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蘇昭儀笑了笑,“皇上不敢動你。”


    “你知道本宮有多想給父兄寫信,勸說他們別幫著皇上嗎?”林妃苦笑一聲,“自古忠義難兩全。本宮不想跟皇後娘娘為敵,可是說服父兄對皇上不忠……這樣的念頭,本宮也隻敢想想而已。”


    “其實白家未必會走到那一步。”蘇昭儀心裏很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心裏的猜測說出來。雖然林妃現在處處向著皇後娘娘,但人都是會做戲的。皇上不就是個前車之鑒嗎?


    蘇昭儀的父親明麵上效忠於皇上,但暗地裏其實一直都是魏宣侯的人。蘇昭儀當年入宮也是為了輔佐皇後。


    當年若是沒有皇後,蘇昭儀的孩子是根本生不下來的。


    桑曇是皇後娘娘安排到她身邊的。也是皇後娘娘讓她尋個機會將其引薦給皇上。她知道皇後娘娘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的事。也知道皇後娘娘是不可能將所有的計劃都向她全盤托出的。


    此次高福德在法場發生的事,讓蘇昭儀在心裏有了個猜測。


    也許皇後娘娘早就知道了皇上對大皇子下手的事情,也知道皇上對她全無真心,心裏一直惦念著廢後的事情。桑曇是皇後娘娘特意安插在宮裏的一枚暗棋。想來在關鍵時刻是能發揮很大作用的。


    比如……桑曇肚子裏的孩子。


    或許不止桑曇,就連高福德也是娘娘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若是一切都如她所想的話……


    白家若是想讓龍椅上的位置換個人坐,是完全沒必要帶兵逼宮的。


    讓皇上自行禪位可比逼宮謀反要好聽的多。


    娘娘現在突然關閉宮門對所有人都避而不見,或許就是在靜待時機。


    也許桑曇肚子裏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時機徹底成熟的時候。


    蘇昭儀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一切的猜想都爛在自己的肚子裏。若這一切真是娘娘的計劃,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五日後,曇婕妤小產的消息傳遍了六宮。


    曇婕妤是蘇昭儀宮裏的人,此事蘇昭儀是肯定要過問的。


    “究竟是怎麽迴事?怎麽好端端的就小產了呢?”


    皇上最近忙於政務十分辛苦,曇婕妤得知此事心裏甚是心疼。於是便每日都令宮中小廚房做皇上喜歡的吃食,再由她親自送去禦書房給皇上。一連幾日皆是如此。


    “可今日曇婕妤坐著轎輦去禦書房的時候,抬轎輦的太監們滑倒了!坐在轎輦上的曇婕妤直直的摔了下來!孩子……就沒保住。”


    蘇昭儀眼神很冷,“為何會滑倒。”


    桑曇的孩子極有可能是皇後娘娘手中的重要籌碼,怎能說沒就沒了呢?


    “據說是……地上有一灘油……”


    “地上怎會無緣無故的出現一灘油,給朕查!”皇上的聲音突然自外殿傳來。他大步朝裏走,臉上的怒意毫不掩飾,“朕倒是要看看,是誰膽敢害朕的子嗣!”


    看著皇上這副樣子,蘇昭儀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連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子嗣,更何況是別人?


    這件事最終查到了芳華閣。得知是敏修華的那一刻,皇上眼裏全是冷意,“既然證據確鑿,那就讓她白綾毒酒自選吧。”


    此時的敏修華已經來到了曇婕妤的宮門前,她不顧眾人的阻攔,強行闖進去。在看到曇婕妤的那一刻,她不由得笑了出來,“像……真是太像了。”


    宮女護在曇婕妤身前,“敏修華,您這是要做什麽?我家主子身體還未痊愈,現在可是不能見風的。您若是想要探望,還是改日再來吧。”


    “不。不會再有機會了。”敏修華把那個宮女狠狠推開,然後把手裏的卷軸塞到曇婕妤手裏,“曇婕妤,好好看看這畫像上的人。長的跟咱們二人都像極了。”


    “皇上從前因為顧忌白家,所以要做出對皇後情深似海的假象。他時常會在夜裏偷偷來看我。他跟我說,他隻愛我一個人。他讓我耐心等他,說總有一天,他會光明正大的牽著我的手,在人前喚我一聲貴妃。我那時真的相信了……”


    敏修華眼裏全是懷念,“我真的好喜歡那個待我無比溫柔的皇上。那時的我,真的以為自己遇到了最好的良人。隻可惜,一切都是假的。”她指了指曇婕妤又指了指自己,“不論是你還是我,都隻是可憐的替代品而已。”


    很快就闖進來幾個禦林軍把敏修華帶走了,宮女趕緊將紗幔放下隔絕那些禦林軍的視線。為首的人跪在地上向曇婕妤請罪,“讓婕妤主子受驚了!”


    曇婕妤沒有說話。


    宮女趕緊開口道:“有勞大人了。奴婢送您出去。”


    得知敏修華去曇婕妤那裏大鬧了一場,皇上心裏極為惱怒,“既然她如此不識趣,那朕也無需顧忌李尚書的顏麵了。”


    他以前寵愛敏修華,除了是因為她那張臉。最重要的就是她的父親在朝中位列尚書。李尚書一直對他忠心耿耿,這種臣子的女兒即便他不喜歡,也是需要給些寵愛的。


    他雖然明麵上隻是一直在升李氏的位分,但他私下裏的寵愛,他都是默許讓李氏告知自己的家人的。


    原本他都改變主意,打算將敏修華褫奪封號、貶為庶人再打入冷宮就作罷的。可這李氏實在太不識趣,既如此……這條命也不必留著了。


    皇後得知此事之後,第一時間過問了池思鳶的想法,“你怎麽看?”


    池思鳶笑了笑,“李尚書是個可用之人。”


    “他這些年可謂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可是卻連唯一的嫡女都保不住。若兒臣沒猜錯的話,那李氏給李尚書過往的書信裏,應該是寫了很多‘豪言壯語’的。”


    “本以為自己的女兒將來可以成為貴妃。他們尚書府也能平步青雲、更上一層。可是結局卻絲毫不盡如人意。想必李尚書心裏的落差感……應該挺大的。”


    “但這次畢竟是敏修華有錯在先,想要策反李尚書,怕是不易啊。”皇後忍不住歎了口氣。


    “兒臣也沒指望能徹底策反他。”


    “真到了那一天,隻要他能保持沉默。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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