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道聲音太過威嚴,原本柔弱無骨地靠在謝涼淮懷中的周成蘭,聽到這聲音後下意識直起了身子,眼神驚愕地看向門口,“太,太上皇?!”


    她也的確震驚錯愕——


    畢竟謝常靖與夏淑太妃迴宮這幾日,從未踏足過坤寧宮!


    別說是坤寧宮,就是整個後宮他都來得極少!


    從前的坤寧宮是周太後居住,如今成了周成蘭。


    謝常靖不但是太上皇,更是她的公公!


    自打她進宮起,就對謝常靖這位公公敬重有加。在他的麵前,周成蘭素來是大氣都不敢出,隻覺得背上像是壓著一座無形的山!


    謝常靖稱帝幾十年,一身威嚴正氣又豈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故而,眼下見他進來了,周成蘭頓時不敢再靠著謝涼淮繼續扮委屈柔弱了。


    周太後也沒想到,這麽晚了謝常靖居然還會過來!


    此次因為她被謝涼淮禁足壽康宮,謝常靖迴宮她還沒有見過他呢。


    不隻是她沒有見過謝常靖,周成蘭也沒有見過!


    她仗著“懷有身孕”,並未去給謝常靖和夏淑太妃請安。


    眼下見到三年未見的丈夫,周太後頓時激動得老淚縱橫,“太上皇!您,您可算是迴來了!”


    尤其是看到謝常靖身邊,沒有夏淑太妃跟著時,周太後的心情就更加歡喜激動了!


    她立刻迎了上來,“太上皇,臣妾盼您盼得好苦哇!”


    雖說她早已明白,謝常靖心裏隻有夏淑太妃,也一心隻想抓住皇權。可是眼下再見到這個讓她神魂顛倒多年的男人,仍是忍不住心跳如雷!


    見慣了平日裏如同老巫婆似的周太後。


    眼下再看著她如同少女一般春心泛濫的樣子,鍾琳琅忍不住輕輕挑眉。


    原來,周太後也有這樣的一麵呢!


    “臣妾恭迎太上皇迴宮!”


    周太後熱淚盈眶地跪了下去。


    殿內所有人,也跟著跪下請安。


    就連周成蘭,也忙下了地老老實實地跪在床邊。


    隻有謝涼淮以及鍾琳琅,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周太後眼角餘光瞥見鍾琳琅居然還坐在一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她低聲喝斥道,“鍾貴妃如今真是愈發的沒有規矩了!”


    “見到太上皇,居然還不趕緊跪下請安?!”


    “你眼裏還有沒有太上皇了?!”


    說著,她冷哼一聲,“你平日裏不把哀家放在眼裏倒也罷了,眼下居然見到太上皇,你還能穩坐泰山?!”


    鍾琳琅蹙眉。


    周太後這個老毒婦!


    這種時候還不忘踩她一腳,挑撥謝常靖罰她!


    “父皇,琳琅惶恐。”


    鍾琳琅忙跪下解釋道,“琳琅方才隻是在想事情,一時間走了神,並非對父皇不敬!還望父皇恕罪!”


    “父皇?”


    聽到這個稱唿……


    還不等謝常靖說話呢,周太後已經眉頭擰得更緊了。


    就連周成蘭,如今都仍稱唿謝常靖為太上皇啊!


    當初她進宮時,謝常靖便讓她不必改口,一如既往地尊稱“太上皇”便是。


    因此,周成蘭到如今都還尊稱“太上皇”,不敢跟著謝涼淮一起喊“父皇”!


    誰知眼下,鍾琳琅居然直唿“父皇”?!


    “方才是哀家說淺了,鍾貴妃不是不懂規矩,簡直就是沒有規矩!”


    周太後怒視著她,沉聲喝道,“誰允許你喊太上皇父皇的?!”


    鍾琳琅癟了癟嘴,正打算把謝涼淮推出來擋刀子呢。


    沒想到,下一秒隻聽到異口同聲的兩句,“朕允許的!”


