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天中。


    通天聖人睜開雙眼,露出一個玩味的笑,道:“在這一刻,李淳風所說的是不是事實已經不重要了,他讓諸天仙佛神靈都必須承認他所說的是事實。”


    “否則,就是對女媧不敬,對伏羲不敬,對天庭不敬,哪怕是西方那些無恥之徒,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冥之海的方向,歎息一聲道:“封神之時,若貧道有道首相助,何苦最終落得那般下場?”


    他曾經想過,封神量劫時他輸在哪裏?


    他想過是輸在實力,他也想過是輸在他與弟子們在一開始太過手下留情。


    但在他與道首相識之後,他終於明悟過來,他輸在“大義”。


    元始占了天命大義,所以做任何事都可以搶占先機,從而出手肆無忌憚,不管多陰險的手段,都可以套上套天命大義,一句“合該如此”,就可以顯得名正言順。


    而他的截教弟子,卻總是在大義上有虧,結果每每出手都束手束腳,甚至還天真的以為隻要分出高下即可,哪知道對麵隻想和他們決出生死呢?


    通天聖人身為聖人,所言所行本身就是大道的一麵,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所謂“天命”,那不過是“選擇”。


    天道做出選擇,聖人做出選擇,仙神做出選擇,然後最終落在世間,落在天地主角身上,就成了天命。


    當年道祖與魔祖的道魔相爭,若贏得是魔祖,洪荒會毀滅嗎?當然不會,魔祖會成為天道,然後他們這些天道聖人,就會成為魔祖的弟子。


    一切都會存在,但換了一種方式。


    封神量劫時,若是他勝利了,那人王帝辛還會是背負千古罵名,到現在也隻是一個沒有靈智傀儡的紂王嗎?


    當然不會。


    那個時候,西周的姬昌,姬發才會是“紂王”。


    一切都不過成王敗寇罷了。


    通天聖人一開始就懂這些,但他錯就錯在,他想當然的認為他的弟子,諸天仙神,人間眾生,都懂這些。


    所以,他敗了。


    他收迴了看向北冥之海的目光,眼底深處,倒映出一片遮天蔽日的樹蔭。


    袖裏乾坤中。


    袁天罡放下手中空掉的茶盞,唿出一口帶有道韻的茶香,淡淡道:“好茶。”


    一旁的虯首仙連忙殷勤的給他續上茶水,道:“師……袁道長,龜靈師姐,真的可以複生嗎?”


    虯首仙當然能認出袁天罡的身份,但他也知道,有些事心裏明白就好,不能說出來。


    袖裏乾坤隔絕一切因果也就罷了,要是出去後說漏嘴,那他就成截教的大罪人了。


    從知道道首可以複活龜靈師姐後,他就一直坐立不安,既怕這隻是一場美夢。


    畢竟,龜靈師姐已經殞落了那麽多年,先天日月珠也轉手過好幾位聖人,阿彌陀佛,準提佛母,元始天尊全都接觸過。


    但這些聖人可沒有一個發現了龜靈師姐的殘魂啊。


    但他又怕複生龜靈師姐會對道首有什麽不好的影響,誰知道這種聖人都做不到的事,道首做了之後,會有怎樣的後果。


    道首可是關乎整個截教複興的大任。


    袁天罡淡淡地看虯首仙一眼,道:“你的道行還是遠遠不夠啊,道首幾時做過沒有把握的事?”


    “以老道之見,你還是好生修行,以便日後為道首效命,否則萬一道首要用你時,你卻做不到,那才是大事。”


    紅孩兒在一旁使勁點頭,道:“老頭兒你說得對,我就說叔父想多了,道首何許人也?有什麽好操心的?”


    “老頭兒,我剛才見你出那一劍挺厲害,不知道有道首幾成實力了?來來來,我們比劃比劃?”


    虯首仙:……


    他知道袁天罡的身份,可沒有告訴紅孩兒啊,就他這個腦子一根筋的腦子,一旦告訴其真相,一出袖裏乾坤,那必然就泄漏因果了。


    虯首仙放下手中茶壺,看著紅孩兒,一臉嚴肅的道:“紅孩兒,看來你對自己的修行很有自信,今日貧道就代你父好好考校你一番。”


    紅孩兒:……


    片刻後。


    世界樹下,響起了紅孩兒不斷的慘叫聲。


    “叔父,吾錯了,你輕點,別打了。”


    “霧草!虯首仙,小爺我今天和你拚了,道首在上,今日我是被逼了。”


    “服了,服了,叔父,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


    ……


    北冥之海上。


    人間道首還在輸出,他的聲音在天兵天將中迴蕩,道:


    “鯤鵬,似你此等卑鄙無恥,背叛種族,不敬聖人,不尊昊天大天尊之徒,貧道今日對你的處決,正是天下眾生之心意。”


    “你若不信,看看這天,看看這海,聽聽這九天十地,諸天仙佛神靈之言,你該不該死,是不是該千刀萬剮,淩遲汝身,最後被分而食之?”


    諸天仙佛神靈:……


    嗬嗬,我們敢說不該嗎?


    真當女媧娘娘現在不出太素天,就可以不敬了?就算真的,那已經瘋掉的昊天可還懸在吾等頭頂呢。


    誰會給那個已經瘋掉的天庭仙帝一個出兵的借口?


    在一個短暫的沉默後。


    哪吒重重一頓手中火尖槍,發出轟然一聲,他向來直白,二哥的妹夫,自己怎麽看都順眼的道首所說,怎麽能不支持呢?


    “該!鯤鵬合該千刀萬剮,淩遲,最後被分而食之!”


    哪吒一開口,終於給了天兵天將們一個合理的發泄口,於是天兵天將們有樣學樣的重重頓擊他們的兵刃,齊聲道:


    “該!該!”


    每一聲喊,都伴隨著一次雷鳴般的仙兵頓擊聲。


    於是在節奏越來越明確的轟鳴聲中,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其中。


    天庭的仙官將士,九天十地的散仙,四海龍族,附庸水族,無數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如同一場恐怖的雷刑。


    轟!轟!轟!


    北冥之海竟然也在這樣的納喊聲,開始劇烈起伏。


    億萬生靈的呐喊和意念凝聚在一起,化作真實的傷害,如同一柄巨錘般,一擊桑又一擊砸在鯤鵬身上。


    鯤鵬本就已經微弱的元神之火,在這樣的衝擊之下,哪裏還能承受?


    他大叫一聲,似乎想要喊出什麽詛咒之語。


    然而當他開口的瞬間,一口鮮血噴出百丈,把他最後的話給永遠的堵在不甘中。


    鯤鵬徹底的失去生機。


    諸天仙佛神靈:……


    嗬嗬。


    鯤鵬最後竟然被人間道首活活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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