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獼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道首,你讓六耳迴憶起過往,就為了讓六耳徹底不容於天地?”


    他終於想起剛才在幻象中,那個聲音到底是誰了。


    不是道首又是誰?


    而他剛才罵的那一句,這天地間再也沒有可以容他之處,唯一可以庇護他的也許隻有道首了。


    李淳風淡淡一笑,道:“那貧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要罵嗎?”


    六耳獼猴怔了一下,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猶豫,道:“罵,吾會學學怎麽罵,爭取罵得更有氣勢一些。”


    李淳風一揮手,舉起一杯茶,道:“罵一句就會死,還罵?”


    六耳獼猴使勁點頭,道:“罵!”


    李淳風手指輕輕一彈,手中茶杯飛到六耳獼猴麵前,道:“敢喝嗎?”


    六耳獼猴看著手中茶杯,隻見其中碧綠森然,似有活物在其中蠕動,小小一杯茶,不過三口之量,卻有一座山脈重,他要用盡全力才能端穩。


    他看向道首,道:“喝了,會死嗎?”


    李淳風一攤手道:“要麽死,要麽生不如死。你選一個。”


    六耳獼猴哂然一笑,艱難地舉起茶杯一飲而下。


    下一霎,他感覺在體內猛地炸開了一片天地一般天翻地覆蓋,而他四周的濃霧也一下子散開。


    他震驚地睜大雙眼,這才發現他在一株巨大到不可估量的巨樹樹下,那巨樹每一張葉片都足有千裏,眼前的樹幹比之當初洪荒的擎天之柱不周山也不遑多讓。


    但還不等他看清眼前的巨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他猛地全身一顫,倒地暈了過去。


    李淳風提起六耳獼猴,先給其嘴裏塞了一粒九轉金丹,然後提到袁天罡麵前,笑道:“袁師,這猴子就交給你了。”


    袁天罡看了一眼六耳獼猴,道:“元始和接引準提都怕這個天聽的猴子反水,廢了他的根骨,讓他哪怕是個大羅金仙,也打不過一個金仙。”


    “永遠隻能當一個天聽的工具,卻不想道首竟然以世界樹的樹汁做道茶,還為其服下一料九轉金丹。”


    “但他能重塑根骨的機會,依然隻有五成,恢複根骨後,若無機緣,也不可能在這一次量劫結束時,派上大用。”


    “道首,你覺得這值嗎?”


    道首淡淡看了一眼袁天罡,道:“袁師,截取一線天道生機予萬靈眾生,為此犧牲一教萬仙,聖人聖位,值嗎?”


    袁天罡笑了笑,一揮手,道:“快滾!”


    李淳風哈哈大笑而去。


    ……


    玉虛宮。


    元始天尊一張臉黑得不能再黑,那個已經佛門度化了萬年,根骨盡廢的猴子,竟然敢對他不敬。


    他淩厲的目光看向李淳風所在山寨,目光越來越冷。


    廣成子等幾仙,也一個個目光不善,大有出山去收拾六耳獼猴,順便給李淳風一點教訓的想法。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在玉虛宮炸響。


    “元始,你的手伸不到地仙界,貧道也伸不過去,但你可以派你最後的幾個弟子去伸手,而貧道也可以在你的弟子伸手時,把那手斬了。”


    “你說,是你那幾個弟子的速度快,還是貧道的誅仙劍陣速度快?”


    正是通天聖人。


    一句話,讓廣成子幾仙臉上的怒容瞬間就化成輕風細雨。


    元始天尊抬起頭,看向上清天,冷聲道:“通天,你不要忘了,老師放你出來,立了規矩。”


    通天聖人立於上清天道場中,身邊誅仙四劍殺氣騰騰,劍意直壓玉清天,他淡淡道:


    “老師的規矩?規矩一,貧道不得離開上清天。規矩二,貧道不得收迴金鼇島。貧道殺你弟子違反了哪條規矩?”


    “殞聖丹的規矩?但那隻是不準三清相鬥,與弟子何幹?你的弟子,貧道想斬就斬了,誅仙劍迴歸後,貧道一直沒有祭劍,正好缺了。”


    廣成子幾仙頓時元神劇震,道心幾乎當場潰散。


    被聖人中最擅長殺戮的通天聖人盯上,他們還能活嗎?


    廣成子如驚弓之鳥一般看向四周,生怕下一刻誅仙四劍就斬過來了。


    元始天尊臉色鐵青,卻一句話說不出來,他能怎麽辦?去和通天打一架?殞聖丹還在元神中,想死嗎?


    去把通天的弟子也殺了?嗬嗬,通天的弟子現在不是在封神榜裏就是在佛門,入了封神榜那些,隻要封神榜不毀,死也能複活。


    佛門那些,在西遊量劫之中,他隻要敢動手,量劫因果會把闡教最後的這點底子全都給磨滅了。


    他想了半晌,竟然發現他拿通天的威脅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看向通天,道:“通天,你何時變得如此不顧顏麵了?你身為聖人,豈能對弟子出手?”


    通天聖人就如同聽到天地間最可笑的笑話一般,冷道:“在你和太上於九曲黃河陣殺我三霄徒兒時。”


    “在你和太上在誅仙劍陣殺我弟子時。”


    “在你,太上,接引,準提在萬仙陣圍殺我,殺我弟子,擒我弟子時。”


    “元始,教我學會這般無恥之事的,不正是你,太上,接引,準提幾位道友嗎?”


    他抬起頭,冷冷地道:“諸位道友,出來聊幾句?”


    這極為人間市井化的說話,讓整個九天十地,諸天仙佛神靈全都大氣不敢喘。


    天庭中,所有截教弟子全都匍匐在地,淚流滿麵。


    靈山之上,如來佛祖臉色鐵青,佛身顫抖。


    西方極樂世界中,所有來自截教的佛陀周身佛光劈啪作響,他們眼中依然佛光無量,然而元神之中卻淚流不止。


    八景宮中。


    太上聖人歎了口氣,沉默以對。


    金剛菩提樹下,阿彌陀佛和準提佛母麵皮抖動,一言不發 。


    通天聖人傲然站在上清天前,聖音傳遍諸天三界,冷聲道:“隻要西遊量劫還沒結束,人間道首我罩了。”


    “誰敢用超出量劫規矩的力量對付道首,本尊的劍就斬誰,自問能擋住本尊一劍者,可以站出來,本尊還有一個誅仙劍陣。”


    噗!


    諸天仙佛神靈都噴了。


    他們還以為通天聖人要說能擋一劍者,就不再過問了呢,結果聖人說擋了一劍,還有一個誅仙劍陣。


    這tm是真要往死裏打啊。


    這誰還敢再碰一下李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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