即便如此,還是承了龍王的恩情。


    “也好,還請龍王做主。”


    九良拱手迴道。


    “好,請兩位隨我來吧。”


    敖壇起身向外走去,許忘兩人跟在身側。


    宮內曲折,走了幾條小巷,又過了幾條街道。


    這才到了那演武場上。


    敖雲早就等候多時,見三人靠近,起身行禮。


    “父王,許真人。”


    許忘拱了拱手,那敖壇笑道:“快來,我給兩位引薦一下。”


    “這位,是我龍宮太子,敖雲。”


    “這位,是九陰山遠道來的豪傑,九良。”


    兩人互相行禮,敖壇道:“雲兒,這位豪傑本事不俗,你可要小心。”


    敖雲自然點頭,“一定,我觀這位仁兄,氣勢不凡,我若是勝了,也不過是僥幸。”


    九良哈哈大笑:“殿下不必如此,我還要請殿下手下留情才是。”


    客套話說完,兩人互相拱了拱手,站在比武台上。


    左右不見軍士,敖壇早就驅散閑雜人等,這等私人比試,豈能讓人圍觀。


    兩人站在台上,敖雲一身銀甲,手持銀槍,九良裝束整齊,手中拿著那月牙鏟。


    兩人之間氣氛漸漸濃烈。


    一個唿吸間,便齊齊動身。


    “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傳來。


    敖壇站在一旁,準備時刻出手。


    一揮手,布下結界,把比武台籠罩其中,比試兩人不曾分心,那敖壇反而開口道:“小友,你覺得誰能贏?”


    “自然是敖雲殿下,”許忘迴道,“龍屬本就天生神力,敖雲殿下又去了北海,血脈純淨,自然是越發出眾。”


    “想要贏下敖雲,最起碼,這人也得是個異種。”


    敖壇微微點頭,他心中,也是覺得敖雲能勝。


    兩人過了十餘招,齊齊分開,敖雲喝道:“小心了!”


    說完,兩人又鬥在一起,這一次,殺招頻出。


    金鐵交鳴聲聲響,槍影鏟靈動殺心。一個是北俱蘆洲龍太子,一個是九陰山中異種生。兵對兵寒光冷冽,拳對拳心意難兇。初時還在塵埃站,後來各自站中央。銀龍槍,槍尖鋒利,月牙鏟,棍黑鋒光。戳著歸冥府,鏟中見閻王。兩家舍生忘死戰,不知那個平安那個亡。


    兩人鬥了五十餘迴合,麵上有水,心神守一。


    一個麵色穩重,一個處境不慌。


    “好了。”


    敖壇輕聲道,落在兩人耳朵,卻如消除火焰的水汽一般平和。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拱手後退。


    退下比武台,又站在敖壇身邊。


    “精彩,真是精彩。”


    敖壇拍手笑道,“龍兒武藝見漲,這位九良也是身手不凡。”


    “既然如此,便先留在我宮中做個降魔將軍,日後有了功績,再論封賞。”


    “多謝龍王!”


    九良半跪謝道。


    敖壇看了眼許忘,許忘微微頷首,敖壇道:“九良,既然都是一家人,也總該見見本相才是。”


    “你這掩飾氣息的法子太好,我都未曾看出端倪。”


    九良拱手起身,笑道:“也好,隻是我本身駭人,怕驚著幾位。”


    “無妨,請現身一見。”


    敖壇笑道。


    九良這才拱了拱手,向那空中一躍。


    隻見他:


    毛羽鋪錦,團身結絮。方圓有丈二規模,長短似黿鼉樣致。兩隻腳尖利如鉤,九個頭攢環一處。展開翅極善飛揚,縱大鵬無他力氣;發起聲遠振天涯,比仙鶴還能高唳。眼多閃灼幌金光,氣傲不同凡鳥類。


    許忘心中一定,真是打了老的,來了小的。


    這蛟魔王前腳剛走,這九頭蟲就來了。


    說是九頭蟲,其實算是鳥類的一種,天生異種罷了。


    隻不過,那蛟魔王散仙修為,又有師傅搭救,你這小子犯了事,怕是走不出這紫川江地界。


    那敖壇少見這景,不禁連連點頭,道:“好好,且收了神通,果然英武不凡。”


    餘光一撇,見許忘神色冷靜,心中有了計較。


    那九良落下陣來,看向三人,許忘也適時露出驚訝之意。


    “敖雲,速速帶這位將軍去找龜丞相,讓他來安排一應事宜。”


    敖壇吩咐道。


    敖雲拱手應道:“是。”


    “將軍,請吧。”


    那九良衝許忘和敖壇行禮,這才隨著敖雲離開。


    見兩人遠去,敖壇才低聲問道:“小友,可是有什麽不對?”


    許忘想了想,才道:“說起來龍王別見怪,這等天生異種之流,若是出身幹淨,過往正常,便是那北海龍宮都會要。”


    “何必來我們這裏湊熱鬧?”


    敖壇微微頷首,說的也是,那黑蛟平日裏小錯不斷,大錯沒有,出了一趟北海龍宮,直接給攔下來了。


    這九良,到底什麽算盤?


    許忘見敖壇沉思,繼續道:“至於他話語中的求個納彩,是真是假,我們也沒法證明。”


    “若是他心中有鬼,還請龍王小心。”


    若是個生麵孔,許忘倒是不用這麽防備,但他是九頭蟲,隻是起些防備之心,也是應當的。


    “嗯,我心中有數。”


    敖壇點頭說道。


    許忘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一同離開。


    許忘完成了任務,又迴到山中。


    站在玉鬥台上,卻覺得四洲如此之大,也如此之小。


    在這諸神遺棄之地,也有哪吒出現,蛟魔王作亂,還有九頭蟲出來闖蕩“江湖”。


    看起來,西遊一事,好像距離自己也不遠。


    正想著,白鹿在山中玩的盡興,又樂嗬嗬的迴到洞前。


    見許忘站在玉鬥台上,便靠了過來,低聲隨意的叫著。


    許忘蹲下身子,把白鹿抱在懷裏,溫柔的感覺傳來,還帶著山林間的香氣。


    許忘又在洞內停留幾日,照看一番弟子後,便出門訪友,順帶在北地看看。


    之前北地府占地不少,好些地方都還有鬼修在啃食地脈。


    踏上雲頭,許忘向李陽春處趕去。


    遠遠見一青山林海,許忘散出氣息,向林中落去。


    那林海分開,自然是李陽春知道許忘前來。


    “道友啊,好久不見。”


    許忘笑道,從懷中拿出兩瓶北海龍宮禦酒。


    竹林波濤,隨著風浪起伏。


    沙沙啞啞,宛若山林之樂。


    走到小屋前,見李陽春正在教導弟子靈心。


    靈心此刻已經化形,身穿道袍,頭發紮起,僅憑容貌,便有那沉魚落雁之色。


    李陽春轉過身來,笑道:“許道友,你終於出關了。”


    許忘奉上禮物,笑道:“這就是那靈心?”


    靈心睜開眼睛,向許忘眨眼,李陽春笑道:“是她。”


    “但修為不定,沉不下心,我隻好親自看守她。”


    許忘見靈心眨眼,便道:“今日便算了吧,你我二人也好敘敘舊。”


    李陽春自然知道靈心的小動作,無奈說道:“行了,你師叔許忘真人求情,你且去吧。”


    “是!謝謝師傅!”


    靈心從地上蹦起,向小屋裏跑去,“我給你們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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