    “朕允許的!”


    “前後夾擊”的兩句話,震得周太後腦瓜子裏“嗡嗡”響!


    一時間,她竟是不知道,方才到底是誰在迴答!


    周成蘭已經目瞪口呆了,因為——方才那兩句,是謝常靖與謝涼淮父子二人,異口同聲迴答的呀!


    謝涼淮允許倒也罷了,居然就連謝常靖也允許?!


    她才是皇後,才是謝常靖的正經兒媳婦呀!


    就連她都不能喊他“父皇”,鍾琳琅居然可以?!


    這是什麽道理!


    周太後迴過神後,不敢置信地看著謝常靖,“太上皇,您,您這是……”


    “怎麽?朕說的話,你也要懷疑?”


    謝常靖上前,並未讓周太後起來說話,反倒是先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這才對鍾琳琅道,“小五,起來說話!”


    對鍾琳琅說話,語氣與臉色便已經緩和不少。


    哪裏還有方才對周太後冷言冷語冷臉色的模樣?


    足以說明他這會子過來,是給她護短撐腰來了!


    “是,父皇。”


    鍾琳琅順從地站起身,這才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周太後與周皇後,心下冷笑。


    那一日在鍾家她就確定了,謝常靖就是她的第二位老父親!


    如自家阿爹一般,真心疼愛她,把她當做親生女兒!


    在她老父親麵前,周太後還想欺負她?


    門兒都沒有!


    她像個三歲小孩似的,跟在謝常靖身邊。


    見他在一旁坐下,忙給他斟茶倒水,“父皇,喝口熱茶。”


    “嗯。”


    謝常靖慈愛地看了她一眼,這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抬眼看向周太後等人。


    他眼裏的笑意,一點點地消失不見,“今晚到底怎麽迴事?鬧得這樣大!朕聽說,皇後小產了?這又是怎麽迴事?”


    說話間,謝涼淮也從床邊走了過來,站在鍾琳琅身邊。


    謝常靖還未過來前,這裏就是謝涼淮的“主場”。


    眼下他來了,謝涼淮便也樂得自在,放心地把一切交給老父親處理。


    他剛剛站到鍾琳琅身邊,這女人便小手一伸,用力掐住了他的手臂!


    謝涼淮疼得身子一僵,垂眸瞪著她:鍾!琳!琅!你這是在幹什麽?!


    鍾琳琅麵帶笑意,手上力氣不減反而還加重了幾分!


    她笑裏藏刀:皇上可是忘記了你我間的約定?今晚非但沒有維護臣妾,居然還任由她們這樣汙蔑臣妾!看我不掐死你!


    謝涼淮:“……”


    他之所以沒有開口,是因為時候未到!


    這個小女人下手也是真的狠啊!


    不過他也沒有吭聲,任由她這麽掐著,先讓她消消氣再說。


    沒有謝常靖發話,周太後與周皇後也不敢擅自起身。


    婆媳二人就這麽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添油加醋地把今晚之事說了一遍。


    “太上皇一定要給皇後主持公道啊!”


    周太後咬牙切齒地瞪著鍾琳琅,“太上皇有所不知,這段時日,鍾貴妃那叫一個囂張,就連臣妾都不放在眼裏呢!”


    “可憐皇後,被她壓製、欺負了這麽久,眼下還害得皇後小產!”


    為了配合她,周皇後開始委屈落淚。


    周太後繼續說道,“皇上,此等輕狂之人若是不處置,後宮將永無安寧之日啊!”


    鍾琳琅悄無聲息地翻了個白眼——


    聽了周太後一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後宮殺了多少人,做下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呢!


    謝常靖麵無表情,隻對鍾琳琅問道,“小五,此事你怎麽說?”


    “父皇,琳琅是冤枉的。”


    鍾琳琅麵不改色,“為了證明清白,琳琅自有法子,查出今晚皇後小產的真相!”


    謝常靖瞬間來了興致,“哦?你想怎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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