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仙舟之前。


    鯤鵬無比驚恐地看著那從旗艦中突兀斬出的一道劍光。


    那煌煌劍光如破曉之陽,瞬息照亮整個北海。


    璀璨奪目的劍光中流轉著無上劍意,一種無所不破的劍之大道之意凝於劍光之上。


    在鯤鵬看到劍光之時,他就已經失去了所有躲避的可能。


    “聖人?怎麽可能,聖人不能進入地仙界!”


    “是哪位聖人?鯤鵬有何得罪!”


    鯤鵬驚恐地大叫起來,然後此時此刻,他叫什麽也沒用。


    他隻能一咬牙,翻身化為巨鵬,雙翼拍擊三千裏,一隻巨爪向那道劍光抓去,不求抵擋,隻求把劍光引偏一些。


    這一刹那間。


    諸天三界,唯有這一道煌煌劍光。


    似乎連時空都凝固了一般。


    玉虛宮中。


    元始天尊驟然睜開雙眼,看向北海,但他馬上看向上清天的方向,道:“通天還在上清天,他不可能親自去人間。”


    “是他放到人間那具元神化身?不,不可能。那具元神化身最多隻有大羅金仙的實力,怎麽可能反而用出超過本尊劍意的一劍?”


    “難道……是李淳風?”


    身為聖人,他早就知道通天聖人將一個元神化身投入輪迴,這一世就是袁天罡,隻是他根本不認為袁天罡可以做到什麽,所以從來不在意罷了。


    事實上,袁天罡在遇到道首之前,也其實什麽也沒做到。


    然而,自從遇到了道首,一切都不同了。


    上清天中。


    通天聖人睜開雙眼。


    他左眼倒映著上清天的一切,右眼卻倒映著乾坤空間中的一切,倒映著世界樹下的風光。


    他微微一笑,道:“還真是欠了道首一個巨大的因果啊。”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元神中的殞聖丹驟然消失了一半,一直鎖著他道心的重重封禁,也終於鬆脫了大半。


    ……


    北冥之海中。


    菩提老祖在看到那一道劍光的瞬間,就已經祭起了七寶妙樹,他頭皮發麻地死死盯著那道劍光, 臉色極為難看地道:


    “通天?不可能,他服下了殞聖丹,敢違背道祖法旨入人間,立刻就會聖殞。”


    “難道,這真是李淳風出劍?這怎麽可能?”


    九天之上。


    截教眾仙幾乎要在這一刻歡唿起來。


    這劍光,這劍意!不是師尊,又能是誰?


    雖然與當年大有不同,但必然是師尊這些年另有參悟。


    趙公明和金靈聖母對視一眼,全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狂喜。


    師尊又有突破,截教的希望又多一分。


    更重要的是,有師尊出手,那麽唐皇也好,道首也罷,都安全了。


    趙公明臉上本來的焦急,在這一刻變成痛快的笑意,道:“鯤鵬,你竟然能讓師尊出一劍,該死而無憾了。”


    金靈聖母搖搖頭,道:“鯤鵬不會死在師尊劍下,莫要忘記了,道首真正的目的。”


    趙公明這才想起來,道首打北海妖宮, 為的可是河圖洛書,同時也為了幫鎮元大仙了結一段上古因果。


    所以,鯤鵬肯定不會死在師尊劍下。


    趙公明淡然一笑,道:“無妨,鯤鵬會死就行。”


    一旁的楊戩和哪吒,已經完全癡迷進了那一道劍光中。


    他們在這一道劍光中,看到無盡道韻,隱隱約約間,他們已有參悟。


    ……


    一切都不過電光石火的瞬間。


    鯤鵬探出的巨爪,已經和劍光撞在一起。


    噗!


    看似不可一世,足以毀滅一切的巨爪,在這道通天徹地的劍光麵前,竟如紙糊般脆弱,瞬間被劍氣斬斷。


    根本沒有阻礙,好似在出劍之前,這隻巨爪就已經斷了一般。


    啊!


    一聲淒厲慘叫從鯤鵬嘴裏響起,一條粗壯的手臂帶著滾滾黑血飛向遠方,跌入北海。


    遠處。


    敖廣連忙道:“ 速去把那鯤鵬的手臂取迴,到時候獻給道首。”


    北海龍王敖順深以為然,當即親自化作一條千丈白龍飛去。


    鯤鵬到此時才發現,這恐怖的一劍,並沒有取他性命的 意思,否則他連引偏的資格都沒有。


    “是聖人,一定是聖人,是通天聖人。”


    他不知道為什麽通天聖人可以違背道祖法旨,但他可以肯定,除了通天聖人,洪荒沒有任何人可以斬出如此恐怖的一劍。


    他的手臂在離開的瞬間,從元神到因果,就徹底與他斷開。


    就好像,他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根本沒有這條手臂一樣。


    旗艦道觀中。


    李淳風向袁天罡一禮,道:“有勞袁師,還請袁師再幫貧道一個小忙。”


    袁天罡此刻心情大好,他斬出了比當日斬殺地藏王菩薩更強的一劍,手中的隨便煉製的一柄桃木劍,卻並沒有任何損壞。


    這是他劍道再進一步的明證,而這一切都是李淳風送他來世界樹下悟道的緣故。


    他嗬嗬一笑,一揮手,一股無上的上清仙力就籠罩了李淳風。


    他淡淡笑道:“道首隨意吩咐便是,你我之間不用如此客氣。”


    李淳風向袁天罡一禮,隨手將乾坤空間關閉。


    然後淡淡開口,道:“菩提老祖,你現在應該能聽到貧道的話吧。”


    “你不迴答沒關係,貧道隻有一句話要說。”


    “當年你們助鯤鵬殺死紅雲老祖的因果,該還了。”


    “準提,你也不想和接引一起不幸吧?聖位的因果,可不好還啊。”


    北冥之海某處。


    已經祭起七寶妙樹,準備出手救下鯤鵬的菩提老祖全身一僵,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駭然看向大唐仙舟旗艦的位置,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


    但在此之前,李淳風的氣息,就從他身邊徹底消失了。


    他目光極為複雜地看了大唐仙舟旗艦一眼,數度想要直接出手將李淳風斬殺,但最後還是一咬牙,轉身而去。


    不管李淳風如何知道了那個連其他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在李淳風說出來的瞬間,因果就已經落下。


    除非他現在能把李淳風也殺了,否則他就隻能放棄鯤鵬,不然當年他和接引欠紅雲老祖的聖位因果,就會再一次降臨。


    但李淳風現在殺不得。


    那隻能放棄鯤鵬了。


    菩提老祖手中七寶妙樹斬開時空,轉身而走。


    大唐仙舟前。


    血灑北海的鯤鵬怨恨地看向旗艦道觀,恨聲道:“李淳風,本尊一定會迴來的,聖人不會一直庇護你,本尊一定會殺了你。”


    “哦?是嗎?你確定你還有以後嗎?貧道可不這樣認為。”


    李淳風平靜戲謔的聲音響起。


    “乾坤倒轉!”


    下一刹。


    戊土之息籠罩整個北海。


    一個美髯道人出現鯤鵬麵前,笑意如刀。


    “鯤鵬,貧道等這一刻,很久了!”


    鯤鵬雙眼瞳孔收縮成針。


    “鎮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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