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鳶早就給老皇帝下了令他不孕的藥物,桑曇的這一胎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但別人卻並不知曉這一切。


    在九九重陽節的這一天,皇後下令解了敏修華的禁足。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但敏修華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被關在芳華閣裏太久了,久到宮裏的人都快忘記她的存在了。


    她的位分剛好在正六品,一個需要每日去向皇後請安的位分。那些原本都快遺忘她的人,在她出現的那一刻,還是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吳貴嬪拉著熙嬪笑著坐在座位上。兩人現在都是一宮主位,所以自然是不能住在一起了。但皇後念及兩人感情好,所以給熙嬪安排的新住處離吳貴嬪很近。故而兩人還是經常聚在一起聊天,給皇後請安也都相約著一起來。


    熙嬪偏頭看向坐在最末位的敏修華,“還未恭喜敏修華,終於放出來了。”


    吳貴嬪看了眼麵無表情的敏修華,“敏修華的氣色看著不太好。本宮那裏新得了一株人參,一會兒讓人給修華送去。”


    敏修華忍不住在心裏冷笑。以前可都是她給這兩個人賞賜東西。還真是風水輪流轉,這才過了多久啊,一切就都變了。


    很快曇婕妤就到了,她對著宮內比自己位分高的人行完禮以後,就直接坐下了。看著宮內多出來的陌生麵孔,她眼裏極快的閃過一絲疑惑。


    蘇昭儀笑著開口道:“曇妹妹還沒見過敏修華吧?她之前一直待在芳華閣裏未曾出來。今日算是你們第一次見麵。”


    “原來如此。”曇婕妤對著敏修華友好的笑了笑。


    但是敏修華就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依舊麵無表情的坐著不動。


    林妃瞥了一眼坐著不動的敏修華,眼裏極快的劃過不滿,“敏修華,蘇昭儀說話你沒聽見嗎?怎麽?在芳華閣禁足時間太久,宮規都忘的一幹二淨了?你的位分比曇婕妤要低,是應該對著曇婕妤行禮的。”


    敏修華眼神空洞的站起身對著曇婕妤行禮,“見過曇婕妤。”


    “妹妹免禮吧。”


    敏修華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一個宮女出身的賤婢,也有資格做她姐姐了?


    這張臉的確很像那個人,比她還要像幾分。也難怪皇上舍棄了她。原來是出現了更為相似的贗品。


    還真是可笑。


    她現在忍不住好奇:若是曇婕妤知道真相,會是什麽反應?


    很快皇後就從內殿走了出來,眾人趕緊下跪衝著上首的人行禮問安。皇後還是照例先詢問了曇婕妤的龍胎,然後跟其餘的人隨意聊了幾句就讓眾人散了。


    高位妃嬪不出門,低位不能動是後宮不成文的規矩。隨著主位娘娘全部離開以後,曇婕妤幾人才終於動身。敏修華不著痕跡的湊在曇婕妤身邊,“妹妹今日一見曇姐姐,就覺得格外親切。就像是見到了親姐妹似的。”


    聽見兩人對話的李修華忍不住開口道:“敏修華這麽一說,我倒真是覺得你跟曇姐姐長的有幾分相似呢。”


    連良媛(從六品)忍不住嗤笑一聲,“這世上長的相似的人何其之多,有什麽可稀奇的?”


    這位連良媛在大封六宮之前隻是貴人位分,都沒有給皇後請安的資格。她得每日都在天不亮的時候來鳳棲宮門口磕頭。但即便如此,之前她還是跟著李嬪等人去了芳華閣找敏修華的麻煩。


    興許也是知道自己跟敏修華梁子已經結下了,所以也無所畏懼了。


    李修華有些不高興,“連良媛,你的位分可是最低的,說話最好還是注意一點。”


    連良媛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哎喲,李姐姐可不要嚇唬我。我膽子可是很小的。”


    李修華皺了皺眉,但卻沒有再說什麽。


    這天過後,敏修華就時常去找曇婕妤聊天。皇上知曉此事以後很不高興,幹脆直接跟曇婕妤說:“朕聽說曇兒最近跟敏修華走的很近?”


    曇婕妤笑著點點頭,“敏妹妹說話很是風趣,跟她在一起妾覺得很舒心。”


    皇上皺了皺眉,“別跟她走的太近。”


    曇婕妤一臉茫然,“皇上,可是敏修華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她以前是敏嬪,現在卻成為了修華。其餘的,朕無需多說了吧?”


    曇婕妤驚訝的瞪大眼睛,“這……”


    “行了,你莫要多想。孕中切忌多思。總之你要記住朕的話,離她遠一些。”


    這次曇婕妤顯得格外乖巧,“妾記住了。”


    這天夜裏皇上留在禦書房處理政務沒有來曇婕妤的鹹福宮。曇婕妤把一張紙交給自己的心腹。這張紙通過層層渠道,最終到了皇後的手裏。


    那是一張空白的紙,沾染特殊汁液以後會顯現出一串數字。皇後對著一本書查詢了數字以後,唇邊露出一抹笑意,“計劃很順利。”


    林素蘿笑著開口:“恭喜娘娘。”


    “等計劃徹底成功的時候再說不遲。”


    另一邊的顧毓在見到池思鳶以後,對她說了一個他剛剛探查到的秘密,“高福德私下豢養男童。”


    池思鳶眼裏全是驚訝,“什麽?”這一點資料上可沒有寫明啊。


    “他有一個私人府邸,裏麵養著的男童不下十人,他的府內還放著很多……那樣的東西。”顧毓雖然說的很隱晦,但池思鳶還是聽懂了。


    “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池思鳶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我粗略的調查了一下,這些男童都是貧窮家庭出身。他們的父母都以為兒子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人牙子:人販子。


    “既如此,也該讓他們知曉真相。”池思鳶臉色很冷,“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高福德私下豢養男童的傳言很快就在民間流傳開了。茶館酒樓各處的說書人將高福德的‘事跡’說的繪聲繪色。


    “可憐啊,家裏就這麽一個男丁,就這麽淪為了一介閹人的玩物!”


    “真是令人發指!”


    “太欺負人了!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就能這麽肆無忌憚,無法無天嗎?!”


    “那麽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也不怕遭報應!”


    “不是,他一個太監。又不能行人道之事。這是造什麽孽嘛!”


    受害者的親屬紛紛告上衙門,“求大人為我們做主!”


    “我們要狀告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高福德!”


    當地衙門的執掌者很是頭疼。高福德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啊,這種事情哪是他可以過問的了的?


    隨著事情的鬧大,各家各戶丟了孩子的都化身‘苦主’開始告高福德。


    池思鳶和顧毓混在人群裏看戲。兩人迴宮途中,顧毓忍不住開口道:“這兩天狀告高福德的人都超過百人了。比實際人數多出了整整十倍。我估計高福德本人自己聽到都很震驚。”


    “事情比我想象中鬧得還大。”池思鳶輕輕敲了敲手裏的折扇,“我還真是很好奇那位九五之尊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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