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迫於鍾琳琅手中的銀針,周太後咬著牙,支支吾吾的說道,“當年你被皇帝打入冷宮後,並非皇帝下令將你責打了一頓,是哀家……”


    “不對!”


    她話還沒說完,便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


    瞧著鍾琳琅的樣子,是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啊!


    她恐怕到現在,都還以為是謝涼淮做的吧?!


    今日鍾琳琅對她下“狠手”,周太後隻以為她是知道當年的事,幕後之人其實是她,所以今日特意來“報仇”。


    但瞧著她一臉疑惑,分明是還被蒙在鼓裏,當真以為是謝涼淮下的令!


    而鍾琳琅還未開口,謝涼淮便已經眉頭緊皺,“母後,你說什麽?!”


    什麽將鍾琳琅打入冷宮後,還責打了她一頓?


    這事兒他毫不知情!


    當年因為對鍾琳琅心懷愧疚,給她灌下忘憂水後,他根本就不敢去見她!


    並勒令宮人,往後冷宮的事不要傳入他的耳中……


    所以,這一別便是三年有餘。


    直到前些日子金寶出現!


    鍾琳琅也愣了一下。


    她的確記得被打入冷宮當晚,一夥宮人衝進冷宮把她給打了一頓。錢花花還撲上來護著她,因此那姐們兒也挨了一頓揍。


    宮人臨走前,的確說是皇上下令,要給她一點教訓雲雲。


    後來更沒有太醫過來給她們醫治,所以鍾琳琅落下了不少病根。


    每到陰雨天時,她的大腿就隱隱作痛,後背也疼痛難忍,調理了這三年仍無濟於事。


    錢花花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疤,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這幾年,鍾琳琅對謝涼淮恨之入骨!


    誰知,那天夜裏那一群宮人,竟是周太後的人?!


    見鍾琳琅一臉愕然,謝涼淮心下極快地閃過一絲心疼,複又咬牙盯著周太後。那眼神,怎麽看都有些毛骨悚然!


    “母後,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謝涼淮的語氣,已然比窗外的冰淩還要寒氣逼人!


    周太後眼神閃躲著,半晌才道,“當年哀家借著你的名義,把鍾琳琅打得隻剩一口氣……”


    對上鍾琳琅錯愕的神色,周太後心下後悔不迭!


    早知這事兒謝涼淮和鍾琳琅都還不知情,她就不該提起!


    她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嗎?


    周太後氣得掐了她自己一把。


    謝涼淮的眼神愈發冰冷,語氣也比往日裏更加冷漠了些,“您可真是朕的好母後啊!一邊讓朕警惕鍾家,一邊對鍾琳琅下手。”


    “怎麽?母後這是生怕鍾家不會造反,不會對朕怎樣,所以推波助瀾幫助鍾家一把?”


    這番話說進了周太後心窩子裏——她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


    隻要把鍾琳琅虐得夠狠,鍾家就會對謝涼淮不滿。


    假以時日,還怕鍾家不會謀反?!


    這幾年,她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哪知今日竟是她自個兒露出了狐狸尾巴!


    “淮兒,哀家不是……”


    她太早暴露自己了!


    如此會壞了周家的好事啊!


    周太後心下一緊,慌忙想要解釋。


    “母後不必再說了!”


    謝涼淮深唿吸一口,瞧著還有幾分理智猶在,隻是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母後口口聲聲說,你我母子二人本該一條心。”


    “朕卻怎麽也沒想到,母後會在背後‘幫’朕做這麽多的事!”


    他此刻不敢多看鍾琳琅,隻對周太後沉聲說道,“母後年事已高,又身子不好。”


    “既然如此,最近一段時日便好生在壽康宮養著吧!最好莫要下地,也莫要出了壽康宮的門,以免被寒風吹傷了身子,病得更重!”


    “淮兒,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太後急了!


    聽謝涼淮這意思,是打算把她也給禁足了?


    笑話!


    她可是他的母後,是當朝太後啊!


    眼瞧著鍾老夫人壽誕將至,為了避免鍾家借著這個時候與謝涼淮冰釋前嫌,避免鍾琳琅重獲恩寵,她還得去鍾家看著才能放心呢!


    誰知,謝涼淮竟是在這個時候把她給禁足了?!


    “來人!”


    謝涼淮不與她廢話,隻高聲喝道,“務必看守好壽康宮的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省得又像今日,有人借機對太後‘下毒’!”


    說著,他轉頭看向周太後,眼神玩味,“母後現在可以放心了,隻要無人進出壽康宮,就不會有人對你下毒手,母後安全著呢。”


    周太後:“!!!淮兒!”


    她不想被禁足!


    她不能被禁足!


    如今周皇後已經被禁足坤寧宮,若她這個太後也被禁足……


    且不說這後宮將會落到誰的手中,就是這事兒傳出去,他們周家在京城也抬不起頭啊!


    “母後身子不好,還是好生養著吧,朕與鍾貴妃就不打擾了。”


    謝涼淮看著鍾琳琅,“走吧。”


    “可是,太後還沒施針呢……”


    鍾琳琅捏著銀針,巴掌大的小臉上愁雲滿布。


    她不想就這樣放過周太後!


    尤其聽她說起三年前那件事後,她對周太後已經不隻是恨意了,那是恨之入骨!


    這天底下,怎麽有這麽歹毒的人!


    她把謝涼淮恨了整整三年呐!


    誰知到頭來,卻告訴她恨錯了人?


    不,謝涼淮這狗男人也該恨!


    隻是周太後也逃不掉!


    都這個時候了,這女人還想著給周太後施針,謝涼淮心下無奈,卻仍舊板著臉,“既然要施針才能算藥到病除……便也不必了。”


    “有張太醫在,想必他也能給母後施針。”


    聞言,鍾琳琅眼珠子轉了轉——


    是了!


    讓張太醫施針啊!


    聽聞張太醫施針還不怎麽熟練,今兒為了給她解毒也施針了,最後還被謝涼淮一通臭罵,讓他把銀針全部都拔掉了。


    讓張太醫施針,既能讓周太後感受一下痛的滋味,也不會記恨到她頭上啊!


    想到這裏,鍾琳琅立刻又揚起笑意,對張太醫叮囑道,“張太醫,太後能不能盡快康複,可就看你的了!”


    “本宮告訴你施針是哪幾處穴位吧……”


    ……


    從壽康宮出來,看著大門被宮人緩緩合上,鍾琳琅拿鼻孔對著謝涼淮,“皇上今兒這是怎麽了?”


    “嗯?”


    謝涼淮挑眉。


    “居然連太後都禁足了……這是為何?”


    “朕不知道,三年前母後對你做了這樣的事。”


    謝涼淮答非所問。


    既然說起此事,鍾琳琅便趁熱打鐵,“皇上眼下,心裏對臣妾是不是很愧疚?”


    “沒有。”


    謝涼淮瞥了她一眼,背著手轉身就走。


    鍾琳琅才不泄氣,拔腿追了上去,“你明明就有!方才皇上不是還說,若臣妾能為太後解毒,就給臣妾好處嗎?”


    “皇上您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皇上不會耍賴吧?”


    謝涼淮腳步一頓,“你想要什麽好處?”


    鍾琳琅也沒有謙虛,嘿嘿一笑毫不客氣地邀賞,“臣妾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